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鈍馬
第八章鈍馬
洪疊邇厝緩緩轉臉,鎮靜地看向修武。他忌諱:不涉武事,族部裡有人提說方錘。
在他看來,可以任意攫殺有形塊狀物的雙手,就已經是征服的工具。
“護者,在冰盧厝大地上說話,隱晦就是鄙視。”洪疊邇厝認真地看向修武。
修武眺望那些收斂快感的光兆——緊簇繡結如一團團墮雲樣的鈍馬、形格僵硬的人影,“他們本來就是冰盧厝無形的過客,從來沒有當飾尊的面——送來一件有形的東西。而且,我可聽說了,他們比我們能夠想象的本領還要多……”
洪疊邇厝略顯遲疑了一下,隨即將目光移到法師堡珈珥身上,道:“我知曉地精是大地的靈。我也想:他們不可能只會跟隨祭主的心意——一味唱迎迓的頌歌。”
法師堡珈珥急忙上前施禮,“飾尊!我雖然是冰盧厝的祭主。但是,從來都是心不遺塵,合盤淨託。自己還從未逾越冰盧厝祭禮的規則,額外多做一件靈性忌諱的事。所以,迎迓和送神之間,我只能分辨光兆的啟示和預言。除此,不敢肆意佐令而觸碰禁忌的霹靂。”
堡珈珥說罷,眼睛餘光怒視修武。
法師堡珈珥唇齒生澀摩擦的輔音群,並沒有像所表達的語意那樣中庸、緩流和齊整。靈犀、精緻中,音聲鋒線飛剎的白氣,透出瞬間挫殺、斷辭的威儀。
修武掠過一絲微笑。他靠近堡珈珥,將手中的佩刀搖晃一下,刀與鞘響磨的震動強化著他說話的目的,“我知道:在冰盧厝,你有兩個神聖不可觸犯的主人……”
堡珈珥敏銳地看一眼修武,“你還不配超越祭禮說自以為是的話,護者。”
“沒錯。但我對你一個人主祭的事有質疑的理由吧。這是不受神譴的,對嗎?”修武不依不饒地道,聲音不再顯得隱晦。
洪疊邇厝沒有阻撓兩人的談話。以前,他的確沒有過多采納過除法師堡珈珥之外、其他族人的話。今天,反而更有興致聽修武帶有質感穿鑿的聲音。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堡珈珥忽而直面修武,道。
修武恭敬地仰視飾尊洪疊邇厝,“尊者,冰盧厝族統從來都是按照既定的良風美俗做事。飾主就是整個冰盧厝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