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衣冠戶(第2頁)
說著,李岫愈發親切,笑道:“雖是雜事,辦起來卻麻煩。待阿爺著人為你打點好家狀,我為你一併辦妥便是。”
“如此,勞十郎費心了。
“你我之間,何必客氣?”李岫道:“但屬吏部守選,依舊只是‘守選’而已,三五載也未必能守到一個闕員。依你的進取之心,定然是不願等的。”
“十郎果然瞭解我。”薛白道:“不過,也許國舅能為我謀到闕員。”
“鹽務官終究是俗流,你是狀元出身,當任清資官。何況,你想走青雲大道,該踏踏實實把底子夯實了。依我所見,最好的辦法是參加吏部的博學鴻詞試,或書判拔萃試。一科考中,則可不必守選,即刻舍田就祿。”
其實大唐的官員任期到了也是要守選,也是三五年得不到新的官職,許多官員都是當幾年官再休息幾年,歇歇停停。
進士及第只是有了授官資格,但並非是說進士的地位低。釋褐之後有了官身,與別的官員都是一樣的,甚至進士的名聲還要更高些。
問題在於,官職太少,而等待授官者太多。雖然進士名額少得可憐,世家門蔭者卻極多,狼多肉少,導致補闕極難。
故而,吏部的博學鴻詞試、書判拔萃試亦是仕途上頗重要的一步。
它講究的就不是才氣、名望了。而是看一個官員能否打點堂吏、筆吏,能否入吏部考官的青眼,即使通過了這些,最後中書省還要複核。
試想,一個才華橫溢、名望出眾的貧寒舉子即使中了進士,從何處能找到數百貫錢來打點吏部?又如何能讓中書省不會罷黜了他?
這其中的答案,盡在李岫那殷勤的眼神裡。
“你與杜位也是好友,該知他半年內已連遷三級了。”李岫道:“你放心,吏部、中書省那邊,我會與左相打點。-->>
你若得空,明日再過來一趟,哦,喊上十七娘,辦一場家宴賀你得了狀元。”
“說到此事,曲江宴就在三月三,騰空子近來忙著排戲。宴筵不如待到這之後如何?”薛白道:“畢竟這戲曲能讓聖人高興,也有右相的功勞。”
“這….倒也是。
李岫有心撮成一樁姻緣,偏又貪這排戲的功勞,姿態不自覺地就矮了一些,不敢再強求薛白。
“哥奴又找你做什麼?”杜五郎又等在右相府門外。
“授官之事。”薛白道:“順便提醒我一句,往後我歸他管了,不要太得罪他。”
杜五郎道:“我方才看到那兩個寒門進士隨著達奚珣從右相府出來了,你可知道,
他們被人招為女婿了?一個要娶楊齊宣的堂妹,一個要娶崔家庶女,當時他們拜在國舅門下時可不是這般說的。”
“總不能風頭全讓我們搶了。”
“也是,你一個狀元,抵他們十個。”杜五郎道:“要我猜,下一步肯定就是要拉攏你了。
“原來你這般聰明。
“倒也不是。到狀元郎家裡說媒的已經把門檻都踩破了,我如何還能不知?”
薛白聽了,道:“那今日便回杜宅吧。”
“哎,你近來只顧著科舉仕途,可還有許多家事未曾打理。你不認薛靈不要緊,柳娘子與薛家兄妹總得安慰?全都是我在安撫他們的情緒。如今將薛靈放在長壽宅看著,其他人則搬到宣陽坊了,我與他們說往後還是一家人.….
杜五郎絮絮叨叨地說著,薛白也認真聽著。
末了,薛白道:“那看來你處理得很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可我卻因你有了麻煩。”杜五郎嘆息一聲,小聲道:“我與你說,你莫告知旁人啊。你與薛靈劃清了關係之後,我阿爺有些嫌棄三孃的出身了,我得儘快成親才行。
“你若有本事了,你阿爺自然不能做你的主。此事我會替你與伯父說的,放心吧。
“對,你就說三妹雖不是你親妹,卻勝似你親妹。
“不用你教。”
如此一來,杜五郎方才情願與薛白一路向南,往昇平坊杜宅,頗為憧憬地問道:“你說我何時成親為好?年中可以嗎?
“你既中了明經,不謀官嗎?
“我可不急。”杜五郎道:“先成家,守選幾年,待二十餘歲了再入仕為官,多好。”
“時不我待,既然能釋褐為官身,我要謀的便是在五六年之內披青袍換紅袍,再求出鎮一方。
到了杜宅,薛白沒有與杜家姐妹掩飾自己的野心。
他沒有沉浸在守住狀元的喜悅中,直接謀劃起第一個官職。
“原本聖人允諾,若我贏了比戲便許我一個大官,如今他惱我欺君,氣還未消。但無妨,我大可先夯實資歷,依娘娘所說的八步走。待到聖人消了氣想起他的承諾,便可厚積薄發。”
“正是此理。”杜始道:“你甫一入仕便讓聖人許官,再高也不可能超過八品。而倘若熬到了資歷,從青袍到綠袍、從綠袍到紅袍之時,聖人一開口即能讓你省十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