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喝天嘯月.踏足紅塵原是錯(第2頁)
夜月下袁承天見狀只有胡亂用髒手摸了一下臉,立刻變成一個不修邊幅,髒兮兮的少年。采薇姑娘不知何意,覺得十分好笑,便要相詢,只見袁大哥向她噓了一聲,作勢不要她說話,便知袁大哥這古怪行為必有深意,便噤聲不言。袁承天又將頭髮撥亂,遮住本來面目,便給人以流浪可憐人的印象。
蕭遲月這時也發現孤伶伶蒼茫大海之上一個碩大木筏飄浮其間,一位骯髒少年年和一個如花少女在其上,心中甚是詫異,心道:莫非他們是遭海盜所劫持倖免於難的人。這時於令儀眼睛一張,見那采薇姑娘如花開放,在夜色中顯出光芒,便向蕭遲月獻言讓他們乘上大海船迴歸中土。
蕭遲月看了一眼於令儀,心中躊躇,一時拿不定主意。於令儀見蕭遲月拿不定主意,又說道:“蕭大哥,你看他們形色可憐,又是年少,在這茫茫大海飄浮,不知何時才能到得大陸?”蕭遲月見他心生憐憫,不好拒之不理,只好勉為其難道:“也好,於兄弟咱們還是小心在意?”於令儀心中一喜,忙令水手慌忙趕上,向袁承天他們喊話,並搭下軟梯,好讓二人棄筏上船。
蕭遲月見於令儀忙得不亦樂乎,知他少年心性,見到美好的事物總會心嚮往之,這也是人之常情,自已當年又何嘗不是這樣。
當袁承天和采薇姑娘上了他們的大船。蕭遲月便問他們來歷。袁承天早和采薇姑娘交議好了,只要他們問起只說是落難海上的兄妹,他叫袁天;采薇則叫袁薇,這名字讓人聽上去怪怪的,那也不管它了。蕭遲月聽了袁承天言語還是不放心,忽然眼珠一轉,右手毫無徵兆翻出,呼地一掌拍向袁承天肩臂。袁承天不加思索撲通倒地,滾到船舷,通地一聲頭碰到船舷,額頭立馬起了一個包,還口中叫痛。采薇姑娘不明所以,以為這蕭遲月臨時起意,想要殺人;可袁大哥為何不出手反擊,反受其害呢?不過只是一瞬間便明白這是蕭遲月試探袁大哥是否身有武功。現在可好,袁大哥倒反應迅速,不加思索跌倒滾出,撞起一個包,顯得雖是狼狽,可是這樣一來便打消了蕭遲月的疑心,心中不由暗歎袁大哥機精過人,非其所常;當事之時,只要袁大哥反應遲頓,出手相抗,那麼一切都枉費徒勞,前功盡棄。
蕭遲月見袁承天額頭撞出一個老大的包,便走來謙聲道:“小兄弟,適才是我意亂情迷,一時失手傷了你,勿怪勿怪?”袁承天心想:你編這謊話誰信?可是當下又不能這樣說,只好打個哈哈,說道:“這怎能怪船主,全是小人不好。”蕭遲月見他真會說話,哈哈笑道:“小兄弟,以後不要叫我船主,只以大哥相稱便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袁承天心想:當初君山匆匆一面,只覺這蕭遲月為人心狠手辣,今日看來也非如此?看來人總有兩面,非是一承不變,便如當年王莽篡漢之前,為人節儉,禮覽下士,謙恭至卑,可說是個賢德之人,可是篡漢之後,便判若兩人,殺伐皆在我手,可說是從善人到惡人一念之間!那麼嘉慶皇帝,豈非也如此?
袁承天在艙底房間輾轉難眠,呼息之間總覺壓抑。這時間壁輕輕響了幾下,接著便是采薇姑娘的聲音:“袁大哥,你睡下了麼?”袁承天道:“沒有。”接著采薇姑娘又道:“我可不可以過去?”袁承天自是表示可以。采薇姑娘推開木門,只見袁大哥踞坐在床邊,想著什麼心事。他將那重重包裹放在床裡邊,那是袁幫主遺骸——如果那蕭遲月知道不知又做何想法:是愧疚,是無奈抑或憤怒皆不可知?
采薇姑娘道:“袁大哥你是否覺得蹊蹺?”袁承天道:“有什麼不對麼?”采薇姑娘道:“我總覺得他們鬼鬼崇崇不是好人!”袁承天道:“他們昔日曾是丐幫弟子。”此話一出,采薇姑娘怔怔,半晌無言。袁承天接著道:“只是他們背信棄義,忤逆反叛出了丐幫,入了多鐸王爺帳下,效力清廷,可說於大節有虧,忘了丐幫的信念:民族大義、禮儀仁孝、大仁大義、忠義千秋!袁幫主之後無丐幫!”采薇姑娘道:“現在丐幫幫主不是秦於衛麼?”袁承天想起河北分舵舵主陳平賜於自己軒轅神劍,要他負起家國民族重任!只是不能,非是承天推諉,實是不堪大任,可是陳平陳大哥卻說他是上上人選,他人皆是不堪!只是現在陳平被幫主秦於衛褫奪了他分舵舵主之位,分派他人,可說是不智之舉。陳平陳大哥一生肝膽崑崙,見不得小人,眼中揉不進沙子,最終卻落得被奸人逐出丐幫,永不得聽用,實是平生恥辱!如果袁丐幫在世的話決然不會做出如此不智的事來!可惜斯人已逝,丐幫不復往昔崢嶸,其勢日趨式微,這也是用人不當所至,如果袁丐幫主在天有靈,亦當護佑丐幫重新興旺,只是這秦於衛畢竟年輕,閱歷有限,不堪大任!卻不知為何丐幫四大長老緣何推舉此人為丐幫?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事!袁承天也懶得思索。
袁承天過了一會,忽然想起一事,蕭遲月他們此行必有不可告人的目地。采薇姑娘也是一般心思。
待采薇姑娘回到房間,剛要熄燈就寢便聽到門響,忙披衣而起,只見門外是那少年於令儀。只見他笑兮兮看著采薇姑娘,手中卻拿著一粒碩大明珠,在房間中熠熠生輝,照得如同白晝,讓人甚是詫異。他見采薇姑娘怔怔出神,便走進房間笑道:“袁姑娘,我在海中撈到一個大海蚌,打開貝殼裡面卻有如此一顆罕見的夜明珠,你說怪不怪?先前便未遇到,偏偏你們兄妹上船便被我打撈到,你說是不是有緣?”
