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街踏盡公卿骨.我輩豈是一黃巢(第2頁)
這幾個傀儡門弟子見這傅傳書武功招式有章可循,便心下驚奇,又見他出招似是崑崙派掌式,不覺驚道:“你是崑崙派掌門?”傅傳書見他們識見非淺,識近自己本來面目,不覺笑道:“不錯,在下忝居崑崙派掌門。”一個傀儡門弟子道:“你身為名門正派為何身降清廷,做那不恥之事?”傅傳書最恨別人揭他的短處,不由得大怒,掌風便自凌厲,心想我將這幾個小子殺了,也好在攝政王面前顯示崢嶸!只是他想的倒容易,做起來倒怪,因為這傀儡門也不是泛泛之輩,人人都身有藝業,否則他們也不敢在此行刺攝政王多鐸,可見他們是有備而來,不是無地放矢。傅傳書見一時拿他們不下,心下便有些焦急,心想如果自己不能立功,只怕以後自己在王府效力也不受待見,所以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將他們拿下。
他正苦思應對之法時,忽地一人躍眾而出,如一片烏雲飄來,落在傅傳書身周,大聲道:“傅掌門稍安毋躁,待某家助拳。”只見他話音剛落,已是鐵拳揮出,如山撼動將幾個傀儡門弟子掀翻在地,用得竟是少林的拳法。那幾個傀儡門弟子驚呼這是少林派弟子。只見這人呵呵冷笑,鄙視道:“他也不配。”在他眼中人人仰慕的少林派只此不堪,可見其倨傲自大,目中無人。傅傳書見出拳明明是少林拳路,似乎應該出身少林,然而他卻出言不遜,話中帶中不屑,似乎這個名門大派不入其法眼,心中自然不解,心想也許是俗家弟子,結嗯少林,私自出走,不認師門,——因為這種背叛師門的事從來都有,並不鮮見,所以心中便先入為主,以為這人必是少林叛徒不問可知,其心中懷恨少林,所以心中便對其不滿,言出無遜,毫無尊敬可言,這似乎也是人之常情,所謂是非功過,誰可定論?
他們二人一經聯手,那幾個傀儡門弟子便相形見拙,處於下鋒,似乎只有招架之力,而無還手之功。這時轎中的攝政王不驚不怒不慍不色,施施然走出轎子觀看他們廝殺,臉上波瀾不驚,絲毫看不出喜憂,彷彿這件事情與己無干,自己是個局外人,看別人爭殺在他事屬尋常,死人他也不是沒見過了,所以任何事在他心中都不起波瀾,甚至心中還希望他們兩敗俱傷,至於為什麼有這奇怪的念頭,連他都實在覺得不可理喻,這也不是人之常情,在他心底裡似乎除了天下,再無餘事縈於心懷,別人自然不懂,也不理解,因為別人雖知他表面做事苛刻,彷彿不近人情,可是誰又知他心裡所懷揣著家國天下的雄心壯志,他要遠邁先帝,要效仿那漢武帝,開疆拓土,為萬世立功名,想要標榜後世,英名傳於後代!只是有時世間之事千變萬化,不以人的意志為改變,往往事非所成!
呼喝聲中那幾個傀儡門弟子掀翻在地,傅傳書此時已長劍在手,翻腕之間便刺中一名弟子手臂,接著欺身躍近便要點他穴道,要拿活口,好回去問話。豈料這名傀儡門弟子格格冷笑,透著詭異,忽地嘴角流出黑血——竟自咬破口中所藏毒舌而死——死也不要落入他們手中,那樣便遭受無比酷形,那樣比死還難受,他們也不是不知道這位攝政王對待天下忤逆亂黨從來恨之入骨,可以說是不擇手段,極盡所能折磨,讓他們一個個生不如死,在這位攝政王看來以殘酷手段對待天下亂黨,以儆效尤,看看以後誰還敢行大逆不道之事,只是他忘了天下盡有捨生取義的英雄好漢,雖然世間英雄不常有,然而卻循循不絕於世,以至這百多年間天下反清復明人士前仆後繼,不因死亡而恐懼,所謂:人心不死,天下可為!因為他們內深處懷念故國明月,心頭不忘自己的本來面目!
