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笑傲只為此生有.丹心偏在崑崙巔(第3頁)
蘇寧傑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只見北風疾來,吹下一天雪來,但見先前之碧空寥廓而今陰雲密佈,雪花一片接一片落在每個人肩頭、眉毛、手掌之上;而官兵不得蘇寧傑號令,人人靜止不動,視若無見,可見軍營軍紀可說令出如山,誰人都不可以肆意違背。
但見得雪花愈緊,正如一首詞中所道:天丁震怒,掀翻銀海,散亂珠箔,六出奇花飛滾滾,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顛狂,素麟猖獗,摯斷珍珠索,玉龍酣戰,鱗甲滿天飄落。誰念萬里江山,征夫僵立,縞帶沾旗腳,色映戈矛,光搖劍戟,殺氣橫戎幕。貔虎豪雄,偏裨英勇,共與談兵略,須拼一醉,看取碧空寥廓!這是昔日金國廢帝——海陵王完顏亮所作,生前無道,殘害無辜,被部下刺殺,不得稱帝號,廢其稱王,他雖生前害人無數,然而詩詞一道卻是有大氣魄,在當世之時可說詩詞豪邁似乎於北方無人憾動,所謂北地之堅強,絕勝江南之柔弱!北方夷人彪悍,決非南人之柔弱如女子狀,所以南宋亡國,那也是天數使然的事!一班文臣武將醉生夢死,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南風吹得遊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如果這樣的王朝不亡那也是無天理的事了!
蘇寧傑這時見這大雪愈緊,不田得引發心中豪情,他手掌一拍,大聲叫道:“好雪好雪,如此大雪,真當浮一大白。”屬下便抬來幾罈陳年好酒,拍去封條,將面前大碗倒滿,看了看崑崙派弟子道:“來,咱們當此美景,定當痛飲三百碗!”其標下也是山呼雷動,幾乎是山河動搖,可見氣勢幾乎撼動乾坤。趙碧兒自然當仁不讓,接過大碗,咕咚咚飲個乾淨,氣勢絲毫不輸於男兒。眾人飲到酒酣之時,蘇寧傑便興之所致,喚來新近認得義子——巴圖——只見這巴圖身形高大,面目透著不善,彷彿看誰都不順眼。巴圖來到蘇寧傑面前以手為禮道:“阿瑪喚孩兒前來有何事?”蘇寧傑道:“孩兒你身有武功,我很想瞧瞧,今次正得機緣,你可與這位崑崙派的趙姑娘一較高下!”巴圖見這趙姑娘天姿卓約,彷彿出水芙蓉,透著我見猶憐的性情,嫵媚之中多妖嬈,更不加思索滿口應承。
趙碧兒見這巴圖語氣形貌之中透著粗鄙,本不想與之較武,可是蘇寧傑已然說出來讓他們比試,自己也無可推脫,只有勉為其難。
巴圖見雪花片片落在趙碧兒頭上,甚是美麗動人,彷彿春花開放,心中不由想動:不成想世間有如此的女孩子,我先前怎麼沒見到她,如果可以的話……蘇寧傑見巴圖低頭想著心事,心知這孩子為趙碧兒容顏所動,心想這也是人之常情,須怪他不得,如果自己年輕廿歲,也會如他這般心思,少年人心性都如此!他微微笑看二人,便是大雪落在頭上也不介意,還是身後侍衛輕輕拂去。
趙碧兒和這巴圖一經交手,便明顯感到這巴圖外貌看似粗魯,實則於武功之道大有成就,幾十招過後,自己似乎還有不敵之跡象,心下不免焦急,心想今日之事自己可不能大意失荊芥,否則又怎麼對得起崑崙派,以後自己還怎麼行走江湖,所以自己也不可大意,也要全力以赴對敵。