采薇姑娘臉上一紅,他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於令儀分明是旁敲側擊,意在采薇姑娘。采薇姑娘豈有不知,可是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於令儀不似好人,隱藏著奸詐,只是他這好樣如若拒之,難免讓他生疑,只好卻之不恭。於令儀見采薇姑娘接過夜明珠,喜笑顏開,情不自禁,頗有些心花怒放,不能自己。采薇姑娘看著他忘情的樣子,心想:我又何苦哄他?於令儀見低頭不語,以為她便是心儀自己,便走前去握她纖纖玉手。
采薇姑娘彷彿受到驚嚇,斥道:“你要幹嘛?”駭得於令儀伸出的手怯怯收回,悻悻而去。采薇姑娘心中惱火,心想:袁大哥牽手尚可,你卻不能!至於為什麼?她內心卻又著實說不上來!這一夜便在迷迷惘惘中睡去。
第二日中午忽然聽到大船之上傳來號角之聲,有人上下船艙。袁承天心下好奇便上了大船之上,只見對過一艘大船駛來,船上張帆,一幅清國黃龍旗獵獵招展,在風中展示威嚴,宣示天朝上國的威儀。只見蕭遲月忙不迭令人住船恭迎,他口中說道:“世子前來,要押解逆黨前往京都,面稟攝政王過問。”於令儀便想這座船是攝政王多鐸的世子多福安的,他緣何不在京城等候,非要多此一舉,前來海上?他是天潢貴胄,倘有閃失,豈不悔之晚之?袁承天聽是多福安,便想到他當年強奪民女,正好自己撞上,便喬妝那女孩赴王府,結果這多福安白歡喜一場,自己將他頭髮削開,如果再近半寸那麼當時這位世子非命喪當場幸虧有安引疾侍士護佑,否則……袁承天想到自己喬妝女孩戲弄多福安不由笑了起來,只是未笑出聲來。
這真是冤家路窄,今日又撞見這多福安——他雖為王府世子,有時行為都是不堪,與其世子身份不相匹配!這也是沒有辦法,誰教人家天潢貴胄,爵位世襲,一出生便註定一生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不會有底層民眾萬千苦難!有的只有陽春白雪,風花雪夜,不會有流離罹難、不會有飢不裹腹、不會有露宿街頭、不會有遭人白眼與賤視;只因為身份高貴,怎知底層萬千民眾辛酸與不堪?
你出身寒微,縱使努力,只怕亦是一事無成,只因他們身份註定,不會更改,更不會允許漢人子弟少年窺伺他們的爵位,所以也許冥冥之中該他清國有三百年國運,人力有時真的難以改變!
忽然甲板山響,只見王府世子多福安氣勢如虹,上了蕭遲月的大船。他身後有眾多侍衛。袁承天低頭之間見有侍衛安引疾和終南劍派的白一平,只見他神情不好,顯得意氣風發,甚為春風得意,幸許近來甚得多鐸看重,所以不比往昔消沉。袁承天心想:這多福安此行,必有大事,——莫非大船之上押著什麼大人物不成?
蕭遲月和於令儀忙不迭地恭身施禮,口中說道:“恭迎世子!”多福安道:“不必了。”袁承天見他面目之間透著倨傲,彷彿全然沒把他們看在眼子。袁承天心想:你也只過是王府世子,人人敬畏;倘若世上一般庸庸之人,只怕沒人瞧得起你!你今日威風的緊,可是從來天道好還,非是一成不變,將來怎樣誰也說不定,也許轉眼芳華盡去,禍事連連!也許福禍無門,唯人自招,就看這多福安今日之行為,只怕將來難有善終?
這時袁承天作一般少年人打扮,更兼面目汙穢,便給人一種面目可憎之嫌。這王府世子多福安更是嫌他骯髒,不願多看一眼,怱怱走過。袁承天忙低頭,忙兩人目光對視,這多福安看出蹊蹺。
蕭遲月和於令儀欲迎世子進大艙艙中,忽聽船邊水手發出驚咦。他快步來到船舷,探身下望,只見海面之上有一個大船板浮來,其中有一男一女,年紀也不甚大,只是衣衫被海水打烊,樣飾依稀看出來,是前朝衣服——豈難道他們前明遺民,不忘前代王朝,依舊著漢家王朝服飾,可見心中牴觸清國統治,心中不滿。蕭遲月命水手搭軟繩梯下去,將這二人擄上。他滿意水手下去手到擒,不費吹灰之力,豈料那少年男子手起掌落,將這水手立斃當場——因為他見這大船上的清國黃龍旗便心中著實生氣,所以也該這水手倒楣,命喪茫茫大海。不一刻,海水翻滾一片血紅,是海中食人鯊魚將這水手分食,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