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浮煙島上.機謀百出(第2頁)
傅傳書陰冷笑道:“是我,有種的你給我出來。”白鳳城躍身出帳,只見傅傳書大喇喇地站在當地,負手於後,抬頭看天,彷彿看他是個死人。
白鳳城見他這樣傲慢,目中無人的姿態,心中火起,眼晴裡都似乎冒出火來,心想:好小子,你竟斬斷鐵鐐,前來耀武揚威,看我如何收拾你,等一會兒讓你求饒的機會都沒有!傅傳書見他臉上神情變來幻去,便知他心中定是不服,心想咱們一會武功上見真章,看到底誰是貨真價實的英雄好漢,誰又是浪得虛名之輩!
白鳳城終究城府不如傅傳書之深謀遠慮,休看他們年歲相當,但若論機謀百出,殺人手段,只怕白鳳城要甘拜下塵。傅傳書一向不露聲色,給人一種溫文而雅的感覺,其實包藏禍心,不殺人則矣,一擊必要成功,因為他身上有白蓮花的邪氣,只是有時一隱而現,不時常有,畢竟這些年他是在趙相承教導下習武為人,可是他內心對什麼三綱五常,仁義道德嗤之以鼻,從來不以為是,在他心中認為這全是束縛人心靈的枷鎖,所以有時他在激憤無聊下便將《論語》、《孟子》和《長書》付之一炬,因為他內心深處從來不認同這些書中所謂:人之初,性本善和什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觀點,認為有些人是一生下來便惡毒,因為有些人不會因為後天因素而改變,所謂幽谷蘭花,芝蘭之室也只不過是欺人之談,不可盡信;是以他行事一向我行我素,不為他人,這也便是當初他拿住雪山靈貓,囚於籠中,虐待它的原因。
其實世人心中皆有邪魔,一旦信念崩塌,善良的良知落於下鋒,那麼邪魔上長,便人人面目可憎,比之禽獸也不如也,正如孟子說:洪水猛獸,率性而為!是以不可以讓邪惡的人大張,而好人退位,那樣天下則岌岌可危矣!因為天下有仁人志士的出現,所以國家才不會滅亡!千年以降,皆是如此,所以雖朝代更迭,而漢人血脈千年以來相承而不斷的根本原因之所在也!
猶如南宋滅亡,文天祥大人大都慷慨就義,以身殉國,雖當時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似乎愚不可言,雖為那些苟且偷生者所譏諷,可是浩然正氣綿綿不絕,感醒世間多少的人,以至後來洪武大帝朱重八推翻蒙元,重光漢人天下;雖然明亡於清,天下庶民置於滿人鐵騎之下,歷盡苦難之能事而不可言於口,後來孫中山先生讓清帝遜位,從此光復漢人天下,先生率群僚拜祭明孝陵,以告上蒼,漢人雖也懦弱,終也復國!
趙碧兒見兩個人劍拔弩張,很是擔心其中一人死掉,因為在她眼中這白鳳城並非十惡不赦之徒,而大師兄雖有時意氣用事,做事偏激,往往不思後果,可是也不是壞人,所以她要挺身而出止息紛爭。她剛欲說話,白鳳城迴轉手來,點她穴道,讓她不能動彈,輕輕說道:“趙姑娘,你放心,我們二人決鬥必死一人,不論是我亡,還是你師兄勝,你都不要傷心難過,這一切都是天命所歸,是人皆不可為也!趙姑娘如果是我去了,我只求你念我的好處,莫念我的惡處,你答允我好麼!”他又一笑說道:“你看我有多傻,我點了你的穴道,你自然不能說話,那麼你轉一下眼珠便表示答允我成麼?”
傅傳書聽他一番說話並不阻攔,心想:我有軒轅神劍,今日你白鳳城縱有三頭六臂也必死無疑!
