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點火(第3頁)
此時大理寺衙吏還很客氣,有人行禮道:“元戶曹見諒,小人們奉命行事。”
元捴見此姿態,愈發張狂,喝道:“我是右相女婿,我知道你們是誰指使,都給我等著!”
……
大理寺獄,刑房昏暗,瀰漫著一股腥臭味。
元捴還是初次落獄,難免心中惶恐,愈發慌了神。
他唯有不停大喊著自己唯一的倚仗。
“放我出去!我是右相女婿!”
喊是有用的,不多時,確實有幾名官員步入刑房,依官袍顏色站定。
元捴見多識廣,其中許多人他都認得。
大理寺少卿楊少璹、御史中丞王鉷、刑部郎中徐浩,另外還有幾個小官,大理評事鄧景山、御史羅希奭……
“王中丞,是我啊。”元捴討好地賠笑道:“是否出了誤會?”
王鉷沒理他,臉色陰沉,緩緩在黑暗中坐下,唯有紅色官袍若隱若現。
見狀,刑部郎中徐浩當仁不讓地站出來。
徐浩是張九齡的外甥,此前還因張九齡的神道碑文一事被牽扯進鄭虔案中。如今能官復原職,重新負責刑部案件,此案的風向已不言自明。
“元捴,你是右相女婿?”
“你既知道,還不放了我?”
徐浩臉一板,叱道:“三司審案,你的罪不小,放老實點!你欲強奪澄心書鋪,證據確鑿,是否供認?!”
這種問話方式讓元捴不敢狡辯,他乾脆不答。
“你得知紙價愈貴,而朝廷官文用紙開銷甚巨,以此事謀私,是否供認?”
“……”
忽然,徐浩在元捴耳邊道:“看到了嗎?王中丞保不了你。只半日工夫,你已被查得一清二楚。聖人雷霆之怒,猶敢頑抗,豈不怕大禍臨頭?”
元捴一愣,見王鉷已走出了刑房。
他的眼神終於驚恐起來。
王鉷其實是看到刑房外有心腹吏員探頭,遂起身走了出去,轉過迴廊到了無人處。
“中丞,右相府李十郎傳話給你,若元捴保不了,還請儘快定罪,莫使火勢燒到了旁人。”
“你回覆十郎,我盡力而為。”王鉷問道:“為何不是右相吩咐?”
“右相還未回府,似乎出了宮就去了臺省,一直未有吩咐。”
王鉷神色一動,有了猜測,聖人想看清真相,不讓右相操縱此案了。
他使人喚了羅希奭過來,低聲吩咐起來。
“一會由你來刑訊,把握住用刑的分寸-->>
,讓此案到元捴為止。”
“我用刑的本事,中丞可放心。”
羅希奭心想元捴不會馬上交代,待徐浩問不出話來,自己馬上接手,一定弄死元捴。
然後,他才步入刑部,竟是聽到了元捴在招供的聲音。
“我,我知道朝廷將購公文紙,用京兆府的租庸調收購了長安所有藤料,藤料本就減少,紙商來不及供應藤紙,落了罪,我藉機問他們要錢;藤紙短缺,官府必須行公文,紙價飛漲,我翻了三倍之利,但我歸還了京兆府的稅賦……”
“此事京兆尹蕭炅知道嗎?”
“京尹他……”
“說!他能不知嗎?!”
“他他他他知道,我分了三成利歸他……”
羅希奭大怒,正要上前,忽有人擋在了他的面前,卻是大理評事鄧景山,此人親近東宮,臉上正帶著看好戲的表情。
~~
是夜,京兆府。
一個李岫身邊的隨從持南衙的牌符匆匆趕到,找到了元捴手下的幾個心腹。
“快,去把戶曹的帳目全燒了。”
“這邊……”
黑暗中,一行人匆匆趕向戶曹。
忽然,火把的光照到前方有幾個人正站在那,為首者正是京兆倉曹裴諝。
“深夜來訪京兆府,有何貴幹?”裴諝喝問。
“這……”
“拿下!”
黑暗中衙吏撲了出來。
之後,一根根火把被點亮,照亮了整個京兆府。
有人踹門進了京兆尹蕭炅的公房,搜出一本本的賬目,搬至大理寺。
……
大理寺獄,元捴臉上的汗水已經開始往下淌,面對各種問題,已經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你知道竹紙嗎?”
“我……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為何薛白打了你,京兆府便敢押他入獄?不知他是貴妃義弟嗎?”
“我不知,不知為何蕭炅敢這麼做,我一直和他說算了的,真的。”元捴道:“你信我,我沒想得罪薛白,我說息事寧人,他們不肯。那些事都是他們說的,我真不知啊。”
“他們知道竹紙之事嗎?”
元捴愣了一會,看了看刑房裡發愣的眾人,隱隱地,他好像還聽到了蕭炅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他終於開口,道:“我覺得他們應該知道,我是被利用的!對,他們知道!”
徐浩問道:“這個‘他們’,包括右相嗎?”
元捴嚇了一跳,驚道:“我,我……”
一整夜就在忙碌中過去。
天亮時,有大理寺衙吏過來,押元捴上堂。
此時,元捴已沒有了原來的囂張,而那些曾在右相指使下杖殺過許多高官重臣的衙吏卻展示了他們陰狠的一面。
甚至有人捏了捏元捴的臉,笑道:“長得真不錯,攀著裙帶上位的娼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