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南生 作品

第一百十二章 勒馬古北口.長城望烽火.鷙鳥之不群.我輩皆英雄(第2頁)

 

 清心在他身後,不由口中唸了出來,不由拍手道:“好一個洪武當年稱帝君,後代苗裔豈弱他!看這口氣好大,有袁督師之慷慨激昂,不遜於當時之英雄!袁大哥,你似乎便是這樣的人物!皇帝哥哥時常說天下英雄,唯他與你,其它人也就算了吧!”袁承天不喜不悲,不嗔不怒,只是看這蜿蜒曲折在崇山峻嶺之間的長城,不由心中浩嘆,獨立於這城牆之上,有種曠時獨立,臨風長嘯的感慨。清心道:“袁大哥,天時不早,咱們也該回轉京城,晚了還要叫開守城兵士。”袁承天心想:可不是。便自收住腳步,又見長城之下山花燦爛,開得好看,綠樹紅花,相得益彰,讓壓抑的心情又自開朗起來。
 

 他們二人在回去的路上,經過古北口小鎮,見有一隊隊官兵持刀拿槍在向鎮外走去,心下不覺好奇。袁承天見日頭轉西,便道:“清心,你先回,我去看看。”清心道:“我也要去,縱有危險,他們也不敢把我怎麼樣。”袁承天只有苦笑,也不過為己甚,忤逆這位大小姐的脾氣。清心見袁承天應允,笑顏如花,內心極是開心的緊。兩個人來時,山一程,水一程,心情開朗,此時見那些官軍神情透著蕭殺,情知事有不妙,心中不免有些慄六不安起來,好在清心身份尊崇,縱使官軍發現他們行蹤,也不能夠亂來,否則便是死得不耐煩了。
 

 這些官軍七轉八轉,來至古北口鎮外一處荒廢的宅院外,其中為首那人低低說些什麼,因為離的遠,如果面目看的並不清楚,聲音隱隱約約有些熟悉,其身旁之人也眼熟,只是西下餘光照得人眼睛發慌,看不真切。四下官軍四下散開,將這宅院四下圍個水洩不通,個個刀出鞘,弓上弦,作勢撲殺的架式。又過片刻,官軍圍攻佈置己當,為首那人一腳踢開木門,那木門經年受風吹雨淋,早己朽木,不堪一擊,直向偌大的院中飛去,重重跌落在庭院中,摔了個紛碎,木屑四下橫飛。這一下早已驚動屋內之人,只見堂屋之中躍出十幾個結束停當的大漢,正是袁門中人——紫微堂主趙謙,餘下四堂中眾兄弟。他們在此密謀要殺進皇宮,殺了那滿洲皇帝,以雪昔年之恥,更有深屋原因,昔日趙謙於皇宮行刺皇帝不成,反而就虜,多虧少主營救,否則非身死其中不可。只是心中猶有不服,今次便在這古北口小鎮廢園中密謀要涉險再行刺殺皇帝——他以為皇帝,群龍無首,必定生亂,那麼天下反清復明勢力便有機會奪其天下——只是他這想法太過天真——天下那容易便得到手,非是天生英勇,睿智過人之輩才可以擁有,否則決難成功。歷朝歷代帝王均是在千難萬險之中奪有天下,豈是泛泛之輩可與擁有的?只是這趙謙雖為紫微堂一堂之主,卻是執迷不悟,以為皇帝死,就可以得有天下,其實不然,得天下非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否則枉費心力,多殺人命,於事無益。可是這道理他偏偏不明白,未向少主稟告便私自行事,又犯了先前袁門之弊病——各自為政的毛病。堂中弟子聽到要殺滿洲皇帝,自然人人爭先,個個奮勇,磨拳擦掌,彷彿可見天下重歸漢人之手!只是他們行事不周,被巡捕的捕快發現異常便上告上司,上司認為滋事體大,因為近來袁門忤逆亂黨又自死灰復燃,重又組織,屢屢與有司衙門為敵,其間還殺了好幾名捕快,所以上司官員便警惕上告京都的攝政王,——他只所以未上奏皇帝,因為其實下面官員奏事必須先向攝政王稟告,然後由他自己決定有無必要上達天聽,可說實際的情形是攝政王一人說了算,皇帝只是個傀儡而已,被人操控無有實在的權力,這也是朝中官員多數依附於他的原因所在。而嘉慶皇帝則聽之任之,有時連奏張也不看,隨手丟在一邊,有時留中不發,只是和宮女在北海龍船飲酒歌舞,彷彿無心天下事業,一力讓這位王叔一力處理軍國大事。私下和碩親王舒爾哈齊勸導皇帝要防著攝政王多鐸有仵逆篡上,不臣之心。嘉慶皇帝只是一笑置之,笑說你和攝政王同是我的王叔怎麼會有忤逆之心,決然不會的。舒爾哈齊見皇帝既然說也只有不再提及。嘉慶皇帝之所以如此,只是不願張揚,否則讓多鐸聞知自己的意圖,只怕他早起事謀反,放眼朝中雖有四大顧命大臣,然而卻無實權,沒有勢力與之抗衡,如果貿然行事只會反受其害,得不償失。
 

