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南生 作品

第四十七章 光明殿中(第2頁)

 

袁承天見那為首的領隊清兵首腦,揮鞭向自己頭腦劈來。他一不躲,二不閃,只得長鞭捲到,眼見得要打到頭腦時,便伸手握住鞭身,大喝一聲:“去。”竟而將長鞭奪在手,又猛力揮了出去,飛入天空之中不見了。那清兵首腦一向都是欺侮他人的份,幾曾遇到過敢與官兵作對的人,今個兒見袁承天膽敢反抗,不由惱羞成怒,大聲斥責道:“好小子,官差你也敢放對?”袁承天冷笑道:“無恥賊兵,你們一味欺侮百姓,可曾想到將來天道好還,果報不爽?”那長官呵呵冷笑道:“什麼善惡有報,老子從來不信,也不信什麼天道好還的狗屁不通的道理,只知道今世快樂才是正道,什麼仁義道德全是無恥之徒騙人的玩意,你也信?那有今世及時行樂榮華富貴來得現實。”

 

袁承天知道與此人說話徒然多費口舌,不可理喻,心想:殺一人也是殺,殺了他們這幹為非作歹,欺壓良善之徒也無可厚非。他不再心存仁慈,因為他時常見良善之輩受惡吏欺壓,而默不作聲,他們心中只有無聲的吶喊,只有苟且在這世間,只為活著,不為他求;有時甚至這些也得不到,只有屈辱活著,誰教這天下是滿清的天下。漢人只有忍辱負重,默默前行,希望前路有明燈!前程永在前頭,明燈總會照亮黑暗的夜,不獨為己,更為他人,正所謂:天下如晦,雞鳴不已。

 

那清兵首腦從旁邊的兵士手中奪過一把腰刀,刷地一下向袁承天砍去,口中叫道:“忤逆反賊,你受死吧!”他實在對袁承天恨之入骨,恨不得一刀斃命了帳,才算罷休。袁承天嗆地一聲從背後取下那柄吹髮立斷,削鐵如泥的上古神兵利器——軒轅神劍,氣定神閒,大劍手中倒提,說道:“在下只有領教!”他從來不為己甚,不失風度,縱使在生死之間也能概然應之。那清兵首腦大叫道:“今個我殺不了你,便不叫韓擒虎!”他這名字倒起得威武霸,擒虎擒虎,志向不小,只可不是為自己的故國效力,卻為異族,不是殺賊人,卻是殺自己的同胞,還大言不慚為他口中所謂的朝廷效力,真是讓人憤怒。

 

這韓擒虎自然得知最近京城出現一干逆黨,幾次與官兵放對,似乎還殺了不少官兵。皇上和太后均為震怒,因為在帝京竟有人敢反上作亂,那才叫無法無天,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以下詔抓拿住反賊尤其首腦便擢為御前侍衛甚而大內侍衛總領,那可是日日在皇宮,親近皇上的殊榮,是以京城中巡兵人人爭先,個個踴躍,摩拳擦掌誓要抓住忤逆反賊;今個這韓擒虎與袁承天狹路相逢,見他身上衣衫不整,神情有異,便心中存疑,質問盤剝,惹得袁承天性起,兩個便要生死以見。

 

韓擒虎可不會心存仁慈,因為他一向自高自大,從未將別人放在眼中,今時今地更對這少年不放在心中,心想:就憑他能有多大本領,不信我韓擒虎治不了他。他目露兇光,腰刀在手,刷地一下向袁承天攔腰砍去。袁承天本來倒提的軒轅神劍刷地握在右手,冷冷看那刀來,心道:此獠可殺,否則遺害人間不小,因為他對百姓會更加兇殘,不如今個一劍斬之,永絕後患。

 

劍與刀相交,袁承天一經施展《國殤劍法》便又見殺氣又現,彷彿又回沙場故國,明月慘淡。幾家離愁幾家哀,白骨壘就將軍還。空有明月照故里,不見舊時兒郎還!自古戰爭死得是平民百姓,不唯有將軍與帝戚,只因他們不會上戰揚,只有百姓的孩子去爭戰,去成就將軍皇帝的功勳和千秋大業!可是又有幾人知那死去的白骨壘壘,那都是曾經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因戰爭失去寶貴年華,誰又會去在乎他們的生存榮辱!在歷史長河記憶中人們只會記住那些帝王將相的眼中所謂的“豐功偉績”,——而那曾經逝去的一個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彷彿永遠湮滅在歷史之中!

