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9 章 偽裝(第2頁)

 今日的宮主,太過古怪。

 卻見謝樞回頭,雲淡風輕的瞥了他一眼“薛隨,我今日為何圍了這僕從院,你可有看法?”

 一雙略上挑的狐狸眼黑白分明,不帶絲毫情緒。

 薛隨冷汗都下來了。

 他瞬間汗毛倒豎,有種被人看穿,無所遁形之感,旋即單膝跪地“屬下愚鈍,屬下不知。”

 他一跪,四周呼啦啦跪了一地,一時間,整個庭院只有謝樞一個人還站著。

 然而謝樞看著淡定,藏在袖中的手指卻無聲叩緊了暖爐。

 他不是原主,不瞭解原主的秉性脾氣,不可能和謝春山事事相同,而薛隨吳不可由與謝春山相識多年,謝樞要想鎮住他們,得時時敲山震虎,利用原主殘存的威信。

 薛隨的恐懼,就是鞏固地位最好的方式。

 謝樞便轉回宋小魚,依舊是輕飄飄的,聽不

 出喜怒“你呢,你知道嗎?”

 “……”

 宋小魚惶惑“宮主,我,我我,我確實不知啊!”

 說完又是一個響頭。

 謝樞便笑了聲,他聲線清冽,語調平和,可在其餘人眼中,便像是不滿的陰陽怪氣。

 謝樞俯下身,輕聲問“你床腳的櫃子裡藏了什麼?”

 宋小魚兩腳一軟,徹底失了力氣。

 謝樞便微微偏頭,看向跪地的薛隨“薛隨,你去拿。”

 “……是。”

 薛隨連忙站起來,豆大的冷汗從下顎滾下,他快步走到宋小魚的床角,抽出櫃子,之間衣料的最底層,赫然壓著一張符咒。

 太上清心符。

 符紙乃硃紅一筆揮就,墨意連綿玄妙,右下角有個小小的花押,細細看來,正是個“蕪”字。

 這是平蕪

 君蕭蕪的筆法。

 薛隨抬頭,陡然捏緊了衣袖“您——”

 這符咒只是普通的清心符,不是什麼稀罕玩意,用來固本培元,穩固心性的,凡人若是有點天賦,學上幾年也能畫。

 倒不是平蕪君小氣,只是送給普通百姓,清心符就到頂了,要是畫些稀罕的,容易引來殺身之禍。

 問題就出在,這符咒只是最簡單的清心符。

 經年累月,符咒上的靈氣早散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一絲微不可察,所以這宋小魚將東西藏在行李裡帶上山,沒有一個人阻攔。

 薛隨心中湧起驚濤駭浪。

 宋小魚就在水獄做事,一天下來,少說和薛隨打三四場照面,可他卻從未察覺。

 而謝春山的宮殿隔著兩重山峰,神識卻能透過山石屏障,捕捉著微不可察的一點靈力?

 謝樞已然從他手中取過符咒,輕飄飄道“薛尊使,有待歷練啊。”

 他信步走出庭院,難得沒御劍,薛隨心中卻不敢升起半點懷疑,只是恭敬應了。

 謝樞的聲音遠遠傳來“那個僕從,不要動他,好吃好喝的養在宮中,我日後有用。”

 暫時糊弄住了薛隨,謝樞抱著手爐,額外拎了一碗粥,一路暢通無阻,走到了思幽閣。

 宮主駕臨,四周的巡邏早已退下,謝樞握住生鏽的門環,木門吱嘎一聲,向兩邊側開。

 雜草已被清理乾淨,白衣仙君正坐在牢房內側,閉眼小憩。

 看見蕭蕪,66終於發現不對,警覺的抬起頭“宿主,我們——”

 謝樞“乖,我們在走劇情。”

 66“……?”

 謝樞語調不變,半點沒有忽悠人的羞恥感“薛隨加強了戒備,牢房內外水洩不通,宋小魚進不來,沒人能給蕭蕪送水米,這劇情要崩了。”

 他根本不提薛隨為什麼忽然加強戒備,宋小魚又為什麼進不來。

 66“啊!那怎麼辦?”

