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第2頁)
我看他講話嘴唇都在發抖,很懷疑他一個控制不住就把自己給切了,連忙攔住他道:“毒血吸出來就行,你一刀上去傷上加傷不划算。”
悶油瓶對我的話沒有什麼反應,不知是不是中毒了思維有些遲鈍,看起來像是沒想明白。這人做事又快又狠,我怕他想都不想就切腹,趁他腦子還有點拎不清楚時直起身就湊了上去。
我快他更快,嘴巴還沒到位,我就感覺頭皮被人用力一扯,痛得我“嘶”的叫了一聲。
悶油瓶嘴唇透著一股詭異的紫色,臉又白得跟紙一樣,這種要命的時候,他竟然還問我要幹嘛。
“幫你吸毒。”我說完又俯下頭去,結果剛被鬆開的頭髮又被扯住了。我抬起眼去看悶油瓶,悶油瓶面無表情地對我說讓我處理自己的傷,不用管他。
我看悶油瓶一臉殺氣,心想這小子也太不給面子了,我是救你又不是幹你。我的犟脾氣一上來也不管悶油瓶還抓著我的頭髮,用力把頭埋了下去。
悶油瓶的手還揪著我的髮根,但卻不敢再用力往上扯。我心裡暗爽,沒想到悶油瓶下手還有遲疑的時候。
雖說是堵一口氣,但常識我還是有的,舌頭在口腔四周舔了一圈,確定沒有什麼傷口之後,我才貼上去對著悶油瓶的傷口狠狠嘬了一大口(幸虧傷口看起來猙獰但其實並不是太深,否則我真怕自己叼一嘴巴腸子)。
粘稠的血液衝進了嘴裡,帶著股甜得發膩的味道,這毒的口味也太他媽讓人噁心了,感覺就跟吃涮羊肉時蘸糖漿一樣。
悶油瓶的身體一下就僵硬了,我抬頭吐出口裡的血時抽空看了他一眼,這小可憐嘴抿得死緊,看他的腮幫子怕是連牙都要咬崩了,估計是疼的。
就這狀況他還是一聲都沒吭,我心裡軟得一塌糊塗,第二口時特意放輕了力度,不過悶油瓶還是僵得不行。
我見他疼得厲害,動作也儘量輕和快,可一連幾口下來嘴巴里都還是那股甜膩的味道,可能裡面的毒出不來。我想了想,再次趴上去的時候,試著用舌尖把傷口的深處挑開一些然後才用力吮吸。
湧到嘴裡的血液果然多了,但大概力氣大了些,悶油瓶反應比之前都厲害。用舌尖挑傷口時他就抖得厲害,後來更是忍不住哼了一聲。
我朝地上啐了一口,有點歉意地說:“抱歉啊小哥,這樣才能把毒清乾淨。”
悶油瓶看了我一眼,放在我後腦勺上的手摩挲了我兩下,也許是在安慰我。他的胸口起伏得有點大,看來這毒對人體傷害還是有些大,除了在蛇沼被蛇咬了的那次,我還真沒見過悶油瓶這麼虛弱的樣子。
後來我又重覆了幾次,血裡那股甜膩越來越淡,最後終於回覆了正常的血味。毒血全吸出來後,我還繼續吸了兩口,直到吐出來的血顏色和味道都是正常的後我猜放下心來。
在這個過程中,悶油瓶的手一直無意識地摩挲著我的髮根,手掌不斷收緊又放開,放開又收緊,我真怕他太疼, 控制不住“吧唧”一下就把我的脖子給擰了。
還好悶油瓶剋制力不錯,直到我把毒全部清出來他都一直只是輕輕柔柔地撓我的脖子根。這感覺癢得要命,導致我都忍不住笑起來,邊笑邊讓他別鬧我。
悶油瓶果然收回了手,我直起身,看到他傷口周圍的青色已經變淡了很多,又看了一下他的臉,嘴唇也慢慢回覆了顏色,就是呼吸還有點粗重,應該沒什麼大礙。
我相當滿意地點了點頭,把嘴裡的血液吐乾淨後,用水漱了漱口,接著掏出繃帶把他紮了一圈。邊包紮我心裡就邊咂嘴,嘖嘖……看看這腹肌,看看這小腰,真恨不得上手去攬一下。
包完之後悶油瓶忽然按住了我的手,讓我把繃帶咬住。我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要給我拔箭,就把剩下的繃帶往嘴裡一塞,視死如歸地看著悶油瓶。
說實話,我還真不敢上手去拔箭,從自個肚子裡掏東西的事絕對只有悶油瓶這種神人才做得出。悶油瓶左手把我的胳膊一掐,我還來不及反應,他雙指一併就把箭尾夾了下來,接著用力把箭往前一推。
悶油瓶的動作已經很快,但如果不是狠狠咬著繃帶,我蕩氣迴腸的慘叫聲肯定能夠繞樑三日不絕。被箭射中的時候都沒這麼痛,疼痛導致的生理性眼淚一下就下來了,腦子裡可以說是一片空白,直到悶油瓶給我包紮的時候我才回過神。
這時就聽見黑眼鏡喊我們過去,說錢家老爺子斷了腳。悶油瓶傷的地方不對,我站起身,自然而然地就伸手去拉他。他倒是皺著眉看了我一會,看得我有點莫名其妙,半天后才抓住我,借力站了起來。
我一邊朝黑眼鏡發出聲音的地方走過去,一邊就覺得哪裡不太對。由於擔心悶油瓶的狀況,我的眼光不停地就往他下腹溜。
一路走一路看,又走了幾步我終於反應過來,剛才著急起來根本沒有注意,我的媽呀,那傷口就在悶油瓶家小兄弟上面一點的地方,我操,難怪感覺一嘴的毛,而且我剛才吸毒的時候很可能下巴就直接往它的根部招呼上去了。
