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不藏奸
李道德說完話,已跨步進屋。袁承天冷笑道:“李莊主的仁義道德可好的很,為了功名利祿竟可以不擇手段,真讓人齒冷。”李道德不以為然,負手在後踱步而來,不慍不怒,說道:“自古而來,成大事者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又豈止我一人?”這時他的女兒李婉兒道:“爹你為什仍執迷不悟。”
李道德目光一轉,看著女兒李婉兒斥道:“大人說話,那有你小孩子插嘴的份。”李婉兒覺得委屈,道:“婉兒,今年也不小了。你老是以為人家是小孩子,從來都沒有看重我,難道我竟不如男兒?”李道德喟嘆道:“可憐李某人膝下無兒,只此一女。婉兒,爹所做的一切還是為了你?你不知爹的良苦用心?”
李婉兒淚眼婆娑道:“爹,你可知女兒從來不要你苦心孤詣得來的榮華富貴,女兒只要安穩喜樂的生活,其它別無所求!”李道德冷眼看了一眼袁承天,竟而遷怒於他,憤恨道:“都是這小子惹得禍,讓我們父女生隙。婉兒,這不關你事,你走。爹要拿下他,送到官府衙門,到那時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婉兒想一想你不覺得高興麼?”婉兒剛要說話,袁承天走來,笑道:“李莊主,難道在你心目之中除了榮華富貴,便沒有別的東西。”李道德道:“那也不盡然,功名官爵不是世人所夢寐以求的麼?”
袁承天道:“你非要拿下我去官府衙門邀功請賞?”李道德仰天大笑道:“那是自然。如果李某人一味仁慈,那麼仁義山莊也不會有現在如此的輝煌,如此的規模。”李婉兒道:“爹,女兒不要什麼富貴榮華,只要你放走他。”李道德道:“婉兒,你可知他是朝廷輯拿的亂黨,他和丐幫逆黨勾連身有名冊,如果爹不將他拿獲,將來走漏風聲,朝廷得知那可是滅門死罪!”婉兒道:“可是也不能因為這樣便置人於死地啊?”
袁承天道:“婉兒姑娘你不要再多說了,我看李莊主心意已決,那麼咱們武功上見真章,一決勝負。”李婉兒閃身護住李道德,哀懇道:“不可以。”李道德目光閃動,道:“怎麼?婉兒你以為爹爹勝不了他?”婉兒無言以對,只有垂頭不語。李道德手撫婉兒頭頂,柔聲道:“婉兒,自你孃親走後,爹這些年心灰意懶,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了,只牽掛你一人。爹苦心掙下來這偌大家業,還不是為你。”婉兒聞言淚如雨下,知道平昔爹爹為人雖刻薄,處處心機,可是那也是為了她。她不禁悲從中來。李道德雖對別人冷漠狠毒,可是對女兒一片父愛。他手指從婉兒頭頂滑落,手到腰際,忽地出指點中她的穴道。婉兒身子一麻不得動彈,她用詫異地目光看著李道德。
李道德對婉兒詫異的目光避而不見,悠悠說道:“爹這樣做也是情非得已。”他然後目視袁承天呵呵冷笑道:“這一切因果緣由全是你小子引起,離間我們父女感情。所以罪魁禍首是你,老夫今日非殺之而後快不可。”
袁承天覺得這李道德說的話似是而非,神智也有些不正常,心想:也許天下父母大抵如此,他們以為自己所做一切都衛護子女,可是卻事得其返,反而害了兒女而不自知,也不知是悲是喜?
李道德自是不知這袁承天心中所想。他向前走近冷聲道:“袁公子可對不住了,誰叫你與丐幫逆黨私下勾連,這也怨不得我了。”袁承天看他惺惺作態的樣子心生煩感,心想:明明假仁假義,偏偏故做姿態,裝什麼好人。李道德雙掌豎胸,:“袁公子,在下應盡地主之誼,讓你三招。”袁承天道:“不對,李莊主言之謬矣,在下身為晚輩,怎可喧賓奪主,那樣不是對長者不尊,還是李莊主請。”李道德再不說話,反手一掌向袁承天的肩頭拍去。袁承天也不說話,卸肩讓過並不還手,因為有言在先讓其三招,尊其前輩,這也是看他女兒李婉兒的情份上,否則依他性格決不會故息遷就,因為惡人放縱,就是對好人的懲罰——因為世間惡人不除,律法不彰,令好人蒙難,所以有時看似做了一件好事,反而是害了另外一個好人。
兩個人在堪堪五十招以後。袁承天心中暗暗驚奇實未料到這仁義山莊的莊主李道德看似平平庸庸,毫無出眾之處,竟身有不凡武功,初見之時真是小覷了他。他收起不屑打起精神,小心應付。時間久了,李道德出拳緩慢,似乎力有不逮,幾次都險象環生,要被袁承天拳掌打到。袁承天無意殺他,本意要他知難而退,否則當著李婉兒的面,他若敗北,以後如何自處為人;所以袁承天處處留意,出招總是點到為至,不意傷人,否則的話只要袁承天使出乾坤一指,李道德便落下風;可是每每見到李婉兒神情哀苦看著他們兩個人生死以見,那種悽苦便讓人心碎。她關心爹爹自是情理所在,可是眉目之間又對袁承天透著依戀,在她心中殊不願其中一人受傷,否則她便傷心不已!如果不是她穴道受制,便會義無反顧衝入場中分開兩人,不讓他們以命相搏!
袁承天見她這神情,更加不敢下殺手,處處避讓;可是李道德並不感激,反而步步進逼,意在擒拿於他。原來功名富貴如此重要,可以抿滅親情人性。袁承天心中嘆息,我可不能一味遷就。
忽地他招式一變,一指劃出,正是乾坤一指中的“來日大難”,這招端地厲害,自上而下,嗤嗤有風,如果點中非死既傷。袁承天也只用了五成功力,饒是如此威力亦是驚人,嗤地一聲劃破他長袖。李道德神情一怔,隨既意念轉動,心灰意冷,長嘆一聲:“天意如此,天滅我也!”那截短袖在空中飄動,隨既碎如紙片,紛紛揚揚,落在當地。
李道德目視袁承天,緩緩道:“年輕後輩,少年有為!”他說完右手緩緩抬起,向自己天靈頂蓋拍下,似要血濺當場,不再為人。袁承天大吃一驚,心想:你未勝我,也未輸了,何必以死相見,這也太氣大了些。他躍身而前,叫道:“莊主不必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