 

袁承天見這韓擒虎動夫不過爾爾,幾招下來便相形見拙。十招過後,袁承天橫劍一式將韓擒虎手中腰刀挑飛,直飛出去,奪地一聲釘入一株老槐樹樹身之中,一時半刻猶自搖擺不止,錚錚有聲,不絕於耳!可見袁承天勢在必得,決不會讓惡人為患人間。他大步上前手起劍落,將這韓擒虎斫於劍下,餘者清兵見首腦已死,見大勢已去,更見這少年手中軒轅神劍劍芒射於蒼穹,光如秋水,攝人心魄,不由一個個膽戰驚,一聲吶喊落荒而逃。袁承天見清兵狼狽而去,甚是愴涼,是悲是喜,一時心中百感交際。人之生死一剎那,有人為功名、有人為利祿、有人為聲名、有人為正義,不一而足。世間之人性情皆不盡相同,相同都有一顆人心,區別只是良善與罪惡之分而已罷了。是以自古以來忠臣孝子人人敬,賣國走狗漢奸人人恨,有人聲名留於後世,有人遺臭萬年,為後世正義之士所唾罵!

 

袁承天將這韓擒虎屍身搬至左近樹林,用枝葉草草掩蓋。這樣一來不免耽誤時間。他回到光明殿,正是廝殺的緊。場中白碧塵雙掌對敵趙相承和白蓮花絲毫不落下風,可見這些年白碧塵並未將武功撂下,反而比之先前精進不少。白蓮花一襲白衣,如白蓮盛開,姿容猶美,彷彿神仙中人;趙相承青色衣袍,面目如昔,彷彿弱冠少年,可說二人郎才女貌,不唯天下少有!可惜已不是二十年前,而今事事如夢,物是人非,似乎已然不可以回到從前了!

 

白碧塵見二人聯手,彷彿又回二十年前——他二人殺了自己的靈蛇之王,讓自己神功不成,以至耿耿於懷;而今仇人便在眼前,血脈翻誦,彷彿恨不得將二人立斃掌下,方才稱心如意。趙相承見白蓮花氣喘咻咻,力有不逮,便低聲道:“白姑娘你退下,我一人獨擋。”白蓮花含情脈脈看了一下趙相承,心想:趙大哥心底裡還是喜歡我的。不由得心中蜜意柔情,只想偎依在趙大哥寬廣有力的胸懷,只可惜大庭廣眾之下決然不可以,也不是卿卿我我的時候,大敵當前只有合力死拼,再無它途。她看到趙相承眼眸中滿是期待,原來世間愛一個人不因時候而更改。於是乎她又打起精神,揮掌又上。於是和趙相承二人四掌呼呼向白碧塵身上招呼。白碧塵大叫好。他情之所至,豪氣鬥漲,於是場中三人都盡全力拚,颳得幔帳飛舞,殺氣籠罩其中,旁人竟而被颳得進不得場內。此時袁承天己到,不及多想頓足躍入場中。此時白蓮花和趙相承正力有不敵,正節節後退。白碧塵正步步緊迫,忽地掌掃退二人,緊接著又翻出兩掌向二人頭腦拍去。山風呼嘯,吹得殿中十八盞油燈滅其十五隻剩下三盞油燈猶亮,亦是忽明忽暗,被凌厲的掌風帶得搖曳不定。袁承天見師父和白蓮花已退至牆角,退無可退,似乎只有領死。他長嘯聲中,躍身而前,擋在師父身前,翻出雙掌硬生生接住白碧塵的雙掌。眾人只聽蓬地一聲,大殿柱子似乎都要斷裂開來。縱使袁承天體內蘊有無窮內力也是承受不起,後退連連,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白碧塵可不是心慈手軟,憐惜蒼生之輩,見袁承天受傷吐血,心中大喜,心忖:小子,今日要你有去無回。雙掌翻出將袁承天拍了出去。袁承天身子受力,身子猶如斷了線的紙鳶向大殿中柱撞去,眼見得一頭撞上柱子非頭腦碎裂不可。庭中眾人驚呼不已。猶以趙碧兒身在牢中見到袁承天先前心中還是大喜,希盼他打敗這白碧塵,救他們脫厄,可是現在卻見師弟似乎武功不濟,落於下塵,更為甚者似乎性命難保,心中悲苦,竟要大喊出聲,只是不能,大庭廣眾之下只有隱忍,只不發作,愛一個人需要多大勇氣,只不發售,埋藏在心底裡,讓它成為這一生的美好回憶!

