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南生 作品

第一百四章 杭州將軍.與朕親臨(第2頁)

 

清心格格見袁承天攜那陳元龍而去,而皇帝哥哥竟不說言阻攔,由他們二人揚長而去,心中覺得不快,可是也無法開口問詢。嘉慶皇帝豈有看不出格格心思,他看著黑夜蒼茫之處,不無感慨道:“這位袁少俠總是急人所難,從不為自己安危著想,捨身取義,殺身成仁,古來的俠客也不過如此,想那荊軻也只不過為了報答君上,非是為天下民眾而想,而今這袁少俠卻俠肝義膽,敢與朕爭一日之長短,不是英雄而何?”巴顏將軍聽皇帝極口讚揚這位姓袁的少年,心中不快,心想他也只不過是個平常之人,也未見有驚人藝業,何來英雄之說,皇上對他難免有誇大其詞之嫌,豈難道他漢人英雄了得,我滿洲巴圖魯便不如他?嘉慶皇帝見他神情中透著不以為然的神態,知他所想,幽幽說道:“當年鎮守遼東的袁崇煥袁督師你大約知道吧?”巴顏自然知道。嘉慶皇帝又道:“當年他鎮守遼東,讓我滿洲巴圖魯不得前進,還是後來皇帝召他入京於他死刑,自此遼東無大將,我軍長驅直入,南征北戰,得有天下。其實就事而言,這袁督師確是神勇無敵,廣有良謀,所謂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有嶽武穆之能,似乎遠邁前代,猶有勝之,是為不世出的英雄豪傑!在世人眼中他定是一位天神一般的人物,體高臂大,虯髯大眼;其實不然,他面如冠玉,猶勝女子,而武功卻是驚人!”巴顏將年聽皇帝口中對他推崇有加,不免插口道:“豈難道我滿洲人中便沒有這樣不世出的英雄不成?”嘉慶皇帝道:“那也不盡然,只是如他這般文武全才的卻少。你可知適才那少年是何許人也?”

 

巴顏將年坐鎮杭州,那有機會去理會江湖中事,自然並不識得袁承天。嘉慶皇帝又道:“適才那少年便是袁督師後人也便是當今的袁門少主袁承天!”巴顏將軍這才動容道:“原來他是袁門少主,我道他竟有如此膽識。”這時清心格格走來,並不說話,因為此次她偷偷溜出將軍府,只為著出走,心中依舊記念著袁大哥,雖然不知他去往何方,但是依稀聽將軍府的侍衛提及過袁承天,似乎駕舟出海尋找什麼寶藏。豈知她前腳剛出將軍府,嘉慶皇帝也密潛出皇宮大內,帶同上官可情迴轉杭州,因為近來不知為何上官可情日漸消瘦,飲食減少。嘉慶皇帝便問她何故。她只推脫是喂口不佳,不想多吃東西,然而嘉慶皇帝察言觀色,見她心口不一,因為有時一個人託頤痴痴看著窗外院中的海棠樹,一時發怔,有時連他問話也是不知,便知她心念故土,心想:莫如自己送她暫回江南,這樣她也不會因思生病了。

 

他送上官可情到了杭州城外,便命侍衛衛護安全送至家中。上官可情一族在江南也是大族,因為昔年上官世家可是武林中赫赫有名,只是因為二叔上官致遠暗中有反清復明人士來往,所以受到清廷查察,以至後來沒落,幸好朝廷不予追究,否則誅連甚廣;其實非是朝廷仁慈,因為嘉慶皇帝口諭不得為難上官世家,所以有司衙門便不予理會,饒是如此,家族事業從此凋零,不再過問世事,對於什麼家國大事也就淡忘的多了。

 

他安頓好上官可情,便住進杭州行宮。杭州將軍巴顏不敢對其隱瞞,將丐幫長老陳元龍挾持清心格格之事全情回稟。嘉慶皇帝自然關心清心格格安危,所以便隨巴顏將軍一干人等前來,當他見到袁承天時,心中不由一動,待要說話,只是無有機會,所以只有眼睜睜地看他離去,總覺得心中空索索地一無是處,想要挽留卻又不行,大庭廣眾之下有失體統,所以只有隱忍心中的思念,看著袁承天攜那陳元龍而去,心中竟有些說不出的惆悵。

 

袁承天看著陳元龍走去,心中也是失落也多,心想雖說丐幫弟子不是自己所殺,其實也是間接死在自己手上,可說難辭其咎,心中總是不安,今又見陳元龍憤然而去,恐怕袁門和丐幫的樑子從此便結下了,縱然自己解釋萬千也是無用,因為人家根本不聽自己解釋,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他呆呆地坐在山石之上,看著對過的花花草草,忽然感到人生無常,終古長青,日月終古不變,在天宇中的軌道運行,各個星座各司其職,所以才不致於混亂!