趙碧兒聽白鳳城一番肺腑之言,淚如雨下。這白鳳城可不比他爹爹白碧塵行事莽撞,而是溫爾有雅,可說是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讓人親近。一路上對她毫無越軌之舉,雖然她不喜歡白鳳城可也並不討厭於他。今時今地聽他這生離死別的話,怎不讓人淚如雨下。她眼晴轉動,又看向師兄傅傳書,滿是求肯他不要對白鳳城趕盡殺絕。傅傳書見師妹為別人求情,心中一痛,心想:在師妹心目之中我竟不如一個外人,真是豈有此理!我不殺他難解心頭之恨。
他默默轉身向海邊走去。白鳳城回頭看了一眼趙碧兒,大踏步而去。他們決鬥要遠離這地方,不願別人知曉,生死各安天命,不欲別人打攪!他們現在已在海邊淺灘,踏著柔軟的沙子,依舊可以感受到夏日的熱氣,雖然夜晚沒有白日的熾熱,可是依舊讓人心情燥動不安。習習的晚風好像情人的手掌撫摸著兩個少年的心。此時此刻兩個人相視仇視,恨不得將對方一招斃於掌下,否則各自難以心安。天空依舊星月滿光,普照著小島上每個角落,透過樹枝依舊落在沙灘上,不遠處有幾株參天的柚子樹,那其間還有幾隻猴子在其中,摘了並不下來,而是悠哉優哉玩耍。它們怎知人間離愁?
白鳳城看著傅傳書冷冷道:“世間盡有些卑鄙小人自以為是,到頭來終不免害人害己!”傅傳書卻道:“我們崑崙派最看不得世間邪魔外道,怎如我崑崙派光明正大,胸懷磊落!”白鳳城不以為是,笑道:“可是世上盡有所謂正大門派投靠清廷,做了朝廷鷹爪,反而害起自己的同胞,實為可恥。我們靈蛇派雖不敢自認為名門正派,卻也不幹那無恥下三濫的事。有人卻為了活命和榮華富貴出賣師門,還假惺惺作態,真是可恥啊!”
傅傳書聞言身子一震,大聲道:“你說誰來著?”白鳳城道:“只有心中有鬼,做了忤逆師門的人才會狗急跳牆,亂吠亂咬人!”傅傳書氣得一拍手掌,道:“白鳳城你再胡言亂語,看小爺我不廢了你武功,讓人成為廢人,有話難說,想活又不成!現在你悔後告饒小爺我一時心慈手軟,放你一馬,也是有的,否則可難說了。”
白鳳城道:“你出賣師門,引清兵從秘道攻入崑崙派,自以為無人知曉,可是要知道暗室虧心,神目如電,天地自有神明知之!”傅傳書有些氣急敗壞,橫指斥道:“胡說八道。”白鳳城道:“你承不承認也不重要,只要我白鳳城不說,天下又有幾個人知道。”傅傳書聽了有些沮喪,不錯確是他告密,引清兵從秘道攻入崑崙派,——雖然他易容改扮,當初是他聯絡嶽停風從秘道上山,想那嶽停風也不是易與之輩,雖然傅傳書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以伊利將軍蘇寧傑和紅智上人之眼力不難看出他便是崑崙門徒傅傳書,放眼崑崙一派也只有掌門和大弟子知曉秘道,旁人自然無從得知。蘇寧傑入京本欲向嘉慶皇帝述職並邀功請賞,不意嘉慶皇帝不在紫禁城內,只好在多鐸王府逗留幾日,並將傅傳書的告訴他,將來待皇帝下詔處決崑崙逆黨時,要留下此人與以官職。多鐸本來便有野心,廣招江湖俠士,陰有不臣之心,便滿口應允。多鐸王府侍衛偶爾聽到便在茶館吃茶之間無意之間說了出去,恰好白碧塵父子便在一旁,因為他們身有武功,聽力強之平常人何止百倍。雖然王府二個侍衛說話聲音在平常人聽來幾不可聞,而在白碧塵和白鳳城聽來清楚明白,一字不漏。當時白碧塵便搖頭嘆息,心想:沒想到這趙相承一世英雄,竟教出如此卑劣不堪的門徒?真是悲哀!
傅傳書見他的秘密為人所知,而且還是死敵,牙齒咬,心想: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決難善罷干休。白鳳城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由冷笑道:“你要我死只怕沒有那樣容易。”他想我豈能如你願!傅傳書道:“那可由不得你。你知道這秘密你以為你還能活麼?”他嗆地一聲從背後抽劍在手,一道刺人眼目,砭人肌腹的寒光在天地間打了個閃亮。白鳳城吃驚道:“你怎麼有這軒轅神劍?不是一直都是袁承天所有麼?”傅傳書仰天哈哈笑道:“你怕了,現在求饒還不晚,否則待會可別怪小爺心狠手辣,手下無情!”
