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南生 作品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京城大較.大顯神通.袁氏宗祠.手刃群獠

袁承天喚那掌舵船伕前來擺渡自己過河。那船伕見河對岸一少年英俊非凡,透著與眾不同的氣質,彷彿冬日一抹春風,在這裡顯得卓然於世。袁承天上了木船,見這船伕皮膚黝黑之中顯得健壯,也許是北地往往苦寒,時日頗多,不比江南溫柔鄉里,所以便顯得粗糙。待得到了對岸,袁承天謝過這船伕,於正午之時進了京城。

 忽見有人向京城東邊湧去,口中說著什麼較武之類的話。袁承天心中一動,心想:莫不如邊地有事,朝廷選拔人材不成?他思想到此便不由得加快腳步向那城東大較武場而去。

 京城城東較武場是每三年一次較武大比,意在選拔天下英才,為朝廷效力,有時邊地有危也用於戍邊守疆殺敵之用;只是今次卻不知為著何事?難道邊疆有事,只是一路北來也未聽到有絲毫動靜,那麼今次興師動眾卻是為何?他心下猶疑,不由得加快腳步,待到切近,已是人潮如湧,幾乎看不到較武場中的情形,只是聽到有人呼喝聲起,此起彼伏,間雜著圍觀百姓的喝彩聲,更有一眾官兵彈壓眾人,以防生事。

 袁承天見狀本要轉身走去,忽聽有人說話此次武場大較,先拔天下英雄好漢這是攝政王的建議。聽到這是攝政王有意為之,不竟又住步不走,心想:這攝政王此舉只怕懷著不軌之心,自己卻不能就此走了,還要看個究竟,探個仔細,否則只怕這攝政王便要奸謀得逞,自己豈能讓他如願,否則皇帝豈不身在危城之中,只怕性命有危,因為以攝政王之陰鷙未使不會對皇帝有不臣之心,更有甚者忤逆反上,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見人眾難以逾越,心想自己只有行不敬之事了。他足尖撐地,身子高高躍起,半空中輕靈靈地一個轉折便自落在眾人之前。這才看清只見較場場中正有兩個少年爭鬥,只見一個是黑衣少年,面目瘦削,另一個稍胖濃眉大眼卻是黃衣。他抬頭再看只見東西木牌高書兩人性命,一名陳無己,一名李簪花;當袁承天看到李簪花這名字便覺得心中好笑,怎麼一個少年名字起做簪花,你又不是女孩,也真奇怪!正當他詫異間,較武場中再起風瀾。他聽旁邊一位老者說那個黑衣少年便是叫做陳元己的,而另一個不問可知便是那叫做李簪花的。兩個人兵械相交,丁丁當當,一時震得人耳朵也痛。當然多數圍觀之人並不能看出這兩個人誰高誰下,但是在袁承天看來已然高下立判;那陳無己的劍式輕靈多變,恰便是那八仙劍法,而那黑衣少年手中的刀便不能隨心所欲,處處透著笨拙,只是奇怪他武功如此不濟,卻為何還要與人較武比試。

 袁承天只是注目於這較武場中二人,並未注意到一場中高臺高踞坐著嘉慶皇帝,而攝政王多鐸則垂手於側,卻不能坐下,失了君臣之禮,縱然身為攝政王也不能夠!多鐸則不驚不怒,不喜不悲彷彿別人的勝敗他絲毫不縈於懷,誰也不知他心中打著什人主意。較武場中陳無己見這李簪花頹勢已顯,敗局已定,不覺得更加意氣風發,手中長劍唰唰更加使得得心應手,竟迫得這李簪花只有抵抗的力氣,而無還手之力。忽然陳無己長劍劍出長虹,口中叫道:“著!”一劍刺中這李簪花的肩頭,一時之間鮮血長流。陳無己更不遲疑,手中長劍再出,劍挑他環跳穴。李簪花中劍,不由哎呀一聲,膝部中劍,行動受阻,撲通一聲跌倒塵埃!陳無己見他落敗,也不過為己甚,收劍回招,單手為禮,說道:“李世兄承讓承讓……”李簪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虛情假義,誰又要你假惺惺賣人情,但是又不能不說話,便回手為禮。這時場外有本派弟子搭他出去。

