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南生 作品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街踏盡公卿骨.我輩豈是一黃巢(第3頁)

 傅傳書和白一平都全力施為,因為在他們看來這是一個絕佳的表現機會,一可以殲敵揚名,二可以在王爺面前顯名崢嶸,三更可以姓名大揚為天下所知。正當此時那與傅傳書聯手對付傀儡門的那人也加入爭鬥,只見他容貌說不上好看,但是他說話的聲音總讓人覺得刻意說話,不是本來聲音,總讓人覺得怪怪的,身上直起栗子,總覺得哪裡不對。

 傅傳書本來便要多鐸對自己青眼有加,好為器重,雖然他膝下有多福安這個世子,其實等同於無,因為世子頭腦渾渾噩噩,清醒也只是有時,大多時間便是舊疾復發,有時只得大內皇宮太醫院開出的藥方,方有些微效,至於實在的情形卻難說的很,因為目下似乎無有大礙,可是傅傳書卻明白他活不太長,因為是他害得這位世子瘋瘋癲癲,行止便是不堪,所以攝政王多鐸近來對這位世子也是見少離多,日子久了,心中自然生出厭煩,反觀傅傳書相貌之俊逸遠在這位世子之上,而且武功見識更是出乎尋常,往往切中要害;多鐸私下便有意收為義子,只是礙於晚晴側福晉——也便是這位世子的額娘情份不好執意收為義子,意思自是這位世子不在了,再將傅傳書收為義子,那樣便名正言順,無人敢流言蜚語了。傅傳書自然也明白攝政王的意思,雖不明言,兩個人都是心知肚明,盡在不言中。

 傅傳書、白一平和這說話不陰不陽之人聯手便是威力小可,一時間那些行刺的強人便步步後退,直至巷尾,心想索性衝出去,便自長嘯一聲當先一人率先衝出小巷來至大街之上,本擬可以有應敵之策,豈料正有一大隊官軍橐橐而來,當先一人正是那九門提督盧照林,看來是得巡兵稟告便自急急趕來,看來今日非但行刺不成,反而有落入囹圄之虞。

 他們撤退之際,便有些惶張。傅傳書見機正好,長劍刷刷幾式已將這幾個蒙面漢子臉上黑紗刺去,只見是三男二女,不是別人,當先便是那朱明世子自諭將來得有天下的洪武門朱世傑,還有蓮姑,其餘是誰只怕只有他們知道,旁人卻無從知曉,適才那刺殺攝政王的自然便是采薇姑娘,而今的形勢急轉而下,本來利於他們,誰料卻是風雲突變,是所未料,看來脫身都難!

 朱世傑看了看他們,又對蓮菇說你後悔不後悔?蓮菇堅定地說不後悔,和朱大哥便是死在一起也是心甘。朱世傑想起大好河山淪為他人之手,不由得將生死置之度外,心想:人生世間,死又何懼?但為大義所在也就是了。他想到此處,不由仰天長嘯,壯懷激烈,正所謂: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

 他手中長刀映日分外鮮紅——那是殺人的血。長刀指處,喝天嘯月,義氣風發,彷彿中了瘋魔,殺入官軍人群,真是所向披靡,殺人無數,這也是人之悍不畏死,何所懼也?直殺得清兵哭爹喊娘,只恨自己少生兩條腿。九門提督盧照林見官兵如此不堪,便大斥道:“敢有臨陣脫逃者殺無赦。”他親自揮刀壓住陣腳,心想:此次亂黨行刺攝政王,而且是京畿近地,已是非同小可,皇帝得悉定然龍顏震怒,因為京城治安一向是自己這個九門提督全權節制,而今出了岔子,自然要歸咎於自己,皇帝如果遷怒於自己,那可是禍不旋踵,自己丟官職事小,只怕還有身家性命之危,所以他不得不竭盡全力也要劫殺拿獲他們這些反賊亂黨,否則他無法向皇帝交代。

 傅傳書見這朱世傑此時已是殺紅了眼,一味殺向防守比較薄弱的官兵自然是要帶同餘黨殺出重圍。他見此情形,心想:你想逃出生天只怕也難?他仗劍而來,幾式凌厲劍招將這朱世傑迫得連連後退。朱世傑知他是崑崙派掌門,投身清廷天下盡知,今日又見其助紂為虐,不由得大喝道:“你身為漢人,卻為清廷效力,殺害自己同胞?你難道便不羞慚?”傅傳書最恨別人揭他短處,氣得手下長劍去勢更疾,斥道:“識時務者為乎俊傑,你朱世傑也不看看當今天下是誰的天下,還妄想是朱明天下,你們這些亂黨今日行刺王爺,如若棄械投降,或可免其死罪,否則決無幸理!何去何從你要考慮明白,否則便是那萬劫不復,死無葬身之地。”朱世傑見他這姿態明顯是不以為卑反以為榮,心中更是卑視其人,心想:他們崑崙派前代掌門趙相承何等英雄,生平急公好義,英名播於天下,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大豪傑,誰成想竟有此門人弟子,真是崑崙派之不幸!不知趙掌門倘若泉下有知會作何感想?

