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412章 傳承(第3頁)

    “好。”

    薛白只來得及應一個字,押送的隊伍已然起行,強行結束了他們的對話,出城馳向古道。

    驅馬跟了一段路,薛白還是勒住了韁繩,心知往後也許再也見不到王忠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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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峴在城樓上站了一會兒,看著薛白相送王忠嗣的畫面,若有所思。

    昨夜有些話題他們還沒有聊完,為了給王忠嗣送行而中斷了一會,待薛白從城外回來,兩人遂去了汾河邊的酒樓坐下,又點了早膳。

    “將軍怎不去送王節帥?”

    “朋友之間的情誼前幾日已敘過了。”李峴道:“押他回京卻是公事,公事公辦,不必送。”

    薛白道:“也是,將軍回長安覆命時還可與他敘舊。”

    李峴側頭看向窗外,一夜未睡,眼睛浮腫。

    他是個行事果斷的人,此時開口卻是帶著些猶豫,緩緩道:“還有最後一件事要談,目前為止,你的任命還是常山太守……”

    “將軍想讓我去常山嗎?”

    “此前說過,要保住你,首先要讓聖人知道你做事是在奉旨而行。”李峴道:“你是在往常山的-->>
                                         
路上,恰逢其會,捲進了王忠嗣、安祿山的衝突。”

    “好。”薛白應了,當即起身。

    李峴道:“你考慮好了?”

    薛白問道:“我有選擇?”

    兩人都很清楚,常山郡地處河北,是安祿山的勢力範圍,薛白過去了會非常危險。而王忠嗣犧牲自己換取李峴出手保下薛白,顯然是不希望薛白死在常山。

    可當李峴答應王忠嗣之時,還未看到楊光翽的那一封信,也還未感受到薛白骨子裡那股傲氣,以及隱隱的叛逆精神,不得不說,昨夜開始,他因此有些遲疑還要不要繼續保護薛白。

    “有。”

    李峴是重諾之人,最後還是應道:“你若沒把握在常山活下來,可以不去。”

    “那我豈非抗旨不遵了?”

    “我會想辦法。”

    “將軍會在河東待到李光弼、高仙芝赴任?”

    “那是自然。”

    薛白又問了一句奇怪的話,道:“如今是天寶十二載?”

    “當然。”

    “好,我去赴任。”

    “不再想想?”

    “困了,睡醒再啟程。”薛白揮揮手,轉身就走。

    李峴點好的早膳還未端上來,且他已經又餓了,獨自坐在那等著。

    “哦。”薛白停下腳步,道:“我們有了一些好的改變,保住。”

    “什麼?”

    李峴尚未聽懂,薛白已經離開了。

    ~~

    四月的天氣,桃花已經謝了,薛白沿著汾水走了一段路,落得滿身都是花瓣。

    他回到驛館倒頭便睡,睡醒時已是中午,猶招過刁丙,問道:“我們出城到城東驛投宿,來得及嗎?”

    “怕是要走一段夜路。”

    “走吧,收拾行李,往常山上任。”薛白伸了個懶腰,道:“月下走一走也好。”

    “月初的月亮可不亮。”

    話雖如此,刁氏兄弟已利落地收拾著行李。

    刁庚忍不住問道:“郎君之前一點不急著往常山,今日怎這麼著急?”

    “河東有了好的結果,再接再厲。”薛白道。

    他原本奉王忠嗣佔據河東的計劃更冒險些,如今有了李峴相助,雖說彼此也有些小矛盾,但也算難得有了相當厲害的隊友,那便可試著拿下常山郡了。

    首先,常山離太原並不算遠。這是相對於范陽到太原的距離而言。

    從太原往東,經井陘穿過太行山,就能到常山郡。而薛白輕車簡從,顯然能趕在安祿山回到范陽之前就抵達常山,安祿山是大軍行進,再加上消息來回的時間差。薛白甚至有可能搶出一個月的時間經營在常山的勢力。

    他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常山太守,手持告身官符上任,名正言順。還能趁著現在李隆基沒注意到他,表現得是在奉旨行事。在後續與朝廷扯皮時增長優勢。

    更重要的是,若是他能經營好常山,便可以成為擋在安祿山造反路上的一隻攔路虎。

    暫時而言,阻止了安祿山謀奪河東,再在其從河北南下的路上釘一枚大釘子,也許真有希望阻止,或把安祿山叛亂的影響降到更小。

    眼下是天寶十二載,離歷史上安史之亂的爆發還有兩年,薛白不確定自己帶來的改變是否會讓這場叛亂或提前、或延遲,甚至不發生。

    他能做的唯有星夜兼程……

    半月之後,代州。

    安祿山近年來腿疼得很,連騎馬也不能久騎。

    故而他的隊伍從忻州北歸的速度並不快,一邊走-->>
                                         
,一邊還懷揣著對太原的覬覦之心。

    如果朝廷處死王忠嗣之後,依舊是楊光翽那樣的廢物守著太原,他也可以考慮殺個回馬槍,先佔據河北,再以契丹威脅為由,請求聖人讓他兼任河東節度使。

    然而,前來宣慰河北的既是李峴,這種想法便漸漸消了。只衝著信安王李禕在河東的威望,安祿山就不敢輕易對其兒子出手。

    四月十八日,有消息從朔方傳來,安祿山看了,招過他幕下的諸位謀士。

    “還好聽了張通儒的,朝廷讓李光弼守河東,強攻豈好輕易攻下來,到時沒準備好就成了造反,可就壞了。”

    范陽諸將多數未聽過李光弼的戰功,紛紛不屑,認為除了王忠嗣,旁的將領只怕連鎮住河東的驕兵悍將都做不到,更何談擊敗他們。

    安祿山大怒,叱道:“安思順都無比推崇的人,你們不服?仗打不贏,一天到晚只會嚷嚷!曳落河軍都沒了!”

    眾將不敢言語,心中卻甚感失望,行營中士氣難免低落。

    這種情況下,卻有一股勢力悄然在他們當中壯大起來,鼓舞著他們的信心。

    “府君真正可以憑藉的,根本不是八千曳落河,而是我們河北的將士!”

    說話的是高尚、嚴莊,而站在他們背後的是安慶緒。更讓諸將訝異的是,一向孤僻的崔乾佑也在。

    崔乾佑人狠話不多,很多時候都不說話,但他在,就是一顆定心丸。

    “我們有個計劃。”嚴莊繼續說道,“回了范陽以後,朝廷必定為了安撫我們而重懲王忠嗣,那些蠢貨必定以為這就是府君的目的,他們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