 這時忽見攝政王越眾而出,大聲道:“此場是八仙劍派勝出,蝴蝶谷弟子出局,下場是陳無己對陣七星門掌門大師兄鄭師道,此次較武今日已是第七日,連勝三場者便為皇上任命大內護衛總管,總攝禁城皇帝安危,干係重大,所以務要忠義為上,效力於今上。”他說完這話便又回到皇帝身側,恭敬如儀,任誰也看不出他便是那個殺人無數的攝政王,可見其人城府極深,不動聲色。袁承天這才注目於他,只見他身後是丐幫的護法四大長老,尤以那陳元龍和戴復古為最,再有便是這攝政王重金所聘而來的武當掌門趙天橫、殭屍門掌門言正辰、滄浪門掌門管雲濤、黃山派的杜永名、更有福建南少林坐禪大師弟子不嗔和尚,只因這些人自持身份,不屑下場爭鬥,所以只是護衛於這攝政王身側,而皇帝身後則是大內四大高手,鐵丹青、文浩然、趙長沙與那阿林保,還有大內帶刀御前侍衛,雙方各有江湖高手峙立,只是皇帝這邊明顯弱於攝政王。

 七星門在江湖也算名門正派,門主李耀東仗著手中一把七星奪命劍在江湖中闖出好大的萬兒,而且其人急公好義,不是無恥之徒,門下弟子不下百餘人,門人更是逾萬,所以勢力不可小覷,門下大弟子鄭師道深得師父直傳,而且大有青出於藍勝於藍之勢,今次對仗那陳無己,可說是棋逢對手,且看誰更技高一籌!

 袁承天見這陳無己眼中似乎透露著無限殺機,也許在他只要勝了這一場,便可以做那大內護衛總管——那可是日日得睹天顏的差事,將來的榮華富貴只怕不可限量,所以心中打定主意一定再勝此場,那麼便是連勝三場,那大內護衛總管的職位非其莫屬,也可以光耀八仙劍派,想到此地不由得微笑,看那鄭師道彷彿是個死人。鄭師道見他鄙視的眼神,心想:你莫張狂,誰勝誰敗還不知道呢?你莫高興的太早。

 這時嘉慶皇帝轉頭卻見這位皇叔攝政王正看自己,見皇帝轉頭看向這邊便自轉頭看向別處。嘉慶皇帝心想:皇叔你一心算計於我,以為我不知道你收羅天下幫派為你所用,便是這位八仙劍派的陳無己也就被你收買,想要擊敗群雄,做上這大內護衛總管之職,名義上是保護於朕,暗地裡卻是刺探朕躬,你以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當年大行皇帝本是託孤於你,且又設立四大顧命大臣,便是為著害怕你私心太重,不受約束,妄自為之;因為大行皇帝知道你這位皇弟從來對皇位心有不甘,以為這天下本是要你來做,可是世上之事偏偏事與願違,你無緣這皇位,只有看著皇兄得登大寶,君臨天下;雖然表面唯唯喏喏,實則心中痛恨之極,亦有不滿,心有不甘!現在你又處處機謀要置朕於死地,自以為人神不知,可是你難道忘了:暗室虧心,神目如電!上天總然不會饒過一個犯奸作科之徒!皇叔,我先前幾次三番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可是你卻偏偏置若罔聞,不予理會;這樣說來,咱們情義已決,將來莫怪朕不念故情,殺伐皆在我手,大地亦是在我腳下,試問天下誰人敢說半個不字?

 較武場中陳無己手中長劍一片寒光閃閃,直刺那七星門掌門大師兄鄭師道的前胸要害。鄭師道又豈能由他殺人,手中長劍格開,順勢一招“順水推舟”順著去勢長劍向那陳無己的小臂削去。這下來得極是巧妙,以力打力,借勢發揮。陳無己亦非泛泛,在劍派之中深得師父的親自指點,所以應變機謀異於常人,常以非常之變而應萬變。他眼見鄭師道的劍如風而至,容不得敵人有絲毫遲疑,輕者肩臂受傷,重者只怕劍入小腹,性命危殆。

