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南生 作品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寂寞泉臺呼君遍.只是不相逢.朦朧見鬼燈一線.露出桃花面(第2頁)

 袁承天道:“海查布你不要誤解,我只是為清心驅除體內之邪寒,再無非分之想,你不要胡言亂語!”海查布桀桀笑道:“我胡言亂語,明明見你我肌膚相親,還說我的不是?姓袁的你要明白,我可是額駙,可是你們卻又偷偷摸摸在一起這又算什麼?你說我胡言亂語?適才你叫什麼來著?噢,對,清心……好,好的很,你叫她清心,多麼郎情妾意!這樣看來我道是多餘的?這真是豈有此理!我一刀送你上路!”他手動刀出向著袁承天背心搠去。

 袁承天卻不回看,只聞風辨器,聽得刀疾而來,忽地出手以食、中二指夾住海查布的長刀,冷冷道:“我和清心只是朋友之誼,你可想歪了。”海查佈道:“是我想歪了,還是你苟且?”清心道:“海查布你胡說什麼?”海查布欲哭無淚,神情沮喪道:“我胡說,好……你們好的很……一起聯手欺負我……我要告訴皇上,讓大家知道知道,評評這個道理,誰是誰非?”清心聽他口無遮攔,臉色陰沉愈發難看,斥道:“你再胡說,我永不回將軍府!”海查布此時心灰意冷,喃喃道:“回不回有什麼區別麼?你的心已不在府中,而且你守身如玉,守宮砂猶在?你從來對我冷默,你……”他忽地從懷中取出一物,攥在手中,作勢拋出。袁承天眼光獨到,見是霹靂彈——這是江南霹靂堂所有,爆炸威力極大,心中一驚,知這海查布此時惱羞成怒,意思同歸於盡,大家都不要活的想法。

 袁承天當然不能跟他一起瘋,便挾持著清心展開身形,躍出祠堂。此時海查布手中霹靂彈已出,著地炸開,竟將祠堂炸得一分為二,木樑塌了下來,支在地上,塵土飛揚,迷離眼神。當然他本人也已在拋出霹靂彈之時躍身出屋,所以也是未傷毫髮,可憐這袁氏祠堂本來就搖搖欲墜,現下可好已成廢墟。

 塵土散去,袁承天正在天井,已將清心放下。海查布見傷不著袁承天,心中自然惱怒,可是一時又無法可施,恨恨看著清心道:“你還要和他呆一起,不要回將軍府?”袁承天亦知清心再行待下去,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如果那攝政王得悉,更加會為難和碩親王舒爾哈齊,因為舒爾哈齊亦是四大顧命大臣之一員,所以表面兩個人和和氣氣,暗地裡卻是誰都不服誰,大有置對方於死地而後快的架式,只是不得其便;再者這多隆阿將軍更是在這兩派之中搖擺,拿不定主意,一旦清心做出不智的事,這多隆阿未始不會傾向於攝政王,那麼他的勢力便大張,恐怕將有不測之禍,所以目下還要清心不要過分激怒這位海查布,否則於誰都沒有好處,他不得不考慮周詳。

 他交代清心幾句話,便讓她迴轉將軍府。

 海查布見狀也是有苦說不出。他見清心去了,此地留下了他們兩個人,現在可以心中毫無顧忌,生死以決。袁承天實在不願意與他交手過招,倒不是看他不起,只怕於無意中傷了他,只怕他更加惱怒異常,因為他知道這海查布心胸狹小,斤斤計較,不是豁達之人,只怕他回去又要與格格暗地生波瀾,那樣便不值當,所以自己與其交手還要顧及他的面子——畢竟他是額駙,自己不能過為己甚。

 海查布可不會顧及這麼多,看了看袁承天——雖然久經憂患,多了滄柔,可是依舊難掩其俊逸的模樣,反觀自己便自慚形穢,可是想想他可是朝廷的忤逆亂黨,是為十惡不赦之人;而自己卻是身份尊崇,是他無法比擬的,這一點自己還是勝出,雖然自己相貌不如他,可是自己的阿瑪可是堂堂的將軍,大權在握,人人都要側目,人人都要恭敬如儀,他呢?爹孃早歿,流浪街頭,被人瞧不起,可說是出身寒微,所以自己沒理由不如他!

 海查布又想清心對自己的冷默,全因這姓袁的所致,他如果死了,那麼便決了清心的想頭,她便會回心轉意,自己又可以和清心鳳凰于飛!——其實這只是他的想當然,實在情形卻難說的很!因為世上相思最入骨,再無解藥解相思!

 海查布見袁承天讓清心離開此地,心中可謂五味雜陳,心想:清心為什麼對他言聽計從,對自己卻冷默如斯?袁承天見這袁氏祠堂毀於一旦,也可以說全因自己而起。海查布這時又將腰刀掣出,說道:“袁承天你以後只要不再與清心相見,我便不向皇上提及此事,否則我便讓官兵將京都城中的袁氏祠堂夷為白地,你可要三思而行,掂量掂量?”袁承天道:“你以為我會就範?”海查佈道:“你不答應?”

 袁承天道:“每個人都自由,我不能掌控別人行動的自由!所以你的要求我恕難從命!”海查佈道:“你以為皇帝袒護你們袁門,你便可以為所欲為,只怕不成。”他向外一聲呼哨,只見從黑暗中走來了二個人,氣勢威嚴。袁承天不見則可,一見卻是大師兄傅傳書和那玄天教長老茅元名。海查布哈哈笑道:“袁承天你沒想到吧?我是有備而來的,我便不信我們三人聯手對付不了你?”