 傅傳書手底劍式一招快似一招,招招奪人性命,彷彿和這朱世傑是不共戴天之仇人一般。其實論武功家學這朱世傑雖貴為明室世子,身份也自尊崇,可是武學淵源是靠自學的悟性和後天努力所得來得,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得來,所以甫與這傅傳書交手便自落了下風,他雖心中極力不甘,可是現實明明擺在那,便是心有不甘也是無用。蓮姑見到朱大哥堪堪不敵,似乎便要落入人手,便橫衝過來,拼著魚死網破的架式向著傅傳書殺來。傅傳書可不是憐惜之人,見到蓮菇不顧生死地殺來,也不多想,左手擊飛朱世傑的彎刀,右手不閒翻手為掌,將蓮姑擊飛而去,重重跌落在地上,但覺喉頭一湧,一口血噴湧而出,身心俱傷,神情便有些不對了。朱世傑見傅傳書傷了蓮姑,大吼一聲:“”好奸賊,今日有死而已!他忽地劈手從一名清兵手中奪了一杆紅纓長槍,向著傅傳書當心便挑,心中打定主意今日不成功便成仁,有死而已。采薇姑娘見這位世子此時已將那生死置之度外,心中感慨:難道今日要一敗塗地?那麼以後何人可光復明室江山?

 白一平老早便看出攝政王下令軍兵人等不殺這位采薇姑娘,意思是要讓她嫁與自己的兒子多福安——因為這采薇姑娘嫵媚動人,竟通身有仙子的氣派,能不讓人心動;所以他持劍纏鬥這采薇姑娘,處處留有分寸,不傷分毫,只是要她知難而退,不再一味刀殺官兵。可是采薇偏偏不領這份情,長刀到處便是屍橫就地,因為她心中顧念地是這位攝政王當年以皇帝之詔旨要自己義父身死,雖然可以苟活,但是事必連累寧古塔將軍多隆——這位滿洲人將帥雖為滿人但是卻不鄙視漢人,反而對漢人中的英雄好漢尤為敬仰,所以他和丘方絕兩人義氣相投,可謂英雄相惜,所以當事之時兩人無話不說,所以皇帝詔旨所到,他不願看到這位多隆將年左右為難,因為這殊非他所願,因為他一向古風俠客之氣,心中念著: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所以自裁謝知己,已全知己之恩。采薇雖然恨義父丘方絕自裁謝知己,可是當時事已發生,已無迴旋餘地,只有嘆息,這也是英雄所為酬知己,千古皆然。而今這始作俑者近在眼前,卻殺他不得,她心中能不惱恨,偏偏又被這白一平纏鬥,施展不了武功,只有招架之功,無有還手之能,堪堪落敗,而白一平長劍又不傷她,只是似笑非笑看著她,似乎心中不懷好意,這樣一來讓她更加氣惱,卻又無從發作,因為只有在人家劍底遊走,可不是氣人之極,卻又無法可施,采薇便抱著趁這白一平神情稍有鬆懈,便自來個出其不意,斫他於刀下,只是想法很好,做起來卻難,因為這白一平身為終南劍派掌門,武功劍法自是非同小可,因為攝政王重金相邀更有那功名富貴,這才出山效力於王府,否則他是決然不會甘冒天下大不韙去效力於王府——因為攝政王這些年多殺反清復明人士,更兼私下旨詔增加民間苛稅所以為天下所恨,便有仁人義士甘冒殺頭之險行刺這位攝政王多鐸,奈何總是功敗垂成,這樣一來更加惹得這位攝政王惱怒,便自變本加厲嚴加控制天下漢人尤其習武之人的行動,而且嚴禁私人習武,便是鍛鍊鐵具也不可以,只有官家辦的鍛鍊做坊,以防民間社團結黨營私作亂,彷彿蒙元之時家家戶戶不可以私自藏有菜刀,否則便是反上作亂的大罪,只有十戶人家才可以擁有一把菜刀,而且朝廷還會定期檢查,漢人除做飯之後,還要有蒙古保長保藏,做飯還要去申請,因為當時朝廷總是防著天下漢人百姓作亂,可是他總然忘了“得民心者得天下”,偏偏朝廷置若罔聞,後來天下義民起兵,由於蒙元朝廷控制太緊,以至於天下起義民兵聯絡困難,劉伯溫便想個主意將起義時間、地點寫在字條藏在餡餅之中,四下散發到起義民眾手中,以至天下響應,民聲共舉,終於在朱重八的領導下推翻了蒙元,其國祚不長,也只百多年間!

 白一平眼見這采薇姑娘殺人無數,回頭再看攝政王眼中兇光一現,知道他已無忍耐之心,如果自己再一味處處容讓,只怕官兵死傷更多,攝政王只怕也不答應,便是心中對這采薇姑娘有好感,也是不能容忍她這樣目無王法,肆意殺人,所以他劍下便不容情,便想著在不傷其性命前提下拿下她,獻於多鐸王爺。

 采薇見一時不能取勝,覷準時機欺身多鐸身畔,刀斫其頭腦,竟是志在必得。多鐸怎麼也未料到這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竟有此殺人之心,反手為爪而出——竟是武林中罕見的絕技“空手奪白刃”的極上乘的武功,當然先要避其鋒芒,迎向刀背,這樣才可拿獲。他雖在王府大內養尊處優,然而武功卻未落下,依舊練加習練,一日未荒下,所以這一爪之勢力也是非同小可。采薇再要收刀已是不成,刀入人手,不得不就範。多鐸哈哈大笑,言道:“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忤逆反賊,要殺本王只怕也難!”他刀入手,然後反手點采薇身穴道,輕輕提起,放在身後,意思是要納於王府。

 那邊朱世傑也是自顧不暇,連連敗退,眼見采薇姑娘落入人手,也是隻是乾著急卻無能為力,不由得心中長嘆:此次一役可真是一敗塗地,以後我洪武門真可以從江湖中除名。他心下沮喪之極,說不出的懊悔,直恨自己此次行動考慮不周,以至於功敗垂成,而且似乎還要被他們拿去,真是一敗塗地,夫復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