白鳳城道:“噢!一定是你騙你師弟抑或用了什麼卑鄙手段害了他也未可知!”傅傳書得意洋洋,說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難道不知道?古往今來,帝王將相那一個不是嘴裡說著仁義道德,卻幹著殺人放火的無恥勾當!誰又給你講過仁義道德,那是幌子,騙人的玩意,你也信?可真是個傻子,愚不可及!”白鳳城無從辨駁,想想確實如此,連那號稱仁君的唐帝李世民不也發生玄武門之變,殺兄害弟,迫父遜位,其它也就概莫能論了。世間的人有的看似忠義仁厚,實則心腸鬼域,人心如蠱;有的人看似奸詐實則做事仁義,所以有時不能看他說什麼,要看他幹些什麼?所謂: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復誰知?看人不可看一時,須看人一世,忠奸仁義偽善立見!
白鳳城見這傅傳書有恃無恐,心想今日只有全力以赴,或可全身而退,否則難有幸理。傅傳書軒轅神劍在手,笑道:“客不壓主,你是主人,請出兵刃。”白鳳城知這軒轅神劍非同小可,乃是上古神兵利器,乃上天墮落殞石加以海底千年玄鐵淬鍊打造而成,可說切金斷玉,是為絕世之劍,更有故老相傳劍中藏有寶藏並有一套劍譜。據傳這寶藏的秘密乃是袁督師袁崇煥手下關寧四大將:滿桂、趙率教、祖大壽和何可綱見明朝終不久長,聽教於袁督師將藏有珍寶的地方繪成圖紙藏於劍中更有一份劍譜,據傳是軒轅黃帝所創的劍法,名為《軒轅劍法》,威力無儔,天下各個劍法皆要退避三舍,甘拜下風。其實這也是故老相傳,終究是渺茫,百年以來,人人皆以得到軒轅神劍為榮。而丐幫的陳平卻不以為然,因為丐幫從來沒有想過匡扶天下,因為丐幫之中雖人材濟濟,然而終無胸懷天下的英雄,既便是前任幫主袁枚也是性情豁達,無意去爭奪天下,心中無拘無束做個散人,是以他將軒轅神劍託付於袁承天。因為他觀袁承天氣宇不凡,一派嶽峙淵嵉,是個不世出的英雄,——雖然年在少年,可是假以時日反清復明的大業終要落在他肩上。只是誰又想到今日軒轅神劍落於傅傳書手中,而袁承天則在厄運之中。
天空不知何時烏雲罩頂,不見星星與月,彷彿一刻便有狂風暴雨。
白鳳城魚鱗刀在手,刷地砍向傅傳書。傅傳書閃身避過,哈哈一笑道:“我讓你三招,三招過後便生死以見。”白鳳城並不理會,見這傅傳書如此託大,心中著實惱火,心想:今日鹿死誰手,還不見得?他魚鱗刀陰風煞煞,彷彿砭人肌膚。第四刀上,傅傳書長劍一點,一招“鳳點頭”嗆地一聲,擊在魚鱗刀背上,一股強大內力傳來。白鳳城雖是白碧塵的兒子,日日勤習本派心法武功,但是終究不抵崑崙派的玄門正宗的武功。一個是邪派的刀法,陰風煞煞;另一個則是玄門正宗,劍法光明正大,似乎是一正一邪,可是事實上卻恰恰相反;白鳳城雖刀法陰煞,卻心地不壞,而傅傳書雖劍法玄門正宗,人卻計謀百出,陰險狡詐,所以有時名門之中忤逆之徒,邪派之中也有好人。
五十招過後,白鳳城便漸漸不濟,氣喘咻咻。傅傳書看準時機軒轅神劍長驅直入,中宮直進。白鳳城揮刀斬下,要阻他前進,只是他忘了一點,這軒轅神劍可是神兵利器,不同凡響,只聽嗆啷聲長劍將白鳳城手中的刀一斬為二,刀頭落地。白鳳城為之怔,他畢竟初出西域,剛到江湖,歷練尚少,不如傅傳書機智老到,見機不可失,飛起一腳踢翻白鳳城。他緊接著躍身而前,揮劍要殺白鳳城,心想:只要他死了,師妹便是誰也奪不走了,至於白碧塵則可緩而圖之,也不急在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