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節奏 作品

第二章 烈光

第二章烈光

 清冽的空氣沒有像往常一樣,從蒼白色的大地上託浮霧輦。清晰風景粹亮的世界,已經是一塊藍色的水晶。

 乾淨的陽光沒有給高大挺拔的樹木和曠野大地——潤畫暈圓的光弧,消弭野生凍物外形尖銳的鋒利感。反而讓空間變得格外新鮮。

 眼前,大自然在光瀑下,萬物變作挺拔站立的一幅幅木刻畫。遠處,厚重神秘的海水那熟悉的波聲,起落如律。讓人感到:整個空氣重疊著古舊歲月一段段記憶般遺失過的惡夢。

 拿格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忽然變得沉鬱而難過?

 他痛苦地垂低腦袋,狠勁用指顆敲擊腦殼。

 剛才祭祀中鋒利的心刀,此時被一股不可控的情味輕鬆揉爛成低迷如墮的死亡。

 森林裡,閃電般奔競的鹿群、追捕中攜帶滾流狼煙旋風的猛獸,還有高飆斜掠呼嘯著滑翔的黑隼……

 空氣中,蜂鳴的飛蟲開始在暖光中尋找大地不曾腐爛的凍肉。

 曠風吹起來了。一個渺小的人瞬間淹沒進立體的時空中。拿格感到:剛剛在族祭中太陽一樣的狂熱感,此刻,不再是那種心靈歌唱的情味,已經瞬間消失了美麗放浪的旋律。如火的激奮,隨著自己一腳踏進真實的時空正緩緩熄滅。

 他對自己剛才嘲蔑梭黎的話,不經意感覺一絲懊惱。

 並不是因為梭黎做的多麼好,而是因為:他感到——自己狹小的一把刀,在真正的大自然裡也許勉強能夠護身,甚至戰勝不了一隻兇猛的野獸。

 是的,瞧不起自己,才容易對嫉恨的萬事萬物瞬間釋懷。

 凜冬的冰盧厝,在箭河的那邊。冰雪下高隆的大地,沾著陽光,豁落生輝。形狀帶著鄙視般高踞的威儀。

 縈繞的風聲時而隨地形造化多疊的旋律,伴著遠處大海漸漸變得彪悍的波濤,摹狀著冰盧厝神話般崔嵬的大地。

 拿格搖搖腦袋,彷彿醒神的獅子。

 其實,狩獵僅是一個藉口。從梭黎族祭的那一刻起,拿格的心就不斷磨亮意念的武器。他時刻在意的就是冰盧厝。從祭歌喚起的第一個音篆,他已經將和聲的歌唱,化作銳意鑄煉、焠刀心靈的過程。

 他知道,雖然自己不篤的心念是禮祭的大忌。但是,法力不勝的梭黎在他心底本來就算不上高超領祭的主人。

 儘管梭黎的祭禮有龍耶柏加持的力量。但是,龍耶柏只是一個助祭。這讓拿格感到異常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