 

夜已深,四處蟲鳴不己,叫得人心聒噪。他起身轉過一處山坡,往下一望只見是一處處軍營,是駐紮杭州的步兵統領軍營,護衛周城安全,受杭州將軍節制。閃目之間,隱隱可見兵營人馬調動,本來無異,可是袁承天心中好奇,心想剛剛他們攻打土地廟的,怎麼現在又在調動兵馬,甚是可疑,便借夜色躍下山來,悄悄掩進。待得進前,他見一名兵士去小解,便點他穴道,將之拖到僻靜之處,脫去衣服,自己穿上,又自潛回軍營,抬眼之間只見一座大帳甚是威嚴,帳門前站立著十幾名持械官兵,個個神情謹慎,戒備在心,可見帳中有非常人物,非是等閒之輩。袁承天正想如何生個法子潛進帳去,一探究竟,否則心中總是存著疑惑,不能釋懷。可是看看又無法可想,忽然他見草叢中一動,仔細看去卻是野免,不由計上心來,欺身而近,出手如電,拿捏在手,不讓它叫嚷,然後將它放在大帳背影處,然後右手一指,一枚石子打出,正恰擊在它的腿上。這兔子吃痛,便毫無目地竄出。在眾人全神以備之時,猛不防有東西竄出,都是吃驚不小,不由自主持械奔去。袁承天心中一喜,欺身而近,透過帳篷縫隙可見帳中有三個人正自說話。這三人袁承天都認得,居中而坐的是巴顏將軍,下首卻是白一平和傅傳書。袁承天心中暗暗吃驚,因為白一平可是多鐸王爺的心腑之人,可是多鐸從來都委以重任,他一向在王府效力,而今卻出現在杭州軍營,事有蹊蹺,必有所因,看來此事決不簡單,更況且還有大師兄傅傳書廁身其間,更加不同尋常,自己可不能置手不管,師父不在人世,師兄便沒人束縛,他便任意所為,自己可不能見大師兄行那忤逆之事,自己一定要規勸他歸正途,否則將來只怕是萬劫不復!

 

他瞥目只見大帳之側有一茂盛的梧桐樹,此時枝葉繁茂,人隱身其間絕難發現。他抬腳躍身而上,剛剛隱藏起來,遠處腳步聲響,適才那幾人追趕兔子回來,只見一名兵士手中提著一隻四腿亂蹬的兔子,正是袁承天所放的那隻兔子。另一個兵士則罵罵咧咧道:“兔崽子讓老爺們好追,今個兒晚上非燉了你不可!”袁承天心想:這兔子於我有功,可不能讓他們吃了。他手指彈出一枚石子飛出正擊中那名士兵的手腕,他不由得吃痛,鬆開手來。這兔子便脫離他的掌控,如飛而去,瞬間逃之夭夭,等他們反應過來早已不見了蹤影。

 

那名士兵見兔子逃了,心中有氣,只是奇怪是什麼物事擊中自己手腕,因為黑夜之中誰也沒有看清是什麼東西擊打,所以都是心中狐疑。因為梧桐樹枝椏開散,更兼樹上蟲叫,既便有些響動,也不被別人發現。袁承天屏住呼吸,凝神聽帳中三人說話!

 

巴顏說道:“白掌門你此次不還千里而來,定是奉王爺敕命!”白一劍道:“王爺本來的意思是修書一封讓五百里加緊快馬送來,可是又實在擔心路途之上出了紕露,便得不償失,所以思之再三,便委派在下前來江南傳達王爺的意思!”巴顏道:“王爺的意思?”白一劍壓低聲音道:“你也知道王爺寬宏大量,志在天下。說句仵逆的話,當今少年天子毫無作為,在朝堂之上形同兒戲,事事捉襟見肘,實在不堪,可以說是德不配位。其實王爺英明天縱,更況且與大行皇帝又是弟兄,如果天子的寶座讓他來做,執掌乾坤,那麼朝廷又是一番景象!今次王爺暗中得悉皇帝私自出宮,為著一個漢人女子而來江南,放浪形骸,那還有皇家一點典範,可說有失體統,不是天子所為,以後如果還要這樣胡亂行事,只怕天下大亂;所以王爺的意思是讓他在杭州城中”他住口不言,得脊背發涼,熱的天卻是冷汗直冒,這也是誅滅九族之禍事,成功與否自己都難以獨善其身,所以一時低頭不語。

 

傅傳書道:“巴顏將軍,行大事何拘小節。當年李世民還殺兄害嫂誅殺侄兒,可是後來還不是一樣成為一代明君,所以以在下之見,當斷必斷,否則畢受其害。在下這次進京面見王爺,受他指示攜助將軍完成此事!事後將軍可是大功一件,爵位指日可升,不強似這將軍之職。”巴顏猶自拿不定主意,面露難色。

 

這時白一平道:“咱們在他上船離開杭州時,船行運河授意他人鑿穿大船,讓他自生自滅,屍沉大海;既使將來事發也決然查不到咱們頭上,將軍只消派得力之人去做這事,你卻不消動手,這件事做起來神不知,鬼不覺,豈不是好!”巴顏聽了也有些心動,心想:自己如果不遵從多鐸王爺的吩咐,只怕將來也難有善終,因為自己與聞這機密,王爺又怎肯放過自己,所以思量再三,只有破釜沉舟,冒險一試,成功得失全看天意。於是三人便擊掌為誓,又自歃血為盟,以後誰也不可以反悔。巴顏起立身形,伸手拿起竹筷,一折為二,說道:“咱們須當保守這秘密,如果誰膽敢說出去,便如此筷,一折為二,不得善終。”白一平和傅傳書也都附和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