 

趙相承待要出手,已是不及,就在眾人驚呼聲中。袁承天在被震飛一瞬間,忽地身子一折一轉,轉而頭向後腳後撐,避免頭腦相撞柱子之虞。他雙腳腳掌撞到柱子,力道便緩了緩,減去了強大的去勢,跟著他身子忽地翻起,頭上腳下落在地上,未傷分毫。眾人見了都雷鳴般喝出彩來。趙碧兒一顆忐忑的心方始放下來,滿眼關切的神情。這是傅傳書已將她從牢中救出,兩人並立,見到趙碧兒眼中的神情竟有些心酸,忽又怒火中燒,心忖:我那一點不如這小師弟,你偏偏鍾情於他,實在讓人可惱,終有一日我要你們兩個人都後悔莫及!我傅傳書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我寧願毀了他。他咬得牙齒吱吱響,只是眾人都將目光放到袁承天身子,誰也沒有注意到他,所以自然沒有人理會他。還是趙相承回頭間見傅傳書這可怖的神,心中擔憂生怕將來他們師門同殘,那樣可是崑崙派大不幸。白蓮花見他面有憂色,心事忡忡,便低聲問道:“趙大哥,你擔心什麼?”她先前稱趙相承便是趙大哥,現下依舊如是,似乎又回到了以前。趙相承不便宣之於口,便含糊遮掩過去。

 

便在此時一個少年人飛步上樓,便走便叫道:“爹爹,你在麼?孩兒來也!”這人不問可知便是白碧塵的兒子白鳳城。他一覺醒來不見白碧塵,便知他定是去了光明觀尋白蓮花和趙相承去了。他是知道父親一向我行我素,天不怕地不怕,生死置之度外的角色,是以不見父親,心放不下,便一路尋來,但見大光明殿三樓人影晃動,廝殺聲起,便飛身上樓。那些白蓮宗的門徒那是他的敵手,休看他年歲與袁承天相仿,可是武功不弱。白碧塵從來對兒子護愛有加,便將一身通天徹地之能傳於他,希冀他將來有番大作為,青出於藍勝於藍,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這白鳳城也不負所望,竟而練了一身好本領,在江湖中晚一輩弟子中可說難逢敵手,是以他一路而來,竟不受阻。

 

他一上來,目光之間見到一個明豔照人的少女與一個英俊少年並立,明豔照人,尤以這少女更見冰雪聰明,秀外慧中,與中土女孩大相徑庭,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彷彿那天山上一朵傲然獨立於那蒼茫天地之間不染世俗的絕世雪蓮花。她的明眸皓齒,姣好容顏,只看得人發慌,況且這白鳳城又是初諳世道,一見這美麗少女便於傾心!世間的少年少女大抵如此,誰也不能逃這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