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持久戰(第2頁)

廣場中曾去西北參加過戰鬥的學員，目前也大多都是各局所的骨幹專家了，他們也在極為欽佩、認真聽講的同時，頻頻向周圍以眼神向他們探詢的同學進行點頭確認，共同折服於這段關於持久戰第一階段的精彩總結之中。

“第二階段的挑戰將更加艱鉅。由於戰略防禦階段的成功努力，我們甚至在一些局部地區獲得了一定的突破，比如熙河路王經略的青唐開邊，但它也導致部分人盲目樂觀，認為我們便可一鼓作氣，消滅西夏，甚至還可以北伐薊燕，恢復幽雲。可是，正是因為在防禦戰線完成之後，我們需要強大的經濟實力支撐得起這些堡壘、要塞的長久維護，支付起邊境防禦官兵的糧餉與補給，戰略相持階段中的消耗將非常地巨大。因此，第二階段比拼的就是雙方經濟發展的能力。格致院中各位的研究，並不全是戰場上的應用，有的發明讓工匠生產的速度更快，有的發明讓坊主的經營成本更低，有的發明讓我們的商品更加精緻與暢銷，甚至有的研究讓官府的管理更有效率、有的研究讓學生的學習更有方向。但千萬不要小看了這些研究與努力，格致院的每一項成果，都將意味著我們的文明更進一步，意味著我們的能力更強一點。在這一階段，我們還將持續地與狄夷之兵進行各種守城戰、遭遇戰、運動戰。這時我希望，格致院可以研究出更加強大的防禦護具、更加方便運動中的強力武器，這是讓我們不必降低到禽獸的層面、卻仍可以獲得比禽獸更強大力量的正途！這些戰鬥將極具挑戰性，因為我們必須要嘗試在有效降低防禦成本的同時，最大限度地增加敵人的成本，在鞏固防禦能力的時候，開始鍛鍊並培育我們的反擊能力。”

以李峰為首的教授博士對此聽得尤為認真，因為這是秦執政對於接下來格致院的發展總方向的一次綱領性指示。在此之前，他們只感受到自己在流求開發建設過程中起到的作用。但今天，秦剛關於文明與野蠻、華夏與狄夷的對抗分析，的確令他們耳目一新，卻又佩服得五體投地，的確為格致院接下來的各方面發展狀況，完全地打開了思路。

“第三階段，是文明終將戰勝野蠻的反攻階段，也是華夏一統四方真正屹立世界之巔的煌煌時光！關鍵在這一階段，早已不僅僅只是將士們在戰場上的全面反攻。我們百姓生產出的低廉優質商品，將會在市場上徹底摧毀這些夷人落後的手工業；我們商人手握充足的資本，將會壟斷控制住所有重要的航線與商路；無論關鍵的錢莊還是重要的礦場，都將被xwe入到大宋最完善的生產、製造與販售體系之內；我們燦爛的詩詞、優美的樂曲，還有精彩絕倫的書法繪畫，都將隨著我們軍事、經濟以及商業上的持續強大，影響整個天下。”

秦剛的語調逐漸平穩，每個字音卻變得鏗鏘有力，眾人的眼光也隨著他的豪言變得更加地憧憬：“從那時開始，普天之下，都將以著宋服為美、說宋語為正、吟宋詞為才；率土之濱，都將以居宋土為尊、做宋臣為正、面宋君為榮！而這，不僅僅是我華夏文明面對狄夷侵擾下，進行持久對抗之後的最佳結局！更是我華夏萬萬子民的偉大夢想！”

一口氣說完了這些，秦剛的眼神緩緩掃過面前的數百張激動信任而又興奮的臉龐，揚聲提氣：“數年前，秦某曾作一篇《少年華夏說》，既以其自勉，更以其憧憬激情青春的少年之華夏美景。如今，那時的少年俱已長大，未來的變局更已來臨！在場的諸君！是否願意接受這場可能會延續百年的持久之戰的邀請，與秦某一起，為盛年華夏的崛起而同心協辦？”

“我願意！”

“我們願意！”

“華夏萬歲！大宋萬歲！”

場上眾人毫無猶豫地高呼響應！年輕的男男女女更是在這高呼聲之中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講得太好了！講得太透徹了！

正值青春憧憬激情洋溢的年齡，又在飽讀詩書胸懷大志的狀態，格致院的這些年輕人自中原來到這處偏僻的島上，縱使可以驕傲於流求富足的生產、清廉的吏治、強大的軍事以及先進的科技，但終究無法迴避在這個時代最為重要的王道正統的尷尬之處：

流求政權，究竟會是終回大宋的邦屬之地？還是事實上的割據藩鎮？他們在這裡可能繪付諸一生的偉大事業，到底將會是名垂青史的篳路藍縷？還會是最終一枕黃粱的無謂折騰？

秦剛今天對他們的這場演講，可謂是醍醐灌頂、振聾發聵，如清脆悠揚的笛聲，將籠罩於眾人心頭的濃雲迷霧盡數穿透，又如隆隆密集的戰鼓，將埋藏於大家心底的雄心壯志完全激起。大家完全相信：

從這時起，流求已成華夏文明迎戰四荒蠻夷的大本營，而格致院就是這大本營中最核心的智囊本部！

還是李峰李院長雙眼如赤、面色如潮，用力地舉起雙手鼓起掌來——這是自菱川書院繼承而來的最高禮儀，以示對演講發言者的最崇拜的心情。

頃刻之間，廣場之上所有人都被感染，掌聲雷動、歡呼之聲不絕，一群群正在周邊憩息的飛鳥也被驚起，再在廣場上方反覆的盤旋飛舞，繼而發出陣陣的長鳴之聲，似乎也在為剛才的精彩言辭共同歡呼！

他們必須要鼓掌，元符太子的到來，只是為流求帶來了一副藥引，秦執政今天的這場演講，才是真正為流求未來開出的正式藥方！

他們必須要歡呼，自古華夷之辯雖然屢屢成為各派儒學的辨析重點，但是他們的那些糾纏於故紙堆中細枝末節的呢喃自語，又如何比得過今天秦執政如黃鐘大呂式的開宗明義？！

華夏對狄夷，就是文明對野蠻的討伐，就是仁智禮信對弱肉強食的碾壓！雖然，要想完全地實現這一切，他們必須要走過一段相當漫長的持久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