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大道之源.折首無罪(第2頁)
傅傳書緩緩起身,啞聲道:“你是袁師弟?”這少年崑崙派子也不否認,笑道:“大師兄,適才多有得罪!——只是你不該接受敕封,讓我崑崙派聲名盡毀,將來有何面目見歷代掌門仙顏?”傅傳書本來心中惱火,今日自己受封之日師父和袁師弟相繼作梗,要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出乘露醜,便要發作,現在師弟竟又出言詰責於己,他豈能受制於人,厲聲道:“袁師弟,我行為做事自有規範,卻要你指手畫腳,你眼中還有我這個掌門大師兄麼?”袁承天見聲色俱厲,知他決然不會就此罷手,今日只怕難以善罷干休。
袁承天不卑不亢道:“師父無意將掌門之位傳於你,所以你這掌門之位名不正,言不順,既使勉強得來,也是難以服重,——所以你要明白歷代崑崙派掌門均是本派中傑出的,不世出的英才俊人物,非是那些心術不正的宵小之輩,所以今次師兄只怕難入你願,你悔改吧?”傅傳書聽他這番說話,冷笑連連:“袁師弟你以為你是武林盟主,可以任意發號施令?今日不比往日,你受死吧!”他用背後取軒轅神劍在手,一招“日月又現”向著袁承天削去,去勢如虹,帶著凌厲的殺氣向著袁承天而去,竟絲毫不念同門之誼。袁承天背後本有本派的掌門信物——魚龍劍——可是他又實在不願意拿出與這絕世兵刃——軒轅神劍一試比拼,因為心中委實害怕傷了本門信物,那樣可是莫大之罪,更於崑崙派聲名有損,所以便不取劍,但以一雙手掌對敵這軒轅神劍,幾招過後,竟而不落下風,讓場中眾人嘖嘖稱奇,要知道這軒轅神劍乃是當年軒轅黃帝所有,披荊斬蒺,所向披靡,無所匹敵,世所罕有;可是今日袁承天只以雙掌對敵這軒轅神劍,依舊不見敗跡,可不奇怪?——其實也不怪,因為世間絕世好劍便須配於有為之人,這傅傳書心術不正,怎堪擁有?——既使一時得用,也不久長,此劍有德者居之,無德者失之!袁承天心意與這軒轅神劍相通,所以既便傅傳書手握此劍,亦不能隨心所遇,因為劍與人亦同,皆有正氣和邪氣之分。傅傳書亦無法駕馭此劍,所以出招每每差強人意,不能婉轉自如;而袁承天是為天上之天煞孤星,一生孤傲無著,亦是桀驁不馴,所以可以駕馭這軒轅神劍!
傅傳書見師需只一味以雙掌與自己比拼,顯而易見瞧他不起,心中更惱,邊出劍便叫道:“袁師弟你為何不出劍?枉自託大,瞧我不起麼?”袁承天道:“非也!師兄你為何一味執迷不悟,難道不明白回頭是岸?非要見高下,分生死不可麼?”傅傳書情急,手中揮動軒轅神劍,雖然不能如意,但是還要強自為之,因為今時今地他怎麼也不可以敗下來,否則今日掌門之位只怕得而復失,也不是沒有可能!更況且此時更有千餘名昆倉派門人弟子與臨,更有朝廷親派的多鐸王爺的四阿哥多福安駕臨,本來事要成功,誰想偏偏墮崖的袁師弟偏偏死裡逃生,和師父二人與自己為難,想想氣煞人也!可是今時今地事情已發生,只有全力以赴,要力挽狂瀾,否則自己豈能甘心?
這時趙相承見二人廝殺,心事不覺茫然,眼見自己調養的師門弟子相生相殺,能不心痛,可是自己已然無法干預,經脈雖已打通,但是行動諸多不便,更遑論排難解紛,也許以後只有隱於江湖,不問世事,與天地山川同老!
袁承天雖然也恨大師兄不義之舉,奈何他是師父的兒子,所以處處留著情義,不欲殺招,否則武功上他未必便不如這傅傳書——雖然趙相承將本門無上的內功心法——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傳於傅傳書體內,但是終究不濟,因為袁承天天資過人,骨骼清奇,是個世上不可多得的習武奇材,所以傅傳書不如他,這也是與生俱來的天生異稟,決然勉強不來的。傅傳書見一時半刻不能見效,不覺心浮氣躁,劍招便不見章法,似是而非,本來是要一劍洞穿袁承天心胸,然而袁承天身形一轉一一躍,便自輕飄飄躲過,讓他不能得逞。這情形只看得多福安和蘇和泰,紅智上人著急,他們有時不明白,明明傅傳書一劍可以洞穿對方,卻為何劍走偏鋒,偏偏手下容情,不欲殺其對方,難道是他念在同門之誼的師兄弟的昔日情份上,可是似乎也不盡然,當此之時生死以之,怎麼可以心慈手軟?其實他們那裡明白,不是傅傳書手下容情,而是不能夠,這也只有傅傳書當局者知,旁人又豈知其中事情原由?