大雪盈尺,地上被兩個人踩得一塌糊塗,四下飛濺,十分狼藉。蘇寧傑只是微頜之,並不阻止,他實在想看看這位義子巴圖的真實本領。這時紅智上人也是全神以注,因為這巴圖的武功全是他所調教,所以不能不關心。他心中倒要看看是他崑崙派弟子武功高強,還是他紅智上人調教出來的徒兒更勝一籌;如果巴圖能以一技之能勝了這趙碧兒,那麼伊犁將軍蘇寧傑必定心中喜悅,也會隨之忘卻他喪子之痛,因為眼前之人似乎更勝於那蘇和泰,自己也可受到重任,這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他想到此處嘴角不由顯出笑意,彷彿已見巴圖已勝了趙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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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又起北風,吹動地上積盈尺許的雪來。眾人雖在凜冽寒風中,卻不覺得冷,反而意趣盎然看二個少男少女在雪地場中比劃過招,這種意境不是常有的,所以人人似乎忘了這漫天的大雪,也不知是風颳動雪,還是雪摧動北風,來回旋轉,迷人眼目,讓人彷彿置身於玉宇瓊樓,仙闕貝海之中,人人都幌惚成了神仙——人人頭上、肩上、手臂、眉毛全是雪白,只是人人不知身在其中,而是全神貫注看視場中趙碧兒和那巴圖過招。但見二人拳腳相博,呼呼拳風中喊著嘶殺的聲音,在空曠的天空中迴響。一個是如花似玉的趙碧玉,眉眼之間透著靈動和可親;一個是如鐵塔般的少年,皮膚黝黑中透著光亮,身手雖也敏捷,只是招式之間不夠靈活而且拙笨,似乎是平常武人所教習的,每每總是遲到一招半式,不夠婉轉如意。蘇寧傑高踞而視,見到此種情形,不禁搖頭,又看向那紅智上人,其意不言而喻:這便是你煞費苦心所調教出的好徒兒?
紅智上人見狀也是心中不解,因為平常巴圖武功招式雖也不夠連貫,可是也不至於出現如此不堪破綻,真是不可理喻。又過十幾招,便見他已似乎有些吃不消,而且出招似乎未盡全力,又見他面紅耳赤,心下明白這巴圖心神不定,當敵對陣最忌心猿意馬,神不守舍,出招難免不成規矩,這也是少年人的通病,這也不能全怪他身上!
紅智上人見照此情形下去,自己調教出來的徒兒非敗在一個女孩子手下,非但將軍臉上無光,自己也是顯得無能,所以不可以讓巴圖落敗,自己怎生想個法子助他一臂之力。忽然他想到自己何不用武功秘要點拔於他,這樣便有以敗為勝的機會,想到此處他便大聲喝道:“圖兒,舌拄上顎,氣運命門,轉走陰陽,明見乾坤。以氣衝泥丸,重樓至丹田,玉液回膻中,氣息運八荒。魂靈走關元,少陽挾太陰。我自氣息蘊,又見大羅天!”巴圖聽聞師父這幾句武功要旨,頓開茅塞,又醍醐灌頂般驚悟,因為紅智上人這一番話正是道教武功的秘要——原來他在年輕之時在甘涼道中竟劫殺一道士從他懷中到一本武功秘笈《玄天經》,書中記載著“陰煞手”,而“陰煞手”的要旨便是適才紅智上人所說的那幾句,可以攻破玄門正宗之武功手法,可說不傳之秘;當初傅傳書只學到皮毛,雖然也看似凌厲無比,可是沒用學到紅智上人所說的那幾句言詞,否則便可以大殺四方,似乎可以與崑崙派的“乾坤一指”並駕齊驅,而不落下塵。今時今日巴圖聽了紅智上人點拔,忽地雙臂使力,力貫於手,體內真氣遊走任、督二脈,上下融會貫通,便覺得意氣風發,一消適才的低沉的氣息,彷彿與適才判若兩人,目光炯炯看著趙碧兒,心中渴望什麼?熱烈之極。趙碧兒也未料到紅智上人一番話點拔於這巴圖,巴圖竟然於一瞬間領悟,而且招式忽然陰毒,招招奪人性命,不似適才之柔弱,心中也不禁生憂。
