第195章 刊報院(第2頁)
杜五郎愣了愣,再往東院找了一圈,竟真不見了薛白。
直到皎奴走遠了,才見薛白從北邊的兵部選院出來,正在與王維侃侃而談。
“你方才見到煞婢了嗎?”杜五郎找機會上前小聲問道。
“公務繁忙,沒空理會這些小女子。”薛白搖手道:“走吧,一道會食,秘書省的飯菜不錯。摩詰先生兼著兵部的差職,卻每次過來用飯。”
這只是個誇張的談笑之言,王維為人清淡,也不解釋。
會食是由光祿寺安排,其實是有標準的,紫紅袍的重臣吃的肯定與普通官員不同。
杜五郎原想著自己口味刁鑽,嘗慣了豐味樓的炒菜,哪能看上衙署的會食?但也不知隨薛白吃的是幾品官該吃的菜餚,結果口味竟是意外的好。
“這….肉質緊實,肥瘦均勻,肉皮軟糯,還有一種香味,是.….胡椒!好捨得啊,會食居然用胡椒!
薛白正與王維等談論詩書,沒空搭理他。
杜五郎便獨自在那碎碎念,每嘗一道菜都感慨兩句。
“咦,可是杜郎中家中的小兒?見識倒是不凡。”
“我可是豐味.…..”
杜五郎說到一半,回頭間只見不遠處站著個一襲紫袍的老者,周圍眾人皆稱“左
相”,他連忙閉口不言,不想,對方卻是招了招他。
“看看,這便是長安城小有名氣的杜五郎了。”
杜五郎也不知陳希烈讓人看什麼,應道:“見過左相。”
“聽聞你快要成親了,怎不發張帖子給老夫啊?”陳希烈很是平易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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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杜五郎心想,薛徽這種新娘的伯父都因為不願與薛靈來往而不肯到場,這位左相無親無故的,為何要來?
陳希烈似看懂了他的想法,道:“你阿爺在吏部與老夫同僚,你的婚禮,老夫當去。”
“那……四月十八,不知左相可否撥冗?若是公務繁忙…....”
“不忙,不忙,必然去的。”陳希烈撫須而笑。”
“這月十五,聖人難得在大明宮早朝,該是與如今這修書一事有關?”
“想必摩詰先生要賦詩了。”
“看來薛郎是知道什麼?”
薛白笑而不語,以王維的聰明,這一點提醒也就夠了。
會食結束之後,王維、李泌等人便隨薛白到了一間廡房之中,幾人小聲議計了幾句,各自去忙碌。
下午,薛白則去見了楊銛一面,聊的依舊是邸報刊行之事。
朝中眾人都還未意識到真正能為阿兄帶來實權的便是這邸報。”薛白道:“若聖人詔諭直達臣民,這相當於集翰林待詔、中書舍人之權。”
“真的?”楊銛大喜過望,拍膝道:“好啊,無怪乎阿白讓我答應哥奴,不再到中門省去與他爭權,原來是在此等著。”
薛白嗅到堂中有一股藥味,先提醒了一句“阿兄也要注重身體,莫太過操勞了”,之後繼續道:“秘書省這些匠師是大財寶,不惜花費也要籠絡過來。如此,旁人再想效
仿,也無法再撼動阿兄。”
“阿白不必擔心,我多的是錢財,直管將這些人才收買得死心塌地!”
“將作監已在鑄活字銅版了,阿兄當把這批工匠完全掌控,讓李岫也不知進展。”薛白道:“到時邸報一出,才能讓人摸不著頭腦。”
楊銛奇道:“何謂摸不著頭腦?”
“我們會非常有效率。”薛白沉吟道:“旁人想不通為何能做到,遂以為原因在這活字銅版,而這銅版有成千上萬字,絕非尋常人有能力鑄造,只能望洋興嘆,認為只有秘書省有能力刊行邸報。”
“那實則呢?”
薛白神秘地笑了笑,道:“實則非常簡單,阿兄到時便知。”
楊銛十分好奇,但本著對薛白的信任,忍著不問。
薛白又問道:“當然,技術的壁壘阻擋不了旁人來搶邸報的刊行之權,當無妨,我們是陽謀,搶的就是這最初的聲望,文章學術越興盛就越下沉,寒門學子天然地就會以我們馬首是瞻,這是大勢…….’
這話裡有太多新鮮的詞彙,楊銛常常要細想一下才能反應過來,聽得十分吃力,有些迷糊,總之知道這位謀主十分有能耐,聽他的便是。
接下來幾日,秘書省中那偏僻的小院被薛白稱為“刊報院”,院中的匠師們得了豐厚的月俸與賞錢,夜以繼日地忙著。
與此同時,將作監中,造竹紙、油墨、銅版的幾處坊院也徹底被楊銛派人控制起來。
如對李林甫的承諾,楊黨從不去中書門下爭權,專心於廉價紙的普及…….只求這一點點政績而已。
月沉日升,銅汁被倒入字模,置入水中,滋起煙氣;紙漿在蔑子上被慢慢曬乾,形成了竹紙;木屑紛飛,雕刀在木塊上刻出一個個小楷;墨石被錘碎,熔膠,杵搗,仔細研磨,流淌著濃濃的墨汁。
之後,“啪”的響聲中,被排好的雕版沾了墨汁,印在了竹紙上....
終於到了四月十五,聖人於大明宮早朝。
雞鳴時,京中五品以上以及特定官員們早早起來,提燈籠,騎馬上朝,正是“遙認微微入朝火,一條星宿五門西”。
薛白官職太小,還不在早朝之列。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