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事出意外.禍在軒轅.近來無限傷心事.只是相逢又無言
袁承天見到這海查布的行轅大營,只見帳篷外有許多巡兵,本來杭州將軍讓他棲身在杭州棲霞山北麓的兵營,可是海查布卻是不肯,他心中以為這是要他杭州將軍巴顏衛護,反而顯得懦弱無能,所以不肯相就,只在這邊暫扎行轅,不願與其多所交際,又況且那丐幫昔年與這杭州將軍有嫌隙,所以都不將就,也不對付。陳元龍便諫言這海查布不去杭州將軍所在的軍營,兩下便從此有了芥蒂!
袁承天隱身在一株槐樹之後,伺機行事,只是見這行轅中的清兵來回穿梭,似乎無機可乘,更有丐幫弟子執棒巡視,人人神情透著謹慎。看來自袁承天取走那陳宜中之首,便人人自危,心想此人武功超絕,如果要這額駙海查布之性命,料非難事,所以便加緊巡視,這是丐幫執法長老陳元龍所下的命令,因為他知道攝政王折節下交一是為了得到丐幫的力量,對抗皇帝大內的高手還有血滴子,二來更是要他們效力剿滅袁門,因為放眼天下也只有丐幫勢力相當,天下南七北六一十三省三十萬之眾,勢力甚是龐大,而袁門近年來在袁承天重歸袁門,事業中興,弟子也不下幾十萬之眾,遍佈天下各州府縣道,朝廷想要緝拿歸案易非易事,只有讓他們同道相殘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這也是攝政王不吝重金聘請丐幫和天下各門各派武林人士的原因。因為在他看來以惡止惡,以殺止殺是為上上策,最不濟也要孤注一擲,否則這些江湖幫派會阻擾自己的宏圖大業!
行轅大帳海查布面對鍾神秀呵呵笑道:“鍾掌門你背後這柄軒轅神劍我怎麼看的眼熟?莫不如袁承天那小子相送?”鍾神秀對他輕佻無理地說話不由理會。海查布見她不睬自己,知道她心中定是怪自己言語無狀,心想:你落入我手,生殺予奪皆在我,不怕你不就範!”他轉身走來,將她背後長劍取在手,只覺入手沉重,而且隱隱有龍嘯之吟,而且隱隱有無形的殺氣,讓人心中一寒,這柄軒轅神劍果然與眾不同,透著一股斬妖殺魔的氣息。鍾神秀只有眼睜睜看他拿去,因為她此時穴道猶被制住,不得動彈,只有任人擺佈。其實這也只是陳元龍的點穴手法,至於海查布也就罷了,他那有這樣高深的點穴手法?
海查布將這軒轅神劍又看視了一會,然後入鞘放於一旁,又斜睨了一眼鍾神秀,不由桀桀笑道:“鍾掌門你非但武功不俗,人也長得這樣好看,先前我倒不覺得,而今所謂燈下觀美人,果然不同凡響!天下越女顏色勝於天下,先前我來江南還不大相信,現在我是實在相信了,倒是我少所見,多所怪!江南水鄉溫柔之地,少女都是肌膚勝雪,昳麗非常,又兼吳軟語讓人聽了極是受用!唉,只可惜我還要回京,否則真想在此終老一生,也不為憾事!”他說這話倒不是虛情假義,確有此想法。
鍾神秀笑道:“海查布做下不智之事,殺了這杭州分舵舵陳宜中,更兼將他首級掛於旗杆示眾,這樣你不怕惹惱那袁承天?他可是袁門少主,見手下身死之慘決不會善罷干休,定會尋你復仇?你難道不怕?雖然此處有杭州將軍坐鎮,更兼有軍營,可是這袁承天可是武藝卓絕,藝高人膽大,你不怕他夤夜來行刺於你?”
