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識·1(第2頁)
秦典墨聞言一頓,心中一番天人交戰後還是決心去看看情況,開口問道:“方才那位花魁娘子的房間在哪,本將且去尋尋那廝。”
“少將軍呀,”老鴇似是為難地一笑,推脫道,“這花魁娘子尚是冰清玉潔的姑娘,在樓裡向來只賣藝不賣身的,將軍若是要強行去她房裡找那賊人,壞了姑娘家的閨譽,平白也汙了將軍的名聲?不如少將軍點上花魁娘子的一曲琵琶輕歌,再借此入她房內尋找?只是這花魁娘子一曲的價格……”
“鴇媽媽既然說了,也必定是我受得起的價,領我去便是。”
果然來了這銷金窟,不使點銀子,連話都問不出來。
“這廂,便沒什麼旁的問題了,奴家這就吩咐人去通知!少將軍且跟奴家來,奴家親自領路便是。”
秦典墨抬手在腰間尋到了自己隨身的錢袋,好在這回出來帶了些金銀,不然還當真要被這老鴇難為住了。他解開系在腰間的錢袋,爽快利落地扔給面前神色轉圜的婦女,自個兒倒是面色不改。
老鴇哎喲一聲,慌忙雙手接過,掂了掂重量,不禁皺起了眉頭。她頗為哀怨嫌棄地抬頭瞥了眼秦典墨,卻聽他不緊不慢地開口回答。
“初次過來,這一小袋皆是金子,算是和那位花魁姑娘的見面禮了。有勞媽媽。”
老鴇面上的笑紋已是深深刻入肌理,點頭哈腰地在前面帶著路,越過人群往二樓走去。
秦典墨一步一步,踏上木質的光滑臺階。
樓下人聲鼎沸,若非知曉自己身在何處,當真是要生出幾分盛世紙醉金迷之感。
老鴇在前頭殷勤地帶著路,卻發現轉角後,走廊盡頭的房門口站著那名還未來得及換衣裝的花魁娘子。
他跟在鴇媽媽身後,身子一轉踏過彎處,抬眸間,盡是怔然。
她卸去了玉臂上、發上的布帛,只覆了一層輕薄面紗,佇立在那頭。那般容色,襯上未來得及褪去的珠玉華光,身形纖弱,如夢似幻。
有風匆匆而來,奔赴她的姿容。
可秦典墨更在意的,卻是眼前之人同那日竹林俠女相似的身形。
“媽媽,這位是?”
她輕輕軟軟地一開口,聲音微弱而撩人心絃。
老鴇手中還拎著秦典墨在樓下拋給她的錢袋,她悄悄用一手託著,趁年輕的將軍不注意,向珈蘭使了個眼色,故意做出顯擺錢袋的姿態,隨即立刻將其收入袖中。
“這位啊,是不久前剛回玉京的秦將軍。他方才在樓下見你一舞,心生傾慕,復又一擲千金換你一曲,你得好好替媽媽招待著,可知道?”
珈蘭點了點頭,始終不挪動步子,只向著秦典墨微微欠身行禮,拉回了他的思緒。
“蘭姬初見秦少將軍,將軍有禮。”
他好似忽地回神過來,對著一眼萬年和恍如隔世的情感不明所以。眼前之人身量纖纖,身形應是在何處見過,這般心中一霎迎來的溫暖和熾熱,讓他一時之間難以自拔。
老鴇知趣地揣了錢袋退了下去,只留秦典墨木然地呆立在原地,像是站崗似的一動不動。
“蘭姬姑娘,在下……是來查案的。”
“原來如此。將軍若要搜,進屋查一查便是;若要問,也隨意同奴家講上幾句,只是將軍必要聽了曲,品了茶再走。不然,媽媽是要與我為難的。”
“那便……有勞姑娘。”
她側身微微垂首,示意秦典墨入內。秦典墨匆匆理了理自己的心緒,讓自己看上去並沒有那麼失措不安,這才邁開步子走向她。
珈蘭身上是淡淡的蘭草清香,讓人如置山澗,這番清雅脫俗的氣息更讓人沉醉。他一時不慎,跌入珈蘭無心營造的溫柔裡,連心神都鬆懈了下來。
屋內是極為簡單的陳設,一眼便可望到頭。迎面置放的是一面屏風,此前安排了簡單的桌椅和茶盞,其後則是擺了琴、箏和琵琶的半間雅室。屋內未曾焚過什麼濃香,只有兩側的栽了矮竹的花盆遙遙相對,是這室內唯一稱得上有些滋味的陳設。
換做他人,必會覺得這屋子太過簡單乏味,但在秦典墨這等每日浸泡在濃稠血腥氣息的戰士眼中,這般清爽的味道恰到好處,既溫和,又不失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