 紫微堂主趙謙見到一干官兵湧進來,非但不懼,反而仰天哈哈大笑道:“你們這些狗官兵只會殘害無辜百姓,天幸今日撞我手,你們還有的活麼?”他躍出大屋之時隨手拿了一柄長刀而出,迎風一展,直指那為首之人。這為首之人不是旁人,卻是那攝政王府的四阿哥多福安,他身後站立的是傅傳書,還有王府侍衛安引疾;他們是授命於多鐸而來,多鐸之所以不派別人,他是另有打算,要將這些袁門逆黨擒拿,然後引袁承天現身,將他們一網打盡,這樣對皇帝打前必大,因為他與嘉慶皇帝雖是身份有別,一個是坐擁天下,手握天下生殺大權的皇帝身份,一個是反清復明的袁門少主,他們本應仇讎,誰想竟而生出英雄相惜之念,讓人不解。有時皇帝有意為之,處處衛護這個袁門少主,對袁門弟子儘量避免殺戮,這一切全是念在他們兄弟之誼的情份,否則豈能由他袁門一味坐大,而不欲理會,天下焉有是理。多鐸此次派多福安出馬,要他一舉拿下這朝廷的亂黨,押解王府,此次縱然得悉,也是無法要人,因為攝政王有權處置這些袁門弟子,不再象上次那樣任由皇帝拘人拿去,縱使得罪皇帝也在所不惜——因為皇帝年少,朝中重臣皆倚靠自己,無會有人出頭為皇帝解憂,那樣是自尋無趣,自討煩惱,所以他才大膽行事,無所顧忌。
 

 多福安見這趙謙長刀橫指,意思是要殺人的架式,不由得呵呵冷笑道:“你們這些朝廷反賊,不行好事,偏偏做下這歹事,犯下忤逆殺頭之罪,還不棄刀授首,更待何時?”趙謙道:“你不是攝政王的四阿哥多福安麼?”多福安道:“然。”意態說不出的傲然,看他們這幹人如同死人,全然未放在眼中。趙謙見他兀自託大,心想:且看今日誰死誰生。
 

 這時傅傳書越眾而出,說道:“四阿哥讓我拿下他!”趙謙冷眼旁觀,見是傅傳書,知他和少主是師兄弟的關係,只是現在他已是崑崙派新晉掌門,身份又自不同,也耳聞他為人陰鷙,心有城府,非是易與之輩,時時藏著殺人的計謀!少主卻是仁義為先,處處懷著俠義心腸,救人於危難之中,排難解紛,處處透著俠肝義膽,忠義乾坤,兩人雖同為崑崙中人,然而性情都有著天壤之別,不可同日而語!
 

 傅傳書見他看自己的眼神透著輕蔑,心頭火起,心想:好小子,你敢看我不起?我可是堂堂崑崙派掌門,豈是你一個堂主所能比擬?趙謙向前一步,長刀一指道:“傅掌門,今日你要出頭不成?”傅傳書道:“捉拿忤逆亂黨,在下責無旁貸!”趙謙大聲道:“好一個責無旁貸!好,在下這顆大好頭顱,有本事你拿去吧!”言罷長刀迎風一展,向著傅傳書殺去。傅傳書此時用一名兵士手中拿來一杆紅纓槍,長槍一抖,捲了一個大大的槍花,然後向前一送,向著趙謙的長刀點去,去勢如風,颯颯作響,似乎便要一槍奪其性命,好在四阿哥面前顯能,更要邀功請賞。
 

 趙謙鄙視其人,心想:少主怎麼會有這樣的師兄?行為之不堪,反而可以坐上掌門之位,讓人不解,以前代掌門人趙相承之慧眼,怎麼會將這掌門之位傳於這樣行為不堪的弟子,將崑崙派生死攸關的聲名置於無良人手中,將這千年以降的名門大派盡毀於一人之手,其識人不清,那如將這掌門之位傳於袁承天,可以稟天地正氣,領導西北邊陲各路英雄反清復明大業,可說指日可待;而今在傅傳書領導下,崑崙派屈從朝廷,那還有什麼名門大派的氣勢,可說趙相承識人不清,害人不淺——其實他又怎知這崑崙派內裡的事情,又怎知這傅傳書用非常手段得取掌門之位,而且不惜害死了爹孃,可說是忤逆之子,做下為人不恥,天人共憤的事情來。當然這些事情袁承天是知道的,其它人自然無從得知,私下還以為這傅傳書識得大體,歸順於清廷。
 

 刀來槍去,傅傳書和趙謙二個人你來我往,都是抱著置對方於死地的決心,所以手下絲毫不留情,只見殺氣溢於滿院之中。若論武功造詣這趙謙非是傅傳書之敵手,想這傅傳書打小習武,浸淫於武功十幾年,又加之後來趙相承傳他的“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本派無上之內功心法,可說這內功心法已然打通昔日未打通之任督二脈,任督二脈通,則體內之內功全身融會貫通,合為一體,彷彿金剛不壞之體,練至化境,可自刀槍不入,破其法,只有命門一途,此外別無它途。如果不知其命門所在,也只有枉費心機,刀槍總是無用的。所以今日之交手,傅傳書雖身有破綻,但是他有天罡正氣護體,所以趙謙手中長刀雖有時砍中肩臂、小腹,長刀有時刺向其咽喉處廉泉、天突、璇璣、華蓋四穴,想那廉泉穴雖為緊要,位於咽喉正當時,其餘三穴則依次而下,不為緊要;趙謙本意長刀刺中那廉泉穴,這傅傳書非咽喉斷裂而死,不成想長刀刺動猶如刺上了鋼鐵,絲毫不動,這時才驚覺這傅傳書已然練就了金剛不壞之體的無上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