 謝樞“蕭蕪看不見,他也不知道宋小魚是誰。”

 說著,他在門口放下手爐,捻起太上清心咒,鮮紅的硃砂映在指尖,越發襯得膚色冷白。

 謝樞道“我給他補上一個宋小魚,不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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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主的寵妃,當然不能和其他犯人混在一處,而水下地下陰森潮溼,暗無天日,寵妃傷了病了,難受了抑鬱了,宮主一劍下來,整個水獄有一個算一個,全要祭天,故而這塊思幽閣區域說是牢房,其實並沒有關押犯人,而是獨立於水獄之外的三重小院,用鐵欄杆一攔,算作牢房。

 自打前宮主寵妃離世,這裡已經荒廢百年,荒草從磚縫裡耀武揚威的擠出來,足足有半人高,瞧著荒蕪又破敗。

 平蕪君住進來前,薛隨差人拔了半天草。

 魔修們握慣了刀劍,幹不來修剪草木的活,但薛隨下了死命令,也只能個個愁眉苦臉的撅著屁股,將牢房四周的草細細除乾淨了。

 於是緊趕慢趕,終於趕在蕭蕪入住前,將院子打理好了。

 屋內還有些程設,比如一床爛了的棉絮被褥,一張蟲蛀發黴的矮木床,宮主沒吩咐,薛隨沒敢動,還堆在房間中。

 等蕭蕪靠著牆壁坐下,薛隨擦了把額頭冷汗,吩咐道“此處戒備加強,巡邏人數翻倍,但不可靠近蕭蕪方圓一里之內,一切等宮主定奪。”

 屬下恭聲應是。

 *

 主殿之中,檀香嫋嫋,正是午膳的時間,如水的僕從端著飯食進入大殿,將菜餚擺放在桌案上,而後朝珠簾後叩拜行禮,等待宮主的吩咐。

 謝春山白玉般的手探出珠簾,他執著一冊書卷,緩緩揮了揮手。

 於是眾人如水般退下,臨走時還掩上了門,殿內頓時清淨下來。

 謝樞餘光一掃,看見66扒在了餐桌旁。

 他略愣了一瞬。

 ——系統可以吃東西嗎?

 桌上的菜餚稱得上豐盛,無妄宮的建模設定參考了湘西巴蜀一帶的風土人情,食物也不可避免帶上了當地風味,色澤油潤濃郁,像是很好吃。

 它盯著其中一盤點心“宿主,我可以試一試嗎?”

 謝樞頷首“文雅些,不要弄亂桌子就好。”

 魔尊早已經辟穀,幾乎不吃東西,每日要僕從上午飯也只是走個過場,偶爾興致上來,用筷子淺嘗一點便作罷。

 66“好耶。”

 它開心的抱住其中一塊——

 “嘔——”

 小屏幕上的表情皺成一團“有點難吃。”

 謝樞正在試手中的《無妄心經》,聞言放下書冊,也取了筷子。

 魔門宮主不用吃東西,謝樞卻是個剛剛穿越的普通人,空有一生修為,習慣

 卻還在,中午不吃的東西,老覺得缺了什麼,當下決定嘗上一嘗。

 他夾起一片魚,放入口中,在66緊張的注視下蹙起眉頭。

 謝樞擱了筷子“確實難吃。”

 魔修的感官與常人不同,他們幾乎不會察覺到腥氣,不少甚至喜好血腥,越是腥臭越是好吃,且這裡遠沒有後世的諸多調味用品,宮主謝春山又是個不重口腹之慾的,也不曾調校過下人,謝樞夾了塊魚肉,既沒有放過

 血,也沒有用蔥姜醃製,只是一口,便覺得腥臭鋪面而來。

 謝樞不願意再動了。

 他在個現代也是個飲食細緻的精貴性格,便離了桌,重新執起心法。

 66不信邪,摩拳擦掌的決定挨個嘗試,它一邊觀察著從哪兒下口,一邊試圖和不太熟的宿主搭話“宿主,你在唔——你看什麼書啊?為什麼要看那個?”

 謝春山的設定是個修煉狂人,而這本《無妄心法》,便是他的本源功法。

 謝樞信手翻過一頁“按照劇情,我要在這個世界待上好些年,魔門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意,難免有些場合需要我動手,可我連最簡單的御劍飛行都不會,要想糊弄過薛隨吳不可等人,就算我無法練到原主水平,也該學些基礎術法。”

 無妄宮建立在群山峭壁之上,宮中千峰萬壑,來去要靠御劍飛行,而謝樞卻連御劍都不會,太惹人懷疑了。

 話雖如此,但謝樞從未研習過心法,也不懂書裡的竅門,這書晦澀難懂,常人難以理解。

 比如這句,書中說運氣,微息從關門穴起,自氣海過天門,這些經脈本該是修仙界的常識,但對謝樞來說如無字天書一般,他粗略試了試,只覺得血液翻湧,額頭也一突一突的跳了起來,當下不敢再嘗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