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酒樓(第3頁)
待得傳過來的談話內容再多了一些,便是聽出是一些在京的貢生招待外地入京的貢生,談的內容卻是天下大勢、朝中政局外加本次科舉的考試形勢分析。
古時民間有話說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無非就是嘲諷一幫酸腐之徒,看起來像模像樣地指點天下、針砭時弊,實際說的五句話中,兩句背的往世聖賢之語,兩句抄的當朝名士之章,半句自己的瞎編,再外加半句人云亦云,此番隔壁的高談闊論內容大抵如此。
“本次春闈,乃是當今官家親政後的第一次科舉。不知主考官會不會還是之前猜測的範相公或者是呂相公。”
“官家親政,所用之人肯定會有新的想法與安排。再說兩位老相公不都是一直在向官家遞辭呈麼?現在已經是第幾回了?”
“差不多要六回了。”有一稍亮的京城口音說道,“最多不過九回吧?官家也該準了。”
“兩位老相公一動,這朝堂的風氣也變了,想必這次的應考會成為好些人投機的良機了。”
“哼,要說投機,誰也比不過寫那《少年華夏說》的貢生。”還是那稍亮之聲的人說。
這邊的李禠還沒反應過來,秦湛卻聽得分明,正待要起身,卻看秦剛擺手示意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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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聽到一低沉的聲音問道:“原之兄既然來自高郵軍,想必與寫那《少年華夏說》的秦剛認識吧?不知此人實際才學如何?”
這句話明確地提到了秦剛之名,而且被問話的對象似乎也是高郵貢生。這下連李禠都把注意力轉向了隔壁的談話。
“哼,在下雖與秦剛曾在同一學堂,卻恥於與其同鄉。”說話的聲音是秦剛再也熟悉不過的,正是張徠。
張徠也是高郵解試過關的貢生之一,提前來京也不稀奇,只是此時出現在同一座酒樓裡的隔壁,倒也是無巧不成書了。
“此子出身乃一外鄉破落商戶,卻工於心計,善商賈、會鑽營,不知緣何攀上了高郵新來的知軍。這解元嘛,不提也罷。”
“那便是了,我讀那賦文,表面文辭華美,卻暗含禍心,更有誹議前太皇太后之心,當時朝中便多有聲音要查此事。若不是太皇太后溘然仙去,哪還有此子的解元身份!”那個亮嗓之人隨口附和著張徠,聽入耳中,此時便是感覺是分外地刺耳。
低沉之音的人立即開口:“公明兄之言差矣!在下不敢苟同。影射文字、羅織罪名,為我讀書人之不齒。餘觀《少年華夏說》,立意高遠、述理深厚、文筆如泉、酣暢淋漓,乃是一篇不可多得之奇文。”
想不到,因為秦剛的這篇文章,隔壁一桌之人,居然鮮明地分成了兩個陣營,恰如當今的朝廷政局,貶者認定太皇太后的光輝永不熄滅,任何有可能的冒犯之舉都是別有用心的投機;而贊者則堅守最直白的邏輯,文以載道、文以言心,就算究其寓意,那也是歌頌我堂堂皇宋之少年天子之雄心偉姿。
這下子,不禁是秦剛聽著有點發笑,就連秦湛與李禠都覺得好玩了起來。
美食已經嘗完,這樣的環境也不適合他們三人繼續聊天了,秦剛便提議今天先就這樣結束,改天他再回請。
李禠欣然同意,喚過夥計,也是他最爽快地一次結賬,便一同出了房門。
有道是:不該躲的總是躲不過。三人剛走到走廊,便聽著隔壁那間聲音突然高起,似乎是有人吵翻並扔了碗筷,緊接著就有人憤然離場、後面勸說的、抬槓的、起鬨的、跟風的,忽啦啦地從那間房門裡跑出來一大半。
於是,大家就在不寬的走廊上遇見了。
李禠原本是對這屋裡的人、尤其是詆譭秦剛的人是很不爽的,這回出來的人裡面,自然是有不少人都是認識他這個堂堂戶部尚書家的衙內,便有人連忙上前打個招呼,客氣地問李衙內怎麼這麼巧在這裡吃飯啊。
李禠便不嫌事大地朗聲說道:“哈哈,正好和處度一起,為高郵來的秦剛接風!”
一時間,走廊上“唰”地一下子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