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琪丶 作品

第29章 火焰·8(第3頁)

 司馬相國無措地捋了捋鬍子,如撞了石牆般縮了縮脖子,只好故作客套地衝著外頭的楚煜躬身行禮。他早年遊歷諸國時曾生過一場大病,許些大夫看了都說無計可施,還是碰巧遇上了白露才撿回一條命來。

 那年從南郡回京,衛隊遭受敵軍襲擊,也是幸虧遇上了白露,三公子才得以存活至今。後來她自說自話,覺著與南郡撿來的那兩個孩子有緣,才一路跟著入了玉京城中。

 連楚王都要給她幾分薄面,更何況人家此番仗義之舉助楚國消散了瘟疫,實乃舉國上下的功臣,斷斷得罪不得。司馬相國一時有些進退兩難,無奈地擺了笑,和楚煜演上戲來。

 “這位是……”楚煜尷尬地吸了吸鼻子,自然也是聽見了白露那火爆脾氣,轉頭望向相國身後的清俊書生,問道。

 “老臣劣徒,”司馬相國示意身後少年上前拜見,介紹道,“此次入京參考,一甲榜眼,是為呂世懷。”

 少年一襲青衣,素雅無方,手捧著一方錦盒躬身向楚煜行禮。他手中捧的是御賜之物,斷沒有帶著這些向公子行大禮的道理,只是他又是初見,不作禮也說不過去,是而行常禮以示親近。

 他比之當日坐船入京,不知雅潔了多少,面上再不見初入玉京時的稚嫩樸素之色,反是恭順敬從、成竹於胸,想來是同司馬相國學了不少為臣之道。

 “小生呂世懷,禮數不周,還望公子見諒。”他的嗓音如古老山泉,沉著清亮而不乏溫和,由內而外地散發著書卷氣。

 “呂先生客氣。”楚煜報以一笑,急忙虛扶了一把呂世懷,不由地上下打量起此人,“先生一舉成名,又得相國大人青眼,未來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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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蒙公子抬愛。”

 楚煜一雙眼睛瞧完了呂世懷,若有所思地轉向司馬相國,彷彿一瞬明白了什麼。

 “二位還是先入內瞧瞧為好,這京中來的藥材珍貴,說不準……還用得上。”

 他瞥了眼呂世懷手中捧著的漆黑木盒,其上擱了個乾淨的軟布小包,卷在一處,應是京中帶來救急使的銀針。司馬相國聞言,也不敢再多作耽擱,恰好屋內不知發生了什麼,許是珈蘭勸了幾句,白露稍洩了氣,只是聲音依舊洪亮無匹。

 “去去去,把那司馬老兒給姑奶奶叫進來,讓他在屏風外頭說話,省的見著了擾了我的清淨!”

 司馬相國聞言,抱歉地衝著楚煜笑了笑,領著呂世懷跨入屋內。楚煜回過身,隨後便有一名暗衛匆匆奔了過來,躬身敬聽楚煜的吩咐。

 楚煜抬頭望著院裡唯一一棵早便死去的枯樹,無奈地嘆了口氣,壓低了聲問道。

 “請罪的書簡遞上去了麼。”

 “屬下安排了人護送,只是回來的人說……奏本被劫走了。”

 果然被劫走了。

 “好。”楚煜心情明顯好轉了些,這一聲聽得暗衛雲裡霧裡,“我還怕她不劫。”

 “那……主上可要再遞一封?”

 楚煜收了目光,斜睨著身側蠢笨的暗衛,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呵笑道:“你是巴不得要父王知道,我對林氏早有防備麼?”

 暗衛一怔,連連為自己多加置喙認錯,跪伏於地。

 一封就夠了,無論這封是否會送到楚王手中。

 林氏若是不劫,不過是向父王表明了他這一腔赤忱,旁人見他以身犯險親去火場救人,也不會多作苛責,功過相抵罷了;若是林氏劫了奏本想借此嫁禍楚煜,那才是正中他下懷,林氏落人口實不說,此事也有跡可循,足以讓老三順藤摸瓜。

 一是無功無過,甚至要被人說道是欲蓋彌彰;二是被冤受辱,替林氏背了鍋,不正是後者更惹人心疼麼?

 父王心軟,不願見有人刻意欺辱老三,必會將他的陳情奏疏聯繫到害了老三的兇手頭上。

 珈蘭雖說給楚煜出了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但楚煜從不曾說,不會另闢蹊徑。

 楚煜遣退了那名暗衛,垂首數著地上的枯葉,迎風而立。

 他只是不曾想到,自己身側當真有林氏的眼線安插其中。

 更不願相信,他的妻子亦被用來——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