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草原之主(為盟主“歌山第一帥”加更)(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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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依舊清淨。
正捧著書在看的忽必烈轉過頭,喃喃道:“有人來了……聽到鎖鏈在響了嗎?”
察必傾耳聽了會,連忙起身趕到小院裡。
確實是鐵鏈在響。
其後,“吱呀”一聲,院門被緩緩打開來。
察必很激動,因這是很久很久都沒有過的事,上次還是張珏來看忽必烈。
她直直盯著那門口,直到見到一個身影立在那兒,整個人便愣住了。
門外的人也僵在那兒,好一會兒,才發出了聲音。
“額吉。”
“月烈?”
察必走近兩步,目光又掃了眼對方那一身漢式常服,再移到其臉上,才敢相認。
“月烈,額吉差點認不出你來!”
“額吉。”月烈已是大哭不已,衝上前一把抱住了察必,“讓你受苦了!”
又響起了吱吱呀呀的關門聲,守衛已將大門再次關上。
“……”
忽必烈早已走到屋門邊,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眼中透出了思索之色。
他咳了兩聲,自到屋中的椅子上,雙手按膝,以威嚴的姿態坐好。
不一會兒,月烈與察必進來。
“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忽必烈問道。
他的漢話已是十分流暢,不帶一點口音。
月烈與察必說話時用的還是蒙語,此時則用漢話應道:“我求了陛下,陛下允了的。”
相比而言,她的漢話反而有些不太好。
“李瑕?”
忽必烈有些訝異,此時才仔細打量了女兒。
分開時她不過十五六歲,如今八年過去,她已從黝黑的草原少女長成了大姑娘。一副漢家婦人的打扮,皮膚白皙了很多,唇上還抹了口脂,氣質與過往有了太大的不同。
“你成了李瑕的女人?”
月烈不答,而是低下了頭。
忽必烈又問了一遍,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她“嗯”了一聲。
“我沒有辦法。”月烈抬起頭,本就哭紅了的眼眶更紅,“父汗,我沒得選,只能服侍他……”
“生了孩子了嗎?”忽必烈卻顯得有些意外之喜,身子往前稍傾了些,“是兒子嗎?”
月烈搖頭,道:“還沒有。”
“無能。”忽必烈不由失望,再問道:“你不受寵?”
“是。”
忽必烈搖頭一嘆,起身踱了幾步,因有太多要問的反倒不知先問什麼,想了想先問道:“李瑕與海都的戰況如何了?”
“父汗怎麼知道打仗了?”
“我看報,知天下事。”忽必烈繼續追問道:“唐軍可是敗了?”
月烈連忙點頭,用有些興奮的語氣道:“是,我聽說海都的騎兵很強大,李瑕很生氣,也許海都能夠救出父汗?”
“你錯了。”忽必烈道:“海都也是本汗的敵人,他甚至於比李瑕還要希望我死。”
月烈呆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麼辦了。
忽必烈緩緩沉吟道:“李瑕到大都來,是為了東道諸王嗎?”
“女兒不知道。”
“當年東道諸王選擇支持本汗,與阿里不哥的支持者結怨。海都為了佔據漠北勢必要拉攏西道諸王,定與東道諸王勢不兩立。因此,李瑕來大都,很可能是為了聯合東道諸王。”
說到了蒙古的局勢,忽必烈終於重新有了大汗的氣勢。
“本汗臥薪嚐膽多年,終於等來了這個機會。你回去之後且提醒李瑕一句,欲擊敗海都,需有本汗來幫他……”
這日,送走了月烈,忽必烈便在等待著李瑕的召見。
他會再時不時翻開那本《吳越春秋》,伸手撫摸著那已被翻出毛邊的書頁。
“十年勾踐亡吳計,七日包胥哭楚心。”
然而,連著等了許多天,始終沒能得到李瑕的召見。
初時忽必烈還在想著這是李瑕要磨他的性子,但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他終於是受不了了。
一旦有了期待,比原來平靜的日子難熬太多了。
忽必烈覺得自己要瘋了,他整宿地睡不著,想要分析局勢,偏偏毫無消息。
終於,過了一個多月,那扇大門才再次打開。
“天子召見!”
忽必烈手指不由一顫,難以抑制地心跳得厲害。
他相信很多李瑕的忠臣在面聖時都沒有他這一刻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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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更擅長建城的劉秉忠反而被調任到豐州主建了豐州新城,北平宮城反而是由張珏營建的。
張珏只參與過修繕釣魚城,根本就沒有建造宮城的經驗。無非是簡單地按普通房屋的用料蓋起來,金磚也無、金漆也無,看著十分簡單樸素。
反正李瑕還未正式下旨遷都,是以行宮的名義來興建的。
好在佔地夠大,雖不富麗奢華,看著還算大氣。
忽必烈走過空闊的廣場,又繞過前宮三大殿,看著這座本屬於自己的宮城,不由痛恨李瑕連建個皇宮都是靠自己的地基與宮牆。
覲見被安排在三大殿後方的一間偏殿,牌匾上大書“武英殿”三個大字,也不知是不是李瑕想故意嘲諷他。
事實上,自戰敗被俘以來,忽必烈還是第一次見李瑕。
“宣,銀青光祿大夫忽必烈覲見!”
聽得通傳,忽必烈進入殿中,目光一掃,卻再次詫異。
殿內並非是他預想中幾個重臣議事的樣子,而是正在舉行延席,大臣們分坐兩列,各自的小桉上擺著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