餘下幾名傀儡門弟子也飲毒而盡。傅傳書待要出手制之已是為時晚矣,不覺心中嘆息且又讚歎他們義氣為先。攝政王見狀,說道:“將他們搭出去,葬了吧!”心中卻想:他們人人皆有義氣,也算個好漢子,不能讓他們屍身受辱,那樣誠非大丈夫所為,所謂恩怨分明。
經過這一場風波,人人都小心在意,便是稍有風吹草動,也是人人心驚,可說風聲鶴唳,人人都怕驀然再出一夥強人劫殺攝政王,那樣九門提督盧照林便罪責不小,因為京都治安是他全權節制,人人聽命於他,而今日如果接二連三發生殺人事件,那麼這位九門提督便難辭其咎,也可以說罪責難逃。
眼見再轉過二條街便到攝政王府,眾人壓抑的心頭才重重喘了口氣,彷彿頭頂去了塊大石,惴惴不安的心才又放入腔中,心中只說謝天謝地,平安無事迴轉王府,王爺幸許一開還會賞賜標下名種物事也未可知。
前頭是小巷,前後皆是人家碧瓦大屋,靜靜無人,靜得只有護衛王爺的衛隊發出官兵的腳步聲,便是枝頭屋簷的鳥兒也驚飛了,不見蹤跡;這似乎不合乎常情,這小巷裡裡外外透著反常,隱隱有重重殺機,只是尋常兵士又怎會感覺得到,只有傅傳書、白一劍王府中的大高手,可以感覺的到這巷中透著殺機,只是不能立既說出,那樣反而亂了自家陣腳,得不償失,又況且攝政王只怕也要責罰,所以事不到萬一,都不可以說話,再者縱有刺客,也無多大風波,因為有他們兩大高手親自坐鎮,又怕著何來,看誰是活得不耐煩了,敢來捋虎鬚!
忽然臨巷一家木樓推開木窗,不防那支窗的竹竿好巧不巧落下,不偏不倚正落在攝政王的轎頂,只聽格地一聲,轎頂竟扯爛了一塊。轎中攝政王自然震怒便大聲斥責怎麼回事。白一平正在其側,便說是人家支窗戶的竹竿不小心打跌在轎頂之上,讓王爺虛驚一場。攝政王掀簾正見那開窗女子正望這邊,神倩似乎都很是緊張,正自蛾眉緊鎖,杏眼含愁。攝政王見她生得嫵媚多姿,竟然勝過王府之中的眾多嬪妃,心中不由一動,便道:“本王怎會怪她,只要她向本王認錯也就是了。”他言下之意自然是想一親芳澤,因為世人皆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手下人自然對王爺的意思心領意會,便自巴巴去人家樓上請那女孩下樓與王爺相見。
當那女孩出現在攝政王面前之一刻時,攝政王看那女孩子容貌神情俱是世間罕有,明豔的樣子讓人心中怦然心動,又見她嫵媚多姿之中含有憂鬱傷感的樣子,這樣的女孩在世間不可多得,只是人間有時美夢總容易成為虛幻,只是世人人人迷其中而不自醒,結局到頭一場空,徒生煩惱!