回想起剛才的畫面,再想起悶油瓶那不太正常的呼吸和表情,我腦子立刻跟煮沸的泥漿一樣,只能慶幸那齷齪的姿勢沒讓別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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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直到走到黑眼鏡那邊才停止,看到眼前悽慘的情景,我一瞬間竟有些無法接受——錢東昇的左腿從膝蓋處被切斷,斷處已經被包了起來,但血並沒有完全止住;李三疆的身上割了幾道長口,失血過多導致臉白得跟紙一樣;旁邊他那個叫高山的夥計就沒那麼走運,右手也齊肘沒了。剛才沒注意看黑眼鏡,他傷得似乎也不輕,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口子,衣服破得跟條魚網袋一樣,可以看到血不斷地從傷口滲出來。
我回過神第一反應就是去看胖子的情況,胖子就躺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直哼哼,相比起錢東昇李三疆他們的慘狀,屁股上插著兩根箭,左胳膊見紅的胖子要稍微好那麼一點點。
在給胖子包紮時他大概告訴了我他們遭遇到了什麼,聽了都覺得驚險萬分。除了弩箭和石刺外,最後發動的360度無差別攻擊的迴旋刀才是最大的殺招。從胖子所說的,不難猜出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機關,光想象那刀的鋒利程度都讓我覺得心裡發毛。更何況周圍的石刺上有些還嵌著那些彎月形的利刃,看著上面的血槽就能想到中招時的慘狀。
和他們相比,我的箭傷成了不值一提的小傷。我估計悶油瓶那一腳剛好把我踢到了機關的死角,躲過了那一波攻擊,否則我不可能在那種無目標360度的迴旋刀陣中毫髮無傷。可能悶油瓶就是因為那一腳才來不及避開所有的機關,所以受了這麼重的傷。
不感激那是不可能的,自下鬥以來如果沒有悶油瓶,我很可能都不知道變成哪個鬥裡的粽子了。所謂債多不愁,欠一次救命之恩跟欠幾次也沒差,而且以我和悶油瓶之間的關係,道謝已是多餘。
想到這我忽然莫名想笑,可眼前的環境實在有些不適合,只好把即將出口的笑改成了咳嗽。
我搭手幫著悶油瓶把胖子身上的箭拔了出來,又包紮好了他身上的傷口。胖子並沒有怪黑眼鏡他們不幫他治傷,畢竟錢東昇他們的傷更加要命。
包紮完之後,我看著傷亡慘重的錢東昇他們,心裡不禁有些茫然:錢東昇這樣已經沒辦法再跟著我們往下走,我們應該怎麼辦?
這種情況下,把錢東昇留在這裡他絕對是死路一條,可帶著他,很可能我們所有都人都會折在張家樓裡,我雖然想一個都不能少,但以我的能力根本沒辦法做到,而且作為齊門當家的錢東昇,應該早就習慣了這種把腦袋掛在褲腰帶過日子的生活,換做是他,肯定也不會帶上一個傷殘的將死的人。
錢東昇靠著石刺坐著,表情很平靜,他的夥計喂他喝了幾口水後,我聽見那夥計問他:“大當家,你……還有沒有什麼話要交代?”
我實在不忍心聽見這樣的話,可確實也沒有其他辦法。錢東昇喝了水,稍微緩了一點,才道:“該說的來之前也都說了。”
那夥計低頭沈默了一會,吶吶道:“大當家,眼下的情況,並不是我……”
他的話沒有說完,錢東昇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這種時候最令人唏噓,我走過去,問他:“錢伯,你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
聽到我的話,錢東昇苦笑著搖了搖頭,半晌,他嘆了一口氣,嘶啞著聲音問道:“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就如老九門老一輩說的……張家樓裡有那東西。”
跟老九門的老人家說話就跟打啞謎一樣(當然跟悶油瓶說話也差不多),我一聽錢東昇 “那東西”這種說法就覺得頭有點發脹,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對張家樓裡的東西如此忌諱,卻又趨之若鶩?難道張家樓裡真的有讓人長生不死之物?
無數的念頭湧上來,一旦能套出“那東西”是什麼,一直以來的遇到的許多問題也許可以得到答案,想到這裡,我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問清楚,還沒開口,我就被悶油瓶按住了,而且他老人家金口一開就直接扔了個炸彈出來:“這問題這裡面有人清楚。”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我發現悶油瓶看的卻是黑眼鏡。他的聲音很冷,表情很嚴肅,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瞎子,你來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