袁承天見師兄傅傳書一味搶攻,全然不念昔日同門之誼,自己雖一味退讓,奈何人家不領情,心中不免氣惱,心想:大師兄你莫過為己甚,我的忍耐度也是有限的?傅傳書全然不理會師弟的一片苦心,他只我行我素,反正今日掌門之位志在必得,否則決不罷休。
便是場中眾崑崙派弟子也看出來袁承天幾次有機會可以完全拿下他這位掌門大師兄,只是人家沒有出招,不欲讓他難堪下不了臺,而這大師兄毫無風範可見,窮追爛打,彷彿今日非置對方於死地不可,人人心中不由嘆息:假若他真的做了崑崙派的第三十四代掌門,不知將來是福是禍?便在眾人都暗自嘆息傅傳書人品不佳時,場中又起變化。原來傅傳書見久久不見袁師弟敗跡,反而是愈挫愈勇的樣子,心中不免起急,恨恨道:難道我這個大師兄連他這個小師弟都拾掇不下,還有什麼面目做這崑崙派的三十四代掌門,便是勉強坐了,只怕餘人也心中也猶有不服,怎生一個法子,著實打敗袁師弟,讓他們心服口服,我這個大師兄的聲名可不是浪得虛名,以後行事才方便。他思想此處,忽然劍式一變,劍招奇倔,已不似崑崙派的名門風範,似邪非正,隱隱透著陰冷。袁承天見狀,心中奇怪,大師兄幾時學得這邪氣的劍招?便是場中眾崑崙派弟子也是一臉茫然,因為他們從來未見師父趙相承為他們演習過這一套邪意透著陰冷迫人的劍招。便是一旁觀戰的趙相承也是臉現驚駭,因為這雖不是崑崙正宗劍法,卻知這套劍法的來歷:這本是一套白蓮宗不傳之秘的劍法,名字叫做湘女神劍,雖然名字好聽,但是劍招卻是陰狠,與名字殊不相干。今日今時這傅傳書所施展的劍法便是這套劍法。袁承天自然從未見過,所以一時之間竟有些無以適從,有些手忙腳亂。傅傳書見狀便心中一喜,心道:今日要你好看。掌中軒轅神劍忽地從一個別人絕然想不到的方向刺向他的前心。袁承天於百忙之中揮掌盪開這凌厲無比的劍鋒。豈料傅傳書得寸進尺,不欲放過他,劍招跟著遞進,竟而劃傷袁承天手掌心,鮮血直流。
傅傳書見一招得勢,便身子欺近,長劍一遞,便要結果這位袁師弟。可是也是奇怪,長劍沾上了袁承天手掌鮮血,劍身似乎又黯然失色,不似初出鞘時光芒四射,砭人肌膚,因為在它——這天下罕有的神兵利器,自然識得它的本來主人,所以一經沾染其血跡,便有感應,便不被傅傳書所掌握,出劍便不能得應手。劍式由先前快而凌厲變得遲緩,漸落下風。袁承天雖然掌心流血,然而卻不覺痛,因為此時他全神貫注於場中格鬥,於自身安危全然不放在心上,置之度外了。這軒轅神劍不受傅傳書掌控,亦是出乎袁承天意料之外。忽地軒轅神劍從傅傳書掌中脫落,不受控制,跌落於地,錚然聲中劍向袁承天滑去。袁承天見機的快,伸手抄劍在手,心中竊喜這軒轅神劍重回手中,不讓奸人得逞!傅傳書面上變色,一時茫然不知所措,怔在當場。袁承天劍在手上,想也末想,一劍遞出,向著大師兄咽喉而去。劍去中途,忽然驚覺,自己怎麼一時情急忘了他可是師父的兒子,師父於自活命之恩,自己怎麼可以殺他,如若不慎釀成千古恨事,可是劍去如虹,身體手掌己不能迴旋,眼見一股凌厲的勁風向著傅傳書咽喉而去。
場中觀禮眾人都不禁驚呼出聲,眼見便血濺當場,能不駭然?正當眾人人人驚駭之時,只見從觀禮臺左側躍出一人,口中喝斥:“休傷他命!”人在凌空中接連幾式“踏見祥雲”接著雙手送出又是“白蓮盛開”,只見幾枚鐵蒺藜向著袁承天頭腦打去。這幾枚鐵蒺藜在陽光照耀下閃著藍汪汪的光,顯見是淬有巨毒,可說是見者封喉,決無幸理。這人要救傅傳書志在必得,試以使出平生之能,要挽生死於危難剎那之際。
袁承天被這喝聲驚醒,眼見這毒蒺藜向著自己要害射來,中者必死無疑,便於百忙之中向旁一躍,躲過這幾枚毒蒺,不受侵害。他閃躲之際只見一白衣女子已凌空而至,非是別人卻便正是那白蓮宗宗主白蓮花。因為她並未下山,因為心繫於趙大哥,更有思念傅傳書之念,因為內心實在怕他一時情迷走入歧途,那便是追悔莫及之事了,將來可要遺恨千古,所以一直廁身於其間,以防不測。這次朝廷敕封崑崙派更是傅傳書接任掌門之時,她焉能不與會親臨。當她見傅傳書有危,自然而然出手相救。袁承天於眾人之面自然不能自承這白蓮花為師孃,但是要出劍與之格鬥,似乎與禮儀尊卑不附,所以不免遲疑一下。便是這當口,白蓮花左手已出,啪地一聲一掌結結實實,不偏不倚打在袁承天的臉上,立時起了一個大紅手掌印,火辣辣生痛——因為這掌白蓮花用了十足功力——因為她惱恨這袁承天出手要殺傅傳書,所以不加猶豫下了重手法。她本擬這袁承天見式會躲開,不料這袁承天竟而不躲,任由這重重一掌打在臉頰之上,起了個紅手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