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琪丶 作品

第6章 重逢·6(第3頁)

 若是再算上將來的秦典墨,恰恰正好。

 長風凍結孤雲,穿堂而走,卷落梅香。

 ……

 這一年的年節,是三公子府上前所未有的團圓,除卻在朝為官、在外有家室的來不了,其餘的悉數都到齊了,歡歡喜喜地吃上了一回年夜飯。

 白露一直悉心照料著,楚恆的身子好了許多。為著同常年在外的幾個回來得少,白露還特地給每一位備了新年小禮,迎來送往的,三公子府上當真是好一番熱鬧。而珈佑,每日被兩三個女人催著、趕著用膳吃藥,已是日日幸福得叫苦連天了,可他心裡總是壓著幾件事,時而望著後湖湖面出神,旁人同他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畏人。

 過了這回年節,珈蘭便要去京中的逍遙閣了。

 難為珈佑整日掛心。

 他照舊從溫暖的臥間醒來,頭頂的床帷一如既往地柔和了陽光,再由外頭的屏風一擋,再刺目的光芒也傷不著眼睛。小雪又端了碗藥來,這幾日珈佑心情好了,小雪也不免輕鬆了許多,面上也掛了笑,把藥碗徑直遞了過去。

 這倒是奇怪,尋常,都是長姐來送的。

 珈佑未曾多想,抬手接過那一味苦藥,仰頭一飲而盡,咂吧了咂吧嘴,臉都快皺出褶子來。小雪瞧著好笑,好奇地收了碗,微微低頭嗅了嗅碗沿,當即嚇得後退了幾步,險些丟了這白瓷碗勺。

 暖黃色的燈光下,屋子裡瀰漫著淡淡的溫馨氣息,彷彿這裡前一刻還站著那名熟悉的女子,在那兒剪去燭芯,備好了柔軟的椅墊,等著他起身。

 珈佑一晃神,覺著不大對。原先服下後能苦一上午的滋味,此刻不過咂吧了兩下就沒了嗆鼻之感;屋內分明是白日,卻有人燃了燭火;炭盆明明就擺在床榻邊沿,肉眼可見的燒得旺盛,可他身上還是一股股地打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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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長姐離開的日子。

 他猛然從方才的幻境中抽身,抬頭時,卻迎上那名女子提了包袱,跨出府門的畫面。

 “長姐!”

 珈佑顫抖著手,慌亂地將輪椅停駐在院中,用盡渾身的氣力喊出了這一聲來。他終於明白那些寒意從何而來,原是長廊上的穿堂冷風,貫穿了他單薄的衣衫。

 年節已過,積雪消融,後湖的水面兒也化了冰,上漲了不少。不知是風太過墨守成規,還是冰化時另闢蹊徑地汲取了公子府的暖意,此處的溫度驟降,好似突墜冰窖一般。

 珈蘭聞聲,自是知道身後是誰呼喚,可腳步卻如何也回不來。

 “長姐……”珈佑見她停下,心中升起巨大的希望,一雙眼睛晶亮地瞧著珈蘭的背影,試探性地問道,“長姐,你要去哪?”

 “阿佑乖,”珈蘭費了好大一番氣力才擠出半個笑來,即便他看不見,依舊柔聲道,“長姐很快,就會回來的。”

 “我不信!”珈佑扒著輪椅的扶手,若不是受限於那雙殘廢的雙腿,早已快步奔向了她去,嘶吼道,“你小時候就騙我!以前就騙我!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你說過的!”

 “阿佑乖。”

 “長姐!”

 珈蘭心一橫,邁出了三公子府的大門,故意沉氣封閉了些許聽力,讓自己心無旁騖地走向城門。

 “長姐……”珈佑推著輪椅,因錯落的石板而一再歪斜著身子,直至最後跌落在地,雙手依舊不甘地扒著土往外挪著。

 他十指的縫隙裡嵌滿了泥塵,原何等乾淨的衣衫被灰塵侵染,墨髮凌亂,螻蟻一般爬向門口。珈佑平素就沒什麼氣力,此刻更懊惱身子的笨重,只死死抓了滿手的土石,衝著門口高聲喚著。

 泥土的腥味,好似那日南郡躥起的火苗,灼燒過屍體和房屋後的氣味一般令人作嘔。

 “長姐!你別丟下我……

 “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