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 作品
第 60 章(第2頁)
她回應著,雙手摸索著領他往後退,順勢倒在塌間,拂開塌上一疊紙張,馮俊成也任由那疊紙隨衣裳散落,俯身扣上她腰肢。青娥叫他掐得有些疼,卻不躲,就好像他做什麼她都能夠接受。
他汗水滴在她面頰,沒進她髮間,青娥迷迷濛濛抓到一隻面具,蓋在他臉上,眼花耳熱朝著他痴笑。
他接過去,將青面獠牙的儺面具戴在臉上,他皮膚潔淨清白,卻又身材高大,對比十分懸殊。躬身的姿態沒有改變,像頭會對所愛之人心軟的野獸。
青娥痴痴瞧著這樣一個他,即便對明天一無所知,也格外有盼頭。
江寧的中秋就不如順天府那般調和,那天下晌馮老爺就收到了馮俊成月前來信,看完板著臉,一逕到廳裡吃飯。
益哥兒尚未落座,但面前的菜盤子卻顯然動過。馮老爺一記眼風掃過去,小哥兒哆哆嗦嗦,嘴角還有沒來得及擦掉的醬漬。
白姨娘將益哥兒攬在身前,給他擦擦嘴,以為劈頭蓋臉要惹來一頓訓斥,馮老爺卻只是走到門邊去攙老夫人進門,讓眾人落座。
丫鬟埋頭佈菜之際,馮老爺從袖中拿出一張信紙,遞給身邊的董夫人。
“俊成來信了?”董夫人大喜,攤開信紙就看,看得合不攏嘴,沒一會兒又掩面難過,“我就知道茹茹到順天府會生病,小孩子都這樣,到不熟悉的地方吃了不熟悉的東西,脾胃不調,歲數又小,都是避免不了的。”
老夫人見她淚眼盈盈的,握握她的手,“你也知道避免不了,小孩子生了病恢復得快,茹茹又皮實著,摔跤都不見得要落淚的小丫頭,你擔心她呀,可就多餘了,保管這會兒活蹦亂跳著。”
() 董夫人擦擦眼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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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能跑能跳了。太太這是想茹茹了,茹茹一走,院裡冷清不少,益哥兒也說呢,茹茹不在,他再也沒找到過那麼圓的石頭。”
說起這個,董夫人復又笑起來,“茹茹有本領,總能找到最圓的石頭和最直的棍子。”
說了好半天,沒人提起馮俊成,都在刻意避免,不想中秋節看馮老爺的臉色。
誰知他是個不點也要炸的炮仗,動筷前,見董夫人高高興興將信紙收好,板著張冷臉道:“這信,誰也不許回。”
他這脾氣全家人都清楚,沒人願意刻意觸他逆鱗,何況今日還是中秋,因此董夫人沒說什麼,想著私下裡偷偷給順天府去一封信。
馮老爺卻讀得出她心裡話似的,“不許回,別叫我知道你們誰私下裡偷偷給他送信!”
董夫人一把火叫他給點起來,那麼些年她都忍過來了,唯獨這次不論如何都忍了,竟從座上站起來,來不及發脾氣,眼淚先往下掉,“這話什麼意思?老爺是不打算認俊成這個兒子了?他犯什麼錯,不過是喜歡一個貌美的女子,就要逐出家門了。噢,你還有個小兒子,有恃無恐,左右將來家產後繼有人,俊成獨自在順天府,他的死活就不必管了。”
馮老爺不料董夫人如此說,怔愣當場,碗還捧在手裡,“你——”
一聽這話,白姨娘也有些無處可逃,見益哥兒看向自己,伸手握了握他桌案下的胳膊。
董夫人淚如雨下,手指著他,“你了不得,你兒子多,我又能指望誰?早知道我就跟俊成一架車去北京城!省得在這兒憋屈死也沒有兒子給我收屍!”
話畢就聽丫鬟齊聲驚呼,一窩蜂朝老夫人那兒湧過去,老夫人扶著腦袋直挺挺往後栽,好在有人接著,這才沒有跌倒在地。
“老祖宗!”
她老人家神志也還清明,扶著身邊人坐起來,道了聲無礙,握起箸兒若無其事地挾菜。
“老太太,您這是怎麼了?快,快去請大夫來瞧。”
老夫人驟然將筷子拍上桌案,“我說無礙,都給我坐下。”老人家聲量低下來,強忍著似的,“都給我坐下吃完這頓團圓飯……”
本以為這就是這晚上最殘缺的一頓團圓飯,可應天府裡還有更破敗不堪的場面。
黃瑞祥染病月餘,終於瞞不住家裡,他爹盛怒之下將一桌飯菜掀倒在花廳,黃瑞祥的大哥大嫂也都對他退避二舍。
鄭夫人驚慌失措,一腳踩空,崴了左腿,馮知玉連忙攙了她回屋,鄭夫人哭都來不及,把臉伏在炕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