海查布非但不惱,反而哈哈大笑,說道:“朝廷的忤逆之人,人人得而誅之!我殺了陳宜中又算什麼?我又何懼他袁承天?他也只是一人,縱使袁門弟子只怕也不敢於公然尋仇?這不是法外之地,豈能任他胡來?”鍾神秀直直看著這海查布,說道:“你心中真的不怕?”海查布見她眼眸之中閃著森森寒意,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如果說他內心不懼只怕未必!因為袁承天一生鍾情鍾義,視袁門弟兄為手足,自己當時一時莽撞下令殺了這陳宜中,而且還將他首級懸掛旗杆示眾,意思是以儆效尤,可是當時沒想到,這樣一來只為激起袁承天尋自己不是,只怕難脫干休!前夜那陳宜中的首級便被人取走,想來非是旁人,定是這袁承天所為,因為旁人只怕也沒這膽識,更加沒有那樣好的輕功,看來自己現下處境確實堪憂,可是當著鍾神秀的面自己又不可以顯示出懦弱怕死的樣子,否則何以在人前立威?
鍾神秀知這海查布此時心有餘悸,心想:你也有怕的時候?此時外面有名兵士將一盤羊羔炙肉端來,放在書案之上,低低道:“請阿哥用膳!”海查布便用手去搬那羊腿,並不去看這兵士,只是搬了幾下,羊腿竟然沒被扯下,也是怪哉?他再用力,但覺體內氣息全無,忽然背後有人以掌按他命門穴,以至他有力使不出,非但使不出,而且身子軟軟的,幾乎要委頓於地。這一下可將他驚得臉色大變,心想:偷襲我的是誰?當他轉身正見適才那進帳送羊羔之兵士,正笑嘻嘻地看自己。這海查布大怒道:“你活的不耐煩了,小小的士兵竟敢偷襲於我?”這兵士道:“你也只不過是一條性命而已?我又為何要怕著你來?”海查布心下大怒便自揮掌向他面門拍去,左腿一伸一彈向這兵士的下陰狠狠踢去,似乎要他性命,這些都是一招制命的險招!
鍾神秀忽然道:“你……”她看著這兵士:“你可不是那袁承天?”海查布見她說話也是一驚,心想:這兵士會是袁承天?正在他猶疑時,只見這兵士將自己的人皮面具扯下,冷冷道:“海查布你殺我陳舵主的命,我今夜取你性命!”海查布此時己脫離了袁承天掌控,聽他說要殺自己,知道他決不是說說而己,看來今夜凶多吉少,他假扮兵士進來決然不會善罷干休?海查布不覺身子前躍,想要搶出帳篷,這樣一來自己可以脫卻袁承天掌控。袁承天此時又豈能讓他逃脫,一或“大鵬展翅”已搶在他前頭——因為這海查布所在的帳蓬是這行轅中最大的一個帳篷,高可二大有有,長有五六丈,所以便是百十人在帳中格鬥也不擁擠,所以二人在帳中一旦動手決然不會縛手束足不得便利。
海查布見袁承天出手狠辣,決不留絲毫的情義,大抵是自己殺了陳宜中,而且梟首示眾,所以這袁承天此次看來是非要討回公道不可!這時海查布才有些後怕,心想都怪自己當時一時莽撞,不聽人勸,以致有今日之禍事,看來逃是逃不掉了,只有一力應承,我還不信偌大的兵營還耐何不了區區一個袁承天,只是現下最為緊要的是自己如何出了大帳,才能示警,別人才知道自己身處危境,否則於事無補。
