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 作品

第 44 章(第3頁)



    於是她對他笑,“那好,你只管挑個日子,我跟你回去。”



    “下個月。”



    馮俊成爽朗做下決定,清雋的臉上喜悅溢於言表,“且等我將手頭茶稅的事處理停當,之後在錢塘也就沒什麼事了,你我到江寧,再到浙江其他幾地走訪一圈,也就回順天府了。”



    青娥忘了適才談話似的,順勢換了話茬,“怎麼在其他幾個地方就只是走訪一圈?”



    “這不是沒料到能在錢塘查出個大的。”他笑了笑,隔著融融燭光將她仰視,“其他幾地也有屬官去了,這一回,我也只顧得上錢塘了。”



    青娥知道他在拿錢塘喻人,心裡卻沒多少歡喜。



    二人一坐一站,臉孔都掛著掩飾思慮的笑。青娥想蹲下身去伏在他膝頭,亦或是就這樣張開雙手將他抱一抱,一抬眼,門外卻是六七雙明裡暗裡將他們盯著的眼睛。



    往後她一舉一動,都要讓無數只探究的眼睛盯著。



    馮俊成順她目光看過去,那幫膽大好事的僕役又作鳥獸散。



    他冷哼,“瞧見沒有,你越閃躲,人家越覺得你好欺負,我怎麼不知道你是個好欺負的性子?”



    青娥叫他逗樂,笑起來,“我就是叫人欺負得多了,才有個不好惹的性子。”



    她蹲身枕到他膝上去,“我知道,他們這是還覺得稀奇,過幾日你我在路上挨著走兩回,你看他們還稀奇不稀奇?只會覺得你我就該是這樣。”



    她越說越輕,安慰自己似的,“其實這樣也好,起碼在相見的日子裡,不必再找幌子。”



    撫在她肩胛的手掌頓了頓,她笑意盪漾仰臉瞧他,“你都不知道,騙子也是有找不出藉口的時候的,有時候我想見你,真要使出渾身解數……”



    應天府裡,馮知玉從錢塘回來後,就一直在月蘭身邊忙前忙後。



    月蘭體弱,做月子時三天兩頭見不著黃瑞祥,成日喪眉耷眼,因此坐下了病,總說自己心口隱隱作痛,大夫細瞧過,又說她不像有病。



    鄭夫人覺著這是她為了見黃瑞祥編的藉口,小家子氣的手段,也不指望她留住丈夫的心。



    馮知玉卻當一回事,讓大夫開增補劑給月蘭滋養身體,又幫她照料隆哥兒,日久天長,月蘭也看明白了誰是真對她好,誰又將她用完即棄。



    “姐姐。”月蘭躺在床上,柔順地嚥下一口口湯藥,“我身邊人都叫我提防你,可我知道,只有你是真心待我好,其他人要麼看在黃家的份上,要麼就對我另有所圖,即便如此,也從沒有誰待我這麼好過。”



    馮



    ()    知玉聽後瓷勺在藥湯攪動,



    笑了笑,



    “你就知道我對你不是另有所圖了?”



    月蘭微微一怔,見馮知玉輕笑出聲,這才鬆一口氣,“姐姐,你不要嚇我,我在這家裡真就只有你和隆哥兒可以指望了。”



    馮知玉舀起一勺湯藥,餵給月蘭,又用帕子沾沾她唇角,“傻話,你指望我,我又能指望誰呢?”



    月蘭知道馮知玉與黃瑞祥之間根本難論感情,也沒有子嗣,心裡大抵明白她的苦楚,便想說些自己的遭遇來寬慰她。



    “其實月子裡他攏共就單獨來望過我一回,身上還一股子脂粉香,脖頸上還蹭了胭脂……”



    “就是那晚你叫他氣壞了身子?”



    馮知玉問得淡淡的,也正是這股寵辱不驚淡淡的脾氣,叫月蘭覺得安心。



    她點點頭,“他好像跟個叫香雪的女人在廝混,我也是瞧見他腰上那女人的手帕才知道的。他好狠的心,還要拿那女人的帕子抹我的眼淚……”



    “我想他那腦子,也未必是故意的。”



    本來是難過的事,月蘭也叫她逗笑,“姐姐!”



    馮知玉也笑了笑,道:“我可不許你再難過,你都不知道在這香雪之前還有多少個,遲早還要換,就別為他傷心落淚了,別將他當一回事,將養好身子才是要緊,就當為了隆哥兒。”



    月蘭答應下來,馮知玉又少坐一會兒這才離開,出去之前,她頓住腳步問:“對了月蘭,那香雪是哪家的?我聽著有些耳熟,可是秦淮邊上的?”



    月蘭愣了愣,她此前也是行院的姑娘,對香雪有所耳聞,“是,她是群芳館的妓子,以前是學琵琶的。你怎會覺得耳熟呢?”



    馮知玉朝她微微一笑,邁進那片半冷不熱的晨光裡,“噢,你這麼一說我又沒有印象了,大概是黃瑞祥喝多了酒,念起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