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
這是張家樓每一層的平面及機關圖,從圖上看,我們走過麒麟藤橋到達的應該就是張家樓的第三層。對於看這種平面結構圖,我學建築專業的應該比其他人更有優勢。可無論怎麼找,我都沒從上面找到我們現在所走的這條通道。
我想霍老太千辛萬苦搞到手的“樣式雷”不應該有問題才對,也不能排除現代軟件繪圖時出現錯誤,雖然上述情況的發生率微乎其微,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圖上的的確確沒有這條通道。也就是說,不管是出錯還是故意沒標,這平面圖對我們來說便沒有意義了,既然它能隱藏一條通道,那也可能隱藏更多其他的信息。
想到這我頓時覺得頭痛無比,張家古樓這種地方,即使有平面圖和機關圖我都不敢說毫髮無傷地下到目的地(看我們一身傷就知道),更何況現在手中的指路牌很可能指不了路。
我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還是沒什麼結果,一抬眼正好和悶油瓶的視線對上,我看他表情也有些迷茫,不知道他看出了什麼。我心想悶油瓶既然有機關的“樣式雷”,對張家樓應該比我熟悉得多,就跟他說了平面圖的情況,然後問他有什麼發現。
悶油瓶皺了皺眉,拿過我手上的平面圖,翻出其中一張道:“我們應該在這裡。”
悶油瓶手中的是第四層的平面圖,他指著的地方畫著一條虛線,線的一頭邊上寫了個字:“蜃”。
為了更加一目瞭然,我們將張家樓的平面結構圖和機關圖整合到了一張圖上,而標字的地方代表的就是機關所在。單單從“蜃”這個字上我實在看不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機關,更讓我想不通的是,從一進張家樓時的設置來看,我們明明進的是三樓,怎麼會突然到了四樓?難道又像是海底墓一樣的電梯?
一個耳室大小的房間設置那樣的機關可以行得通,但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溶洞,怎麼看都是天然的,如果確實用的是“電梯”原理,那到底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運轉的?因為原理雖然簡單,但這麼大面積的一個建築,整層樓的移動或翻轉,機關的擊發運作實在令人覺得難以想象。
雖然無法理解,但下到第四層就意味著離目的地又更近了一步,而且從平面圖上來看,再往前就是第四層的中心,也是通往第五層的入口。
確定所走方向並沒有錯,我卻沒有放鬆下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反而感覺精神越來越緊張,導致走得都有些喘了起來。溶洞裡又悶又熱,每個人都跟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這情況有點不妙,因為再這樣下去,很可能水很快就要喝光了。
幸運的是又走了一段之後,溫度似乎沒有再升高,就保持在50度左右,我們跟走在白天的沙漠裡一樣,只是少了曬傷的危險。
胖子脫得只剩褲衩,皮膚上明晃晃的一層油,邊走邊嘀咕這難道是張家的桑拿房?怪不得姓張的都沒幾兩肉。
我剛想接胖子的話,他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咦?那上頭是什麼東西?”
順著胖子指的方向看去,溶洞的頂上凸出了一塊,雖然洞內光線十分充足,但由於洞頂有大約兩層樓那麼高,我還是看了一會才分辨出來那是一段“永”字牆。也不知道這一段紅牆為什麼會單獨放置在這,肯定不會是用來裝飾的。
說起來也怪,越往裡洞內反而越亮,現在更是亮得就跟白天一樣,也不知道用了什麼照明裝備,比得上幾百盞遠程探照燈了。
看到“永”字牆就讓我想到此時還守在甬道口的怪貓,而圖紙上也提示我們離下一個機關越來越近,我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
又向前走了百來米,一路過去我們沒有遇到任何機關,可我看悶油瓶臉上沒有一點輕鬆的表情,我也不敢有一絲鬆懈,步步小心地跟在他們後面。
走在最前頭的人突然停了下來,接著聽見他說:“操,這是什麼?千年蚌母?”