這海查布雖在將軍府養尊處優,但是畢竟還是身有武功,平日裡閒暇也向府中侍衛討教幾招,以備防身之用,雖然比不得江湖人士,但是手底的武功還是可觀,所以今日與袁承天一經交手,便不分伯仲,可是時間稍長便有些相形見拙,而且處於下鋒,只有防備毫無還手之力,心中不由暗暗著急,心中只恨這丐幫中的四大長老為什麼還不來?其實他那裡知道現在已是三更天時,又況且他在先前交代旁人不可離他帳篷太近,因為兵營之中人人這海查布將那越女劍派掌門鍾神秀解入大帳,知道這位阿哥一到杭州,只要一有機會便去勾欄去風花雪夜,夜夜不歸,所以眾人只當不見,遠遠避開,只當不見,只是這事都瞞著一人——清心格格。所以今夜二人在這大帳篷之中交手過招,雖然官兵遠遠可見,還私下以為這位多情額駙與哪個多情才藝的女子翩翩起舞亦或飲酒作樂,所以都不以為是,不去理會,而是恪盡職守在這裡巡視。
海查布心中氣得詛咒這些官軍,平昔一個個生龍活虎,現下怎麼一個個鴉雀無聲,真是一群酒囊飯袋;他要張口呼叫又是不能,因為袁承天招招直迫他胸臆,讓他喘氣都難,更遑論他出聲呼救。海查布被袁承天一掌擊中左肋,倒在地上,口中不自禁吐血,心頭一沉:今日我要死在這,只是……清心……不行,我不可以死,否則他們兩個人豈不如願……袁承天見他倒地不起,想起陳宜中這位好兄弟,袁門中的忠義之士好兒郎慘死這廝之手,恨意填胸,提掌便要拍死於他,以償性命!
忽然大帳被人掀起,走進一人見要殺人,大聲道:“手下留人!”袁承天聽得是清心的聲音,轉過身兩個打了個照面,不是她又是何人?只見她倦容睏乏,眼中憂鬱,彷彿心中有苦痛。她之所以前來海查布大帳,只因私下聽巡兵議論這位將軍府的阿哥行事多有荒唐,有時竟去風塵之地去消遣,這樣的作為在尋常人也就罷了,可是他卻是身為額駙,行為卻不檢點,實在不該。清心聽了心中不由沖沖大怒,便要來這大帳質問這海查布可有此事,不意正撞見袁承天要殺這海查布,因為緊要當口,出手只怕晚矣,便出言相阻。
袁承天見這清心含悲有恨,不知她所惱者另有原由,還以為自己要殺這海查布惹得這清心惱怒,便囁嚅道:“清心我無意殺他,只是……”他的意思是隻是驚嚇於他,讓他以後做事不要過為己甚,因為這次是他親下令殺的陳宜中舵主,可以說是罪魁禍首,不能不教訓教訓他。海查布見清心現身,知道這下有了護身符,這袁承天便不能加害於己,便掙扎坐起,抹了一下口角的鮮血,說道:“清心,少聽他狡辯,你看我都吐血了?他還說無殺人之心?”他說這話彷彿自己委屈之至。清心側目間忽見帳中還有位容貌昳麗的女子,想來便是那越女劍派的掌門鍾神秀,只見她眉目之間多是含情,肌膚勝雪,天生麗質,世人皆說天上神仙,世間蘇杭——天下美人多出在蘇杭江南溫柔鄉里;今日一見果不欺人也!她心中讚歎之餘,又生惱恨,因為見她不可動彈,顯見是被人點了穴道,那麼點住她穴道,不讓動彈,必有所為?她心中生恨,狠狠看了海查布一眼。海查布知道此時自己再多辯解也是無用,可說自己百口莫辯,要說沒有別有用心,只怕這位格格未必有信,與其辯解不如不說,話多必失,所以還是緘口不言為上。一時之間大帳四個人都不說話。袁承天知道今日殺他不成,——其實內心之中他也未必下得了手,只是要為陳舵主出口惡氣,可是又偏偏為清心所撞見,她心下定以為自己要下殺手,因為這海查布明明身有重傷,而且口吐鮮血,自己可說是百口莫辯,可是這也是無法可想之事,由她想去。只是此地再待下去亦無意味,不如索性走人。他轉身出帳之時目光餘角瞥見海查布跌落在地上的軒轅神劍,心想還是物歸原主為是,便用足尖輕輕挑起,一個倒轉又入己手。他向海查佈道了個喏,便自揚長出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