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琴聲不惑傳天地.廣陵散盡英雄來(第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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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天聽他將這玄天教主說得神乎其神,幾近乎神仙,心想:豈難道是自己看走眼了,將天下英雄都瞧得小了。老者見他猶自不信,便道還要入城賣炭,不能擔耽為由,便怱怱趕路。趙碧兒見袁承天的模樣,嗤嗤笑道:“袁師弟,那老人故弄玄虛嚇人你也信之不疑?”袁承天道:“他說得頗有幾分道理,你看……”但見前方有石堆,奇形怪狀,攔在前路,好像先前進谷時沒有,怎麼現在忽然有之,這不是奇哉怪也之事?他將走近,忽然前路不通,但轉身形要從別處走去,卻又見山壁橫前,此路不通,心下便覺奇怪……心想這莫非又是秘陣,不知是何人所擺設?
趙碧兒見了也是不解,看似石陣卻又不似人為,如果不是人為天然生成,似乎也決無可能,讓人猜之不透,心中迷惑不解。袁承天忽又想起那玄天教主茅元化送別自己的眼神異樣,似乎不捨,可是又礙於身份不便相強的神情,心想在這谷中除了他誰還有這通天徹地之能,可見那老者所言也並非空穴來風,似乎有據可查,不得不讓人相信,世間盡有參透陰陽,出神入化之人!只是當下之急乃是走出此谷,否則決無幸理,要他折爾復返,重回玄天教似乎決無可能!他又不是屈膝事權貴之人,但覺行事心安理得也就是了,所以篤定主意要以自己的神通參透這石陣,否則自己枉為天煞孤星了。
他不由豪情勃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嘯聲不絕,竟而震得樹上積雪紛紛墜地,將山林間棲鳥驚飛。這時趙碧兒已在地上一塊石頭上坐下,見袁師弟如此的動作,將適才靡靡之態一掃而空,此時又顯大丈夫、大英雄本色,心道:爹爹常說師弟命是天煞孤星,一生悲苦,盡被折磨;雖少年乞討,但卻意志強逾過人,而且天授其命,冥冥之中似乎老天也要他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所以少年時才要他久經憂患,生離死別,這樣才會異於常人,正如聖人言:天降於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然後……
袁承天此時躍身高樹,本意眺望遠處,豈料前方霧氣茫茫,似有瘴氣,不覺心下疑之,因為瘴氣多發生於南方嶺南閩廣之山谷之中,其實瘴氣多由山林穀道之中渾濁之氣所形成,發生於春未,收斂於秋末,此種瘴氣在北方似乎絕無僅有,可是此時此地這山谷之中卻四處散發,著實讓人可怖,而且只見淺紅可見的氣息正自由遠而近迫來,自己此時非但沒有參透這石陣秘奧,既便參透也不能夠立既衝出,因為此瘴氣袁承天卻識得,此為“桃花瘴”是諸的瘴氣中最為可怕的一種,中者無救,只有身有大神通者才可以御之,否則便無幸理!
只是他身在高處,遠眺遠方,於茫茫瘴氣之外猶見有大隊清兵向此山谷緩進,只是聽不到絲毫馬匹前進的蹄聲,原來是馬銜枚所以沒有絲毫的馬嘶叫聲,所以悄無聲息,只是奇怪他們為何不懼這“桃花瘴”難道行軍之人懂得破解之法,所以悍不畏死。袁承天正百思不得其解,只見清兵首腦讓人從身後推出火炮,更有一隊喇嘛僧人,只見他們人人手中有清香,香氣嫋嫋向四下散去,不出片刻竟將“桃花瘴”驅逐乾淨,不見絲毫影蹤,著實讓人詫異莫名,也許世間一物終究降一物,從來都是應用不爽。
袁承天見他們推出火炮,心想:這是要轟炸山谷,進攻玄天教總壇,看來此次有司衙門有備而來,一定要成功消滅玄天教,斬草除根,要一勞永逸,再無後患的,只是他們忘了這玄天教在此經營多年,豈能這麼容易被其鋤除,可不是太過異想天開。便是在他一怔之間,那幾尊火炮便轟炸開來,只見著地炸開,那些阻路的石堆卻未中,依舊橫矗其前,彷彿它們會移動——其實並未動過分毫,也許有股奇怪的東西引導炮火擊往別處,可是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眼前事實是這些炮火確實沒有發揮多大的實在作用。袁承天見了實在難以相信,心想:難道這玄天教主茅元化真有通天徹地之能,可是自己見他也只平平,並非有其它異象,似乎也沒有什麼大神通,可是如果平平,那麼現在這火炮往往擊打不到山石,可不奇怪,可見這其中定有種奇怪的力量引導這火炮不得傷人,那麼放眼這延州之地也只有茅元化有此能耐,別人只怕未必有此能為。所以有時看人不能只觀其表象,內裡才是真實能為。