 陳無己本來全然未將這鄭師道放在眼中,以為他也只不過七星門的門徒子弟而已,量也難有多大武功本領,可是現在一經交手便知對方不可覷,不可掉以輕心,否則只怕自己一時難以取勝。他收起小覷之心,打起精神,手中長劍刷地變了一個招式,正是八仙劍法中“又獻荷花”長劍又下而上翻,而且上翻之力上挑敵人下顎,劍出意外,招式老辣,可說此招最為歹毒。鄭師道見這陳無己為了這大內衛護總管似乎不惜一切,只是不能夠讓他如願,因為他看似溫爾而雅,實則內心卻是充滿了惡毒,對榮華富貴的期望,只是有一點他忘了“禮儀廉恥,忠孝仁義”,只是而今少有人提及,人人都在困難中前行,再沒有退縮的理由!

 這時陳元龍見那陳無己雖然劍招看似凌厲非常,卻是殺人不著,反爾是那鄭師道有條不紊,見招拆招,正所謂遇強則強,遇剛則剛,這是隨機應變的道理。他心下不覺躊躇,心想:決不能讓這七星門的鄭師道得了便宜,可是自己要下場,似乎又壞了規矩,一時心下拿捏不定,不知如何是好。便在這當口,陳無己一個失神被這鄭師道一劍刺穿肩臂,不覺痛得哎呀一聲叫了出來。鄭師道見自己一招得手,便不相讓,心想你八仙劍派歸屬朝廷,與江湖正道朋友為敵,真真可惡之極!今日決不能輕饒於你,又況且你是攝政王的人,況這攝政王又是大奸巨惡,不知殺害了多少反清復明的英雄好漢,今日可要挫敗這陳無己,滅滅他的銳氣,否則天理公道何在?所以這鄭師道便不容情,手下劍式去勢凌厲,嗤嗤作響,彷彿與這陳無己不死不休。陳無己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因為先前他已是連勝二局,所以精力武功便有所不能,以至現在處處受制於人,不得反抗,似乎只有受制的份,而無還手之力。攝政王見狀也是心中生急,因為這陳無己是他所攏絡的門幫,如果敗北,那麼這大內護衛總管落入鄭師道手中,便是不妙,因為他雖貴為王爺,可是江湖掌故他還是知道的,雖然這七星門一向明哲保身,掌門人一向和光同塵的樣子,實則暗中與反清復明的幫派有來往,只是沒有確鑿證據,不便公然拿獲,只有隨他自便,可是如果今日一旦落入這鄭師道手中,那麼自己孤心苦詣的計謀豈不落空,所以今日是這大較武功最後一日,成敗在此一舉,無論如何也不可以落敗。他看了看那陳元龍,以目示意,因為這當口絕不可以說話,因為皇帝近在咫尺,多有不便,所以只有讓這丐幫的長老陳元龍心生法子,絆住這鄭師道,以為權宜之計。

 陳元龍豈有看不出這攝政王的意思,想自己可不能讓王爺失望。他暗暗思忖如何讓這陳無己反敗為勝。忽然手指觸到腰間的硬物,心中不由一動——這是藏著暗器的革囊——其間是細如牛毛的奪魄銀針,中者毫無徵兆,先是麻癢,接著四肢便不受控制,不能動彈,為敵人任意為之。場中的陳無己已是左右見拙,眼見無力支撐。陳元龍見再不出手,只怕這陳無已便要當揚敗北,所以事不宜遲,右手悄悄地從衣內革囊之中取出三枚細於牛毛的奪魄銀針,覷準時機,只待這鄭師祖一個飛躍直刺,身形轉來之時,雙指一錯銀針飛出,因為正午時光,陽光明亮刺眼,又且他距這道轉身而來不過丈餘,所以眾人誰也沒有注意到這意外的情形。鄭師祖只顧一意對付陳無己,見勝算在握,便步步緊迫,決不容讓。忽然覺得自己的肩頭一麻,接著便手腳不受控制,手中長劍的動作不由緩了下來。陳無己見這鄭師道突然行為怪異,再看陳元龍正微笑看向自己,便知道是這位丐幫長老暗中助了自己一把,至於用什麼暗器相助卻是不得而知,想想也不用理會那麼多,只管眼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