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琪丶 作品

第33章 女將·3(第3頁)

 即便是見過大世面的司馬音,依舊感嘆於三公子府中的獨特格局,更覺著這等依山水而建的庭院大有隱士之風。若非所用磚瓦傢俱皆是名貴之物,還當真瞧不出是個王家子弟的居所。

 呂世懷和司馬音在湖中小亭上落了座,引路的門房小廝這才躬身告了退,去前頭吩咐人備置茶點。三公子府上的侍婢奴僕最是懂事,方才的小廝自然也瞧出了二人之間若有若無的疏遠,此刻若是亭中留了人侍候反而不妥。

 這一來一去,亭中只剩下兩三個隨侍司馬音的女婢,還有孤零零的呂世懷一人。

 他的衣袍是淡淡的青色,宛如初春的湖水,靜謐而深邃。衣袍上繡著精緻的蘭草圖案,每一針每一線都縫的極其細密精緻,腰間一系白色玉帶,更平添了幾分儒雅氣質。

 少年額角的碎髮輕揚,就著平淡寧靜的湖水,同風一般吹進了司馬音的心中。她無數次覺得,呂世懷是懷才不遇的寒門書生,只要她拉上一把,便能抵達同她父親那般的高度。

 她沒有看走眼,呂世懷確有經世之才,卻……

 “我既答應了同你一道兒來,”司馬音悠悠開口道,“便已借定了父親的面子。我雖不知你同三公子所謀之事,但需得提前警告於你——”

 “我心裡有數。”

 “你若害了父親,”司馬音冷笑一聲,“我大抵不能拿你怎麼樣,卻會拼盡全力——拉你和三公子一道兒陪葬。”

 少女憤然甩袖而去,只留下呂世懷獨坐在冰冷的石凳上,任憑湖風更吹亂了他幾縷碎髮。少年垂首時,瞥見袖口上繡著的靈動蘭草,眼底不禁盈上一層溫意,心緒漸平。

 蘭草在風中輕輕搖曳,葉片修長而翠綠,頗為動人。

 憑誰會沒有這等……自私之心呢。

 司馬音剛走出亭子幾步,便遠遠瞧見大寒和小寒一道兒帶著楚恆往後湖處來。自家中敲定了她和呂世懷的婚事,她已數日不曾出門參加京中小姐們的宴飲聚會,更不知如今三公子府上境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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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歸根究底,她還是厭惡著這些自詡公正廉明的王家子弟。

 遭逢夜間落水一事,司馬音倒是清醒了不少。剛醒的幾日,她也曾頭昏腦漲地嚷著要嫁給呂世懷保全清白名聲,可自打她父親同她談心分析之後,司馬音才真真正正瞧清了呂世懷的嘴臉。

 怪不得他最愛青色衣衫,四君子中最喜蘭君子。

 怪不得他一個走投無路的窮苦子弟,能順利入了京,毫無後顧之憂地拜在司馬相國門下。

 “三公子。”司馬音欠身行禮,不願與他過多交涉,“呂世懷在亭中候著公子,臣女便隨著湖邊走走,斷不會叨擾二位。”

 “音小姐得償所願,怎麼面上並無半分喜色?”

 楚恆的面色比以往稍稍紅潤了些許,只唇色依舊黯淡無光,形容枯槁,眼底布了一層細密血絲。門房的小廝回稟了來人身份,自然也將二人這看似疏離的關係告知了楚恆。

 所謂至親至疏夫妻,音小姐先前待呂世懷,恨不得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心思,此刻也走到形同陌路的模樣。真不知是司馬相國瞧不上呂世懷,還是司馬音也隨著瞧不上了。

 呂世懷,可比秦典墨那愣頭、珈佑那瘋子,要有趣得多。

 “說來臣女尚未謝過公子。若非公子,又怎會成全了我和呂世懷的這一段姻緣。”司馬音面上的笑意無懈可擊,可縱是大寒也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滋味,“三公子,可是我和世懷的媒人呢。”

 “音小姐……歡喜便好。”楚恆扯了扯嘴角,應付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臣女恭敬不如從命。”

 司馬音抬腿便要走。

 “音小姐,”楚恆頓時開口,一句話似霹靂般將司馬音驚在了原地,“倘使餘年辛苦地,不若今日負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