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琪丶 作品

第34章 女將·4(第3頁)

 黑暗像一團巨大的而密實的絨布,無聲無息地籠罩下來。周圍的一切都隱沒在黑暗中,心底的不安開始慢慢升騰,如同細小的顆粒在喉嚨裡摩擦,讓人感到焦躁和恐懼。

 秦典墨醒了醒神,微直起了些身子,這才注意到手臂上齊整的包紮痕跡,而先前的那起子麻木蕩然無存。一陣微風吹過,帶著寒冷和陰森,發出沙沙的聲音,如同鬼魂的低語,讓人脊背發涼。那聲音在黑暗中迴盪,似乎在訴說著什麼無法言說的不安。

 面前不遠處的角落裡,那名少女無聲地倚著石牆,閉目淺眠。

 秦典墨挪了挪僵硬的雙臂,右手中尚死死攥著那一枚小圓玉佩。它此刻已同化了他的體溫,悄悄地侵蝕著他的心靈。

 少年抵著牆起身,身上的傷口因挪動而散出一絲微弱的血腥氣,消散於過路的風息之間。他放輕了動作,斂了呼吸,緩步行至少女身畔,半跪在她面前,用目光細細描摹著她的眉眼。

 她側身蜷縮著,微弱的燭光灑落在她的周遭,為她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光澤。秦典墨心中一動,不自禁地想替她取下發上的短木簪子,好讓她睡得再安穩些。

 纖長寬厚的手正要觸及少女髮間,卻被一記手刀抵住了護腕,掌間竟帶了幾絲戒備之風,驟然轉而扼住了秦典墨的左手。掌心間冒然探出頭來的一小截淺色流蘇,被忽如其來的攻擊嚇得花枝亂顫,若不是秦典墨握得緊了些,怕是要被她這一嚇弄丟了這塊玉佩。

 木簪簪得緊,若是久了怕有傷髮質。

 珈蘭睡眼惺忪,微蹙了眉,眼中的凌厲警惕卻是絲毫未減。她一直蜷縮在石壁下的一處凹陷角落,制住秦典墨時,左手亦探上了身畔軟劍的劍柄,好似受驚的野獸。

 “你作什麼?”珈蘭睨了一眼他手中那小半截流蘇,這才覺察到自己的失常,收了手問道。

 她這起子反應,反倒來問他要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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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典墨眼瞳一黯,那雙曾經明亮如星辰的眸中,如今卻瀰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痛楚。目光交匯處,是寒風吹過的湖面,微波盪漾,卻又深不見底。

 “我只是想同你道謝。”秦典墨試圖扯動嘴角,露出個十分難看的笑容,答道,“你……休息罷。”

 他面色微沉,似乎在剋制自己的情緒,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助和悵然。珈蘭這等視他作洪水猛獸的模樣,讓他不由地想起仍在玉京時,祠堂外的那一計梅枝。

 一樣的出招狠辣凌厲,不帶半分情面。

 “將軍若有話……不妨直說。”珈蘭見他左手攥了拳,心中警鈴大作,更是握緊了些劍柄,瞥了眼周遭的環境。

 “那你還想讓我問你什麼?”秦典墨撤了手,微挺直了些脊背,是何等頂天立地的男子,“蘭兒,你何等聰慧……可時至今日,我從未想過,你尚如此戒備於我。”

 山洞中謐靜得只能聽到風與岩石摩擦的聲音。石壁上燈油滴落,匯入火把中的弧形彎口處,積聚成疾。少年苦笑一聲,心中不平,竟顧不上手臂的傷處,驟然攥住了珈蘭的肩頭,目光鋒利而耀眼。

 “我只問你一句……你今日來救我,究竟緣由是我,還是因落難的,是秦家的少將軍?”

 珈蘭一怔,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一時滯在了原地。她仰首望向秦典墨那雙原帶著三分溼意的堅定目光,像是一幅逐漸失色的畫,所有的色彩都徐徐淹沒在那深不見底的悲哀裡。

 少女這才反應過來,周身緊繃的神經鬆了些,亦放開了自己隨身的軟劍。

 他用了幾分氣力,幾乎要將掌心的那枚玉佩嵌入少女肩頭,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似的。珈蘭吃痛,卻生生咬了唇受了下來,側眸不答,轉而望向山洞中無盡的黑暗。

 “你看著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