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琪丶 作品

第7章 初識·1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秦典墨初見珈蘭的時候,她恰銜一縷紅絲,紅唇瀲灩,空中舞動的一方長綢輕若浮雲之身,了無肌骨。

 這般驚為天人的舞姿,她卻稀鬆平常般踏步翻身,接過空中飛舞的綾羅,重新輾轉飛出。雙手舞花旋過,空中的披帛重新落入那雙柔夷之中,於柔軟腕間輕繞劃出,在前排觀眾目中留下香風一片。

 當真是玉肌冰骨,絕代佳人。

 略略失神間,珈蘭纖纖一踏平旋,蘭花掌於身前推開,欲語還休地羞怯繞回,數不盡的嫵媚嬌軟之態。

 那塊方飛出的長緞,於空中緩緩而落,似霧般覆在珈蘭發上,微遮了面容,如新婚時女子的鮮紅蓋頭一般,隱隱約約瞧得清她的絕色羞顏。女子隨長緞飄落而沉身,向旁輕落,待那長緞將近,復又仰身雲手,一手已然捏住了綢緞的一角。

 紅綢似雲霧般再度浮起,在空中攤開,悠然而落。少女復又貫以穿手,手腕輕提,捏住紅綢的一角,於身前劃過絢爛。

 隨著再度俯首旋轉,玉足點開漣漪,手腕盤轉間拋出那塊紅綢,少女這才定住了身形。臺下悄然一片,無數雙眼睛都怔然望著薄如蟬翼的紅綢再度覆在她的面上,靜若處子。

 覆面之紗,似蝴蝶停落,羽翼微張。

 女子掌心輕出,朦朧之間又風情萬種地瞥了一眼臺下眾人,抬手俯仰之間又一旋身,立於舞臺正中,面紗方緩緩跌落。

 彼時,玉蔥般白皙纖細的手作蘭花狀定於唇畔,領如蝤蠐,紅白相襯,美不勝收。

 一曲舞畢,臺下啞然無聲,任誰都是怔愣地望著臺上仙子般的人兒,不願挪開眼睛。

 珈蘭抬手,將輕紗微微撩起疊到臂上,露出明媚如春的笑顏,聲色溫軟道:“奴家拙舞,謝諸君一觀。”

 秦典墨回過神,臺上的女子已是行了禮款款離去,身上還搭著方才舞間如有生命的長綢和布帛。

 他猛然一回身,方才那名小廝已然了無蹤跡,消失在攢動的人群中。秦典墨下意識地認為這名小廝必然仍在這座逍遙閣中,一面扒著人群往回走,一面四下尋找樓中老鴇的去向。好在方才這一番熱鬧讓觀眾砸了不少銀兩,老鴇如今正喜笑顏開地阿諛著一位官家老爺模樣的大人,逗得他又從懷中掏了一錠銀子。

 老鴇也是個風韻猶存的婦人,瞧著年紀不大,身段卻是極其標緻的。只是與方才那名臺上的女子一比,莫說是她,縱是聞名玉京的二公子婦也不堪相比。秦典墨大步上前,直接推開兩側詢問老鴇方才那名女子的百姓,聲如洪鐘。

 “鴇媽媽,本將有些事要查問於你,還望能隨行配合。”

 “哎喲喲,這位官爺,奴家這都是正經生意,”老鴇說著,手中的絹佈於身前輕輕一揮,神色淡然自若,甚至平添了幾分笑意,“若是官爺非說奴家這樓裡有什麼,奴家同官爺走一遭也是了,只莫要耽誤了奴家這兒的生意。”

 秦典墨頷首,自顧自走向樓裡一個偏僻無人的角落,避開了人群,將鴇媽媽帶到了這處。他細細描述著那名小廝的身形樣貌,剛說了一半,老鴇便驚然一拍手,恍然大悟。

 “奴家倒記得有這麼個人,雖是個小廝模樣,可每次都是怠慢不得的。他身上那布藝瞧著便不是尋常人家的物件,出手又闊綽,只是不知道將軍問此人是有何吩咐?莫不是他犯了什麼重罪,倒讓將軍追到我這逍遙閣來了?”

 “本將只是在追尋疑犯,內容媽媽不必問個一清二楚。”

 “那,奴家尚不知少將軍名諱,這要是知道了那賊人的消息,該如何通知將軍好?”

 “本將姓秦。”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秦少將軍,奴家若是再遇到那賊人,必然同將軍報信。只是今日若他來了,瞧見我這花魁娘子的傾城一舞,又得哭著鬧著想盡法子一見了……哎……”

 鴇媽媽似是自言自語一般,用手帕拭了拭眼角壓根不存在的淚水,偷偷抬眸望了眼秦典墨的神色:“倒教我為難的緊啊,若他又同上次一般偷偷溜進人家姑娘房裡可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