古之宗見師姊情勢危殆,也顧不得太多,欺身而近,欲為趙碧兒解圍。巴圖忽見這古之宗不請自來,本來自己眼見大功告成,便可拿下趙碧兒,不想古之宗竟壞他好事,能不氣惱,於是乎他左手抓出,正拿中古之宗肩頭,力貫於手指,力透於肩,只聽喀喀聲響,古之宗肩臂骨碎裂,不能出手。巴圖猶自不停,以爪變掌,以掌推出,將這古之宗擊開數丈開外。古之宗身子後退之時,本意提氣下沉,可是他都不知這“陰煞手”後力之強,遠超其想像,一下子收不住腳步,又退去幾丈開外,撲倒在雪地之上。這時餘下崑崙派師弟見二師兄被這巴圖所傷,大吼一聲,齊齊出劍向著巴圖後背刺去。趙碧兒見事要壞,急聲喝止,可是張松山他們根本就是置若罔聞,長劍已刺至巴圖衣衫。巴圖此時彷彿變了個人,也不回看,左手迴旋,竟將他們幾柄長劍拿捏在手,使得竟是“空手奪白刃”的武林絕技,而後他右掌送出,只聽蓬地一聲,竟將張松山、趙同心、孟藥房幾個人掀翻在地,一時竟爬之不起。
巴圖見自己連傷崑崙派弟子,不由得氣衝填膺,仰天長嘯,一時壯懷激烈,竟有了要在義父面前表現。他又躍近張松山三人面前,手指出處已是點了三人穴道。張松山他們只有受制於人,不能動彈。趙碧兒遠遠見這巴圖躍身欺近師兄面前,以為要下殺手,便大聲道:“休要傷人。”她已如銀梭般穿插而來,雙掌向那巴圖後背拍去。巴圖也知她錯會了自己的意思,也不生嗔,也不惱怒,更不回頭,待到雙掌臨近,忽然左手翻出,好恰不恰,拿捏好處正將趙碧兒手腕關節拿住,然後倏然轉身。
他又自鬆手。趙碧兒一怔,巴圖前進一步左手探出,要拿於她。趙碧兒此時心神已亂,腳步不穩,竟斜斜倒去。巴圖自然惜得美人顧,不忍見趙碧兒跌倒,便出手相攬,入手軟滑,而且有淡淡的蘭花香氣傳於他的鼻孔,不覺得心神顛倒,竟然將她攬於懷中。趙碧兒見他無禮,左手忽出重重地打了他一個耳光。巴圖臉上頓時起了一個紅印子,火辣辣地生痛,但是心中卻是歡喜。趙碧兒藉機躍身而出,也是心頭鹿撞。
巴圖見她躍出身形,在風雪挾持之下猶見容顏絕世,心中只想:如果可以和趙姑娘攜手至老……忽然蘇寧傑道:“巴圖你發什麼怔?”原來趙碧兒又近身前,而且手中短劍抵在他的脖頸之上,似乎要殺他。巴圖囁嚅道:“趙……趙姑娘,適才是我一時忘形……失禮……你……你莫怪……”趙碧兒其實無意殺他,只是看師兄弟穴道被點受制於人,心下生急,便從靴中抽短劍要挾這巴圖解開師兄弟被制穴道;因為這“陰煞手”點穴手法奇特,已非其所能,所以只有要他解穴,自己出手也是無功,所以只有出此下策,此舉雖非俠義道人所為,也非光明磊落,可是非常之時只有便宜行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蘇寧傑喝道:“趙姑娘你不做下傻事,否則我要你崑崙派毀於一朝?”趙碧兒不為所動,她讓巴圖解開三位師兄弟穴道,然後攜同二師兄古之宗,押著巴圖退出將軍府,要他們備下雪犁——因為此時雪已深可沒膝,騎馬毫無用處,沒有雪犁滑行順便。蘇寧傑不動聲色,向紅智上人悄悄地使個眼色。紅智上人又是何等樣人,自然理會的,便命人去回崑崙派路程之上埋下炸藥,要有去無回,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