官兵雖一時半刻進攻不得,但並不氣妥,依舊鼓勇而前,彷彿不踏平此地誓不為人。袁承天和趙碧兒二人被困在此,前進不得,後退不行,這可得前有官軍虎視耽耽,後有窮兇極惡的魔教中人截殺,可說自己是進退維谷——因為此時玄天教聽得山谷之外炮聲轟轟,便知不妙,紛紛鼓譟而出,陣勢雁形向著這邊掩將過來,看情形是要與官軍生死以之,不死不休的狀態。可是袁承天此時只有躍身在山澗之上的突兀峭壁之上,看他們相殺——因為這峭壁很是奇崛,不意被人發覺,所以他和碧兒隱身其中,敵人便覺難發現,更兼有山縫間長出的樹木將其遮掩的更為隱蔽不可見。他們剛剛安身立命,便聽得下面山谷又是炮火轟隆,有幾發火藥從他們頭頂上方掠過,落到後邊空地之上爆炸開來,四下奔散。袁承天還不怎樣,反而趙碧兒嚇得花容失色。袁承天回頭見她這模樣,不以為然道:“碧兒你怕著什麼?有我在你不會有危險!今生今世我一力護你周全,不讓別人侵害於你!”趙碧兒見他眼眸之中盡是柔情蜜意,心想:原來袁師弟心底裡還是喜歡我,至於那清心格格,另當別論,因為她畢竟是將年府的命婦,不再是以前那個自由自在的格格,身受命運枷鎖,終究不可掙脫,也許袁師弟對此早已忘情了,雖偶爾也放不下,可是畢竟逝者如斯夫!她不禁倚在袁承天肩臂,仰天看無窮盡的蒼穹,幽幽說道:“阿天,有一日我如果不在了,你還會一力想念於我麼?是否也會在萬籟俱寂的時候想起這世上曾經有過我?”她說這話已是淚眼娑,彷彿便要又哭。袁承天道:“碧兒,你何苦這樣自苦!其實世間我也不是最好!你又何苦執念?人生於世不過三萬六千場,場場難關場場過!我的際遇你又知道多少?那年我在寒風大雪中乞討,長長街衢無人看顧,我只有撿拾人家不要拋棄的冷饅頭填飽肚子,我當時便想窮人家的孩子難道該當窮苦一輩受別人賤視不成?可是我不心甘,心想老天爺你為什麼這樣殘忍,讓好人在世間苦苦掙扎?後來我才明白也許便如書塾中的先生所言: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們只有逆來順受?可是我內心卻是不心甘,因為我覺得世上之人本應一律平等,無所謂貴賤分別,可是現實卻殘忍,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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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碧兒聽他說到動情處也是潸然淚下,心想:天下苦命人都是一樣,多所罹難,少有歡樂,愁苦良多!兩個人正自悽惶,忽聽山崖之下山谷之中傳來悽悽慘慘的琴聲,聽其音是早已失傳於世的《廣陵散》,這是當年嵇康嵇大夫刑場臨刑前所彈奏絕命琴曲,歷來為琴家所稱讚,因為其曲表現憤慨不屈的沖天浩然之正氣,歷來為人所讚賞,可以想見當年嵇大夫之慷慨激昂,蹈死不顧的氣慨,當為後人之表率,可惜英雄枉死,留得青山美名,留與後人評說。
袁承天收起兒女私情,放眼但見穀道之中那玄天教主身坐木輪車,手持綸巾,彷彿當年諸葛武侯,氣勢絲毫不遜,透著顧盼自雄,睥睨天下的氣勢,只是有一點他不如諸葛武侯,人家是心無二私,只為漢室江山,並無私心,一心抱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決心;而他卻私心極重,想著逐鹿天下的野心,所以嘯聚山林,招集亡命之徒,想要學那朱重八,只是人心不正,萬事難成,所以他玄天教看似盛大,實則有名無實,人心不附,教中人人都揣著鬼域伎倆,一待時機便同室操戈,互相反目,爭奪權力,這也是從古及今難以改變的權謀。
他邊撫琴邊自摧動木輪車,堪堪將近,只見他雙手撐木輪車車轅,人已凌空躍起,在半空中兩三個轉折,伸出兩掌拍打那堆阻止袁承天出谷的大石之上,說也奇怪,大石堆竟都往下陷去,漸入土地之中,只看得山石那邊的清兵都怔怔出神,還以為有神仙搬運大法——其實這都是障眼法,機關所在,只是旁人參不透竅要,所以無論你如何走去,都出不了這山谷,彷彿眼前處處是障礙,那山石似乎也會隨動,不讓人走出去,而這一切秘密只有玄天教主茅元化所悉,別人則無從知道,所以他今日出馬,勢要與官軍決以生戰,了斷這麼多年恩怨。
官兵實在未料到今日他們玄天教主親自督戰,人人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心想:不知他們又安著什麼壞主意?茅元化識得官兵首腦是延州地方上的千總大人,是個漢人官吏,名字叫著陳平安,只見身後大約千餘眾人,都是馬銜枚,刀出鞍,弓上鞘,更有百號步兵推著火炮,看今日之陣勢是要將玄天教夷為平地,否則誓不罷休的樣子。袁承天居高臨下,見這陣勢心想看來官軍此次是勢在必得,不然決不會輕易回去,且不知這位茅教主敢當如何應付。
茅元化向那千總陳平安拱了拱手,並不從木輪車上起立,顯然並未將之瞧在眼中,甚而有些卑視,心中直想如何應對眼前的危機,只是一時半刻還未想出來,只有低首沉吟。那千總陳平安見狀不知就裡,還以為他是在後悔自己與官軍作對,以至有今月之禍事,便大聲道:“茅元化迷途知返,伏首認罪,依舊是個好漢子!否則教你們玄天教教徒個個死無葬身之地!你可明白?”
茅元化險些被他所說的話氣笑,說道:“就憑你們幾個鷹爪子,也想剿滅我這玄天教,可不是痴心妄想又是什麼?”陳平安見他出言忤逆,不由勃然大怒道:“爾等是朝廷要捕拿的忤逆之人,非但不認罪,還敢胡說八道,真是死到臨頭猶不知,這可怪不得本千總手下無情,全要你們死!”他話音一落,便揮手讓步兵點燃火炮,轟炸山谷,一時間碎石紛紛,驚天地地,彷彿山崩石裂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