我心中莫名一緊,幾乎是跟悶油瓶同時喊出口:“別盯著那東西!”但已經遲了,那夥計就跟中了邪一樣,搖搖擺擺地就朝前走。這時身體比腦子反應都要快,我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他。
跟在我身後的悶油瓶也上來幫我,可別看那夥計動作很慢,力氣卻大得很,我們竟然都沒拉住他。但悶油瓶那是什麼手勁,而且他那人骨子裡就有股狠戾,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把那夥計整隻胳膊給卸下來了。
那夥計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一聲,就跟胳膊不是自己的一樣,只是頓了一下。說了這麼多,其實這都是一瞬間的事,因為前方那個東西,我們都閉著眼睛,跟廢了差不多,我一感覺沒拉住人,心裡就知道要糟。
來不及細想,下一秒就聽見悶油瓶吼道:“趴下!”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悶油瓶按倒在地,接著聽到了銳器接二連三地破空而來的聲音,還伴隨著慘叫。
應該是暗弩,由於目不能視物,我也不知道目前情況到底怎麼樣。這一輪弩箭射了大概有一分鐘,射出來的箭估計能把我們插成篩子。聽見破空聲越來越少,我稍微鬆了口氣,估計那夥計是不成了,但好歹我們算是過了這一關。
這念頭才剛冒出來,我就感覺身底下一震,接著不知什麼東西猛地用力撞到了我的肋骨上,眼淚已下就下來了。
我幾乎是被頂得彈了起來,按著傷處本能地弓起了身體。如同算好的一樣,模糊的視線中,十幾道白光又朝我射來。他孃的,這竟然還是個連鎖機關。我連忙往旁邊一滾,這完全就像自己送上門去,地上一個石刺又把我頂得蹦了起來。慶幸的是那些石刺都是鈍頭,否則還不把我插成肉串。
這一下更重,痛得我眼前發暗,一時之間都有點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再也顧不上前方還有個看不得的東西,我抹了一把臉,努力低頭尋找石刺之間落腳的時機,狼狽地躲閃著不時射來的弩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機關才終於消停了下來。我轉頭看了一下週圍,其他人似乎比我好不了多少,我雙手扶住膝蓋,弓身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跳得就像要衝出喉嚨一般。
悶油瓶站在我旁邊兩三米遠的地方,我好不容易緩過氣,剛想喊他一聲,卻見他看了我一眼,突然一下就衝過來飛起一腳就把我踹翻了出去。
可以說他那完全是閃電一樣的速度,我被踢得先撞到石刺上,然後重重落到地上。隨即我聽見了連續不斷的金屬撞擊聲,石頭碎裂聲以及不知道誰的慘叫聲。
很快有人走到我旁邊,把我給扶了起來。悶油瓶那一腳極其用力,我咳了幾下,吐出了一口血沫。
等我咳完看清楚眼前的情況時,我不禁僵住了。地上林立的石刺被砍得跟狗啃的一樣,有些刺尖甚至被削平了。
架我起來的人是黑眼鏡,似乎打算把我拖到一邊。被他一扯我左臂立即感覺到一陣銳痛,繃不住就嚎出來了,轉頭一看才發現上面插著一隻箭。
我痛得直倒抽涼氣,話也說不出,就用眼睛示意他我自己走。黑眼鏡點點頭就鬆開了手,他臉上都是細小的血口,走路都有點輕微搖晃,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看來在這一輪機關下他也沒討到什麼便宜。
以黑眼鏡的身手都著了道,我這一箭算是輕的。想到這我心中一緊,趕忙四下找悶油瓶和胖子。
黑眼鏡估計看出來了,拇指往後一戳:“啞巴張在那頭。”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幾米遠的地方悶油瓶正靠著一個石刺低頭站著。
悶油瓶出事了,這是我的第一反應。因為他如果沒問題的話,應該早就過來跟我匯合,而不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邊。我心中一驚,也顧不上身上火辣辣的痛和地上可能存在的機關,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了過去。
悶油瓶一手以刀支地,一手捂著腹部,臉色很差。
“你怎麼樣?”我問道。
悶油瓶搖搖頭,就說還好。可我嘴唇都發白,知道他傷得應該是有些狠了,趕緊扶他坐下。
悶油瓶鬆開了捂著下腹的手,一股血腥味立刻撲鼻而來。悶油瓶傷在下腹,雖然傷口不大,也沒血如泉湧,但那一塊都青了,一看就知道情況不妙。我看著那傷口有些發矇,但悶油瓶臉色變都沒變,還讓我把他的腿按住。
我不知道悶油瓶接下來的打算,只能照他的話去做,但因為左手受傷,我擔心按不住他,索性讓他伸直腿,然後一屁股坐到他的膝蓋上。
我看到悶油瓶先用手按了按傷口附近,接著奇長的食指和中指從外向內,在傷口附近划動。還沒等我想明白,悶油瓶的手指已經閃電般地插進了傷口裡,雙手一曲,就把一塊東西從裡面夾了出來。
就算是悶油瓶這麼能忍的人,當手指插進自己腹部的時候,身體還是控制不住地弓了起來,他的力氣很大,我差點被掀下去。敢把手往自己肚子裡捅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但就連我都替他出了一身冷汗。
悶油瓶把手中的東西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眉頭一下皺了起來。我看到他把手中的東西一扔,又抓起地上的刀,聲音嘶啞地說:“再按住。”
我大驚,隱約猜到了他打算做什麼,忙問:“小哥,你要幹什麼?”
悶油瓶低頭看著自己的下腹,慢慢道:“有毒,得把血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