攝政王見那女孩斂衽為禮,那行為更是說不出的淑家有風,怡怡大方。攝政王好久未見這樣行為得體的女孩,心下一動,想起王府世子多福安一直物色人選不中,眼前這如仙子般的女孩如果可以和世子鳳凰于飛,琴瑟和鳴豈不是好?想到此處不由歡顏道:“姑娘請起。”他竟忘卻自己身份尊崇,便這樣心無所忌地上前攙扶。這也難怪,看這女孩嫵媚動人,招人歡喜,又怎會心藏機心,便是傅傳書和白一平也這樣想,彷彿氣氛籠罩在一片祥和之中。
那女孩見攝政王屈尊降貴前來相攙,並不怯場,反而落落大方,——這似乎哪裡不對,因為尋常百姓見到有司衙門中的人不是戰戰兢兢,便是畏縮不前,少有如這女孩子的舉止神態。攝政王似乎也感覺哪裡不對!忽地冷風不善,這女孩雙袖一抖,雙腕一翻,嗖嗖從袖中射出幾枚袖箭箭簇之上閃著藍汪汪的光芒,可見這箭簇之上淬有巨毒,似乎是那見血封喉之鶴頂紅,可見她是志在必得。眾人任誰也未料到便是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竟會出手殺人——而且行刺的對象更是當今攝政王多鐸,不得不讓人驚呼不已。攝政王也不是沒有見過大陣仗,只是今次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他怎麼也未想到便是這樣的一女孩卻有著不同尋常的殺人手段。他也是見機的快,兩個人相距咫尺,似乎已避無可避,可是攝政王是個身經百戰的人,又豈會就範,便在這間不容髮之際雙袖一抖一圈一卷悉數將那歹毒之極的袖箭全兜在袖中,然後大喝一聲“去”悉數又將這袖箭原物奉還。這女孩子本擬可以取其性命,孰料這攝政王應機萬變,竟而要反噬,心想:看來自己還是大意了些。心下不由長嘆,但是也不可以氣妥,所以從背後取劍在手,向著多鐸便刺。多鐸冷哼一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膽敢行忤逆之事,行刺本王?難道一說活得不耐煩了?”這子女孩置之不理,手中長劍已如影隨形,進刺攝政王。
這時傅傳書與白一平見情形不對,便長聲說道:“王爺且住,讓屬下代其勞,拾掇下這亂黨!”多鐸正想退下,因為以他之尊赤手對付一女孩,確實有失休統,見兩個說話,也便躍身而出,讓他們兩個人出手拿下這女孩,忽又想到一事,大聲道:“不可傷其性命。”因為他還心中想多福安,覺得殺了她不覺婉惜,所以出言止之。
這女孩以一抵二,便自力有未逮,要知道這傅傳書和白一平都是一等一武林高手,更是一派掌門,是以這女孩形式危殆,便自相見拙,似乎便要落敗更有甚者虜之虞。
便在眾人以為勝券在握之時,那臨巷的樓窗格格打開,探出幾支強弓,但聽弓弦響處,已有十幾支羽箭射向傅、白二人。但見箭勢呼嘯,只迫得二人連後退,接著喀地一聲有人踹破窗欞躍窗而下,起落之間又是於間不容髮之際張弓射箭,箭射攝政王多鐸。這是擒賊先擒王的意思,便有衛護官兵呼啦一聲圍攏向多鐸,口中高喊:“保衛王爺,莫讓奸賊得逞!”他們話音一落,已有幾個當先落地,便自從背後掣刀向著官兵殺去,這幾個人都是黑紗罩頭,不欲被人識破面目,人人都是武功卓綽,不過轉眼功夫便已殺了百十餘名官兵,真殺得鬼哭狼嗥,不勝其殘。這些讓人實在懷疑,這些官兵的戰鬥力為何如此不堪一擊,是不是承平日子過的久了,人人都安逸了,便自放棄了武功,人人只想著風花雪夜,不思報效國家,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思想,人人想著榮華富貴,那裡還有家國概念;是以一與強敵短兵相接便自潰不成軍,可說狼狽之極!多鐸見狀甚為惱怒,心想:全是無用之材,徒自丟人現眼,不想我堂堂清國王爺竟有些之無用官軍,假若將來……忽地一支冷箭射來,嗒地一聲將他頂戴射穿,羽箭去勢不減,直向前飛去,叮地一聲釘在小巷牆壁之下。他的頭髮散亂,心中沖沖大怒,這一群忤逆亂黨吃了熊心還是吞了豹膽,敢如此不知死活,這日但教他們逃脫,自己便枉為攝政王,以後也不要在朝廷中走動了!他草草挽了頭髮,飛身上前將頂戴取下又自戴在頭上,折返而回,從一官護衛兵手中奪過一杆紅纓長槍,啪在甩在地上,試一下他的韌性,覺得還可以,便長槍一抖,槍出如龍,向著那幾個蒙面漢子刺去,誓報適才頂戴被射穿之恥,否則何以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