 袁承天心中一動,心想:正好一有機會拿下這魔教長老茅元名,好教他默寫出《無相密要》的要旨,好為碧兒驅除體內之毒,否則碧兒體內之毒日甚一日,只怕捱不太久了。

 傅傳書見袁師弟神情變幻之間,以為他心有懼意,便說道:“師弟識時務者為乎俊傑。你最好束手就擒,莫做無謂掙扎!”袁承天道:“我只知道人生世間,皆為正義,奸邪小人終不久長!”傅傳書面色變了變,害怕這位小師弟一時情急說出自己忤逆師門的事,所以便截住他說話,說道:“夠了,袁師弟,你既忠言逆耳,那麼咱們便功夫上見真章!”茅元名見到袁承天也只一人,心想:就是這樣一個平平常常的的小子,也用得著大費周章,我茅元名足矣!他臉上顯出不屑的神情。傅傳書知道這位魔教長老自恃甚高,全然不把別人瞧在眼中,以為海查布沒必要這樣興師動眾,心想:也好,讓他一個人下場,否則他也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將天下的英雄瞧小了。

 這茅元名一向自恃甚高,先前他在少林寺中盜得《無相密要》,便自以為是,以為少林功夫不過爾爾,合寺之眾攔不下他一個人,雖然交手之際經書被雙掌擊為粉碎,但是他還是記得經中的最為關鍵的章節,記於心中;雖然經書毀了,但是他並不覺得可惜,因為這世上只有自己知道這經書中的密要,天下再無第二人知道。他自然志得意滿,尋思一有機會便與習練,不料京都攝政王府相招,這下正合那教主茅元化下懷,因為他隱有天下之志,但是不知京中情形,所以便讓這教中長老茅元名入京,結交京中各方勢力,查察他們行動,好為自己將來入京作為呼應,因為其人野心不小,大有志在天下之意,只是無由進身,今次王爺相邀正合其意。茅元名也不是安於守份,等閒之輩,也有蠢蠢欲動之心,因為誰都想分一杯羹!

 茅元名越身而出,他要顯顯自己的本領,好教別人刮目相看。傅傳書不為所動,負手於後,看他挑戰袁承天。袁承天見他強出頭,心想:今兒拿了你去,好去為碧兒療傷。當然茅元名不知內情,道聲請便出手如風向著袁承天面門而去。袁承天見他來勢兇惡,不得不小心應對。他反手為掌將他來招化去,輕輕綿綿,柔柔弱弱,似乎於不經意間化解,實則蘊含無窮之陰陽變化,內中有太極兩儀之相生相剋,以柔化剛的手法。茅元名見他將自己的掌式帶偏,心想:看來他是有些本事的,自己可不能大意失荊州,所以收起小覷之心,處處謹慎應敵。五十招已過,不見袁承天敗績,他心中不由得生急,心想自己可是堂堂的一教長老,如果連這個小子都拿不下,可不是顏面盡失,所以下手便不可謂不凌厲,處處透著狠辣,一種不死不休的狀態。袁承天見大師兄和海查布彷彿閒庭信步地在那看,心想:自己志在拿下這茅元名,而不能耽誤太久,否則驚動京中的巡兵,便生諸多麻煩,應當速戰速決,不可以拖延,否則遲則生態,自己要怎生個法子引這茅元名入我彀中。他睥睨之間,見那海查布臉有得意,似乎這位茅元名已然勝算在握。袁承天心忖:好,便是你了!他忽地一掌擊開茅元名,身子騰空婉轉之間已落在這位海查布身後,二指而出,叫聲“別動。”點他腰間穴道,這海查布不能動彈,受制於人,眼睜睜地看著袁承天,心想:他要殺我?又一想:不能,他若膽敢殺我,便是阿瑪也不答應,皇帝和和碩親王也不會答應,——因為我可是額駙,如果他殺了我,成何體統?他正胡思亂想之際,袁承天手提海查布向夜色茫茫中而去,前面是兩道岔路,這本就是袁承天所計劃好的,讓這傅傳書和茅元名二人分頭去追。而自己則隱身暗中觀察,尾隨那茅元名一路,好一舉拿下。傅傳書又怎知這位小師弟的心思,在他眼中這位袁師弟以乎為人木訥,不善言詞,而行為循循有範,不會做出有違禮法的事情,純是一片天真爛漫,毫無機心的一個人!只是他不明白,——江湖本就是罪惡淵藪,只要有人涉足其中便會變壞,因為他若一味仁慈寬大,那麼別人勢必殺你,所以袁承天這些年久經憂患,明白一個人若要生存,有時不可以一味地光明正大,有時用點伎倆對付惡人也不為過,所以今次他略施手段,讓這兩個人分頭尋找,自已好漁翁得利,似乎也不為過。

 傅傳書和茅元名行到岔路囗,向夜色茫茫中看了一眼,兩個人私私耳語一陣便向兩個路口而去。袁承天見茅元名向東邊的岔路口而去,便展開身形而去。不覺前面是一處亂葬崗,只見夜中鬼火飄動,還有野狐匿身其間,再看上空懸著一輪明月,照得大地似明還暗,透著陰森駭人,讓人心中不由悲哀又起,看世間來來往往多少的人,誰人不死?其實人生在世不過大夢一場,終究來時赤挑挑,去時掛念萬千,總是忘不了心中所執念的那個人——一生所記掛——原來忘不了的是當初的相逢,而今只有別時淚紛紛如雨,訴不完的情腸!原來人生夢一場,紛紛世上擾,看不盡虎兕大夢歸,哭不盡南國紅豆相思淚,搵不盡英雄千古情,說不完的家國興衰事!看不盡世上悲歡離合,今日隴頭送入冢,明日又見新人雙雙笑,咽不盡苦酒一杯,斬不斷這世上相思情,只有來生清算!可是人生那有來世,只不過欺人之談,拔劍問天天不語,料天還愧負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