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晚晴福晉.慈心悠悠.義氣相投.授人危難(第3頁)
袁承天手爪落下,心中一動:自己難道真的要傷害於他?清心會不會怨恨自己?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便在他思想之間,一道勁風而至,快得異乎導常。當他感到危險時,已為時已晚,噗地一聲長劍穿胸而過,竟而刺個對穿。袁承天只有舍卻海查布,爪變為掌,不加思索一掌推出,啪地一聲擊中背後偷襲之人。這人哈哈大笑,身子中掌受力輕飄飄退去,卻未受傷,長笑聲中說道:“袁師弟你還不束手待斃,更待何時?”原來背後偷襲之人不是別人,卻是傅傳書,只見他此時面有得意,手中依舊持劍,只是劍尖在滴淚。袁承天自然不敢大意,封住創囗周遍穴道,不讓血流加速,否則失血過多自己真的要死在這了!死倒無所謂,只是目下袁門受厄,如果自己不在,群龍無首,豈無土崩瓦解,任其殺戮,這又豈是自己所願意看到的情形?
海查布死裡逃生,他是怎麼也未想到這冷血無情的傅傳書會忽然出手,救了自己。其實他並非出於好意,只是要伺機殺了這袁師弟——因為有袁師弟的袁門在那麼便是對自己多所妨礙,是為絆腳石,他又豈能失去此千載難逢的時機,所以果斷出手,全然不念於昔日同門之誼,內心只想著自己將來的千秋大業,萬世功名,此時漫說死一人,縱使萬萬人在他看來不值一哂!
傅傳書雖身形後退,然後面露殺機,因為他知今日袁師弟不死,日後終成大患,所以他要一勞永逸,殺之滅口,因為他此時頭腦只中只有將來自己君臨天下,威風無兩,指點山河,睥睨天下,為一世之英雄!
袁承天見大師兄如此麻木不仁,一味兇殘,心中長嘆:自己處處仁慈,處處為別人著想,別人卻視自己為無物,原來都是自己自做多情,怪道世間冷酷如斯,皆是人心不古,世道壞了。
風撲撲吹著袁氏宗祠橫樑上的牌匾,來回搖擺,似乎一不小心便會掉不來。傅傳書心中聽得聒噪,身形起處,寒光掠過,啪地一聲牌匾斷開落在半空。傅傳書見此猶不肯罷休,身形轉處,長劍揮舞之間,竟將“袁氏宗祠”這四個字的牌匾斬為碎片,猶不停手,長劍北指,又將木主牌位斬兩截,劍光一閃,又挑動木主牌位的左側那“忠義千秋”的木牌和右邊的“萇弘碧血”的牌位,當年萇弘死於蜀,藏於血,三年而化為碧;可見其忠義之心,感動日月天地而為之精華,後輩袁督師亦不遑多讓,其義氣貫天地,忠義注於宇宙,為千秋萬代所感念!
袁承天見大師兄傅傳書行事無狀,竟將袁門宗祠牌匾毀於一旦,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以袁承天便是今日性命不要也要為袁門討回公道。他忍著巨痛,目光之中似欲噴出火來,甚是駭人!
傅傳書忽然驚覺,心中後悔,自己怎麼可以失手毀了袁氏宗祠的牌匾,這可不是罪過——想這袁督師為世人敬仰,自己卻冒天下之大不韙,可不是天怒人怨,——可是事已做出,已無迴旋餘地,自己又誠然不能向袁師弟認過低頭,所以只有將錯就錯,今日二人當中必死一人,否則難已善罷干休!
秋後風已烈,北斗星斗柄西指,天下皆冷。傅傳書手中劍似有顫抖,不知是憤怒亦或是膽怯。袁承天心中默禱:袁門後人,不肖子孫未能保全袁門宗祠,以至有今日之厄,百死莫贖!他眼見大師兄傅傳書目光之中毫無回悔,不丁不八站定,劍指天南,意在奪人心魄,殺人誅心,只見他微聲道:“袁師弟,適才我一時忘形,毀壞宗祠,也是無心之過,我並非對袁氏宗祠有成見,這話我已說,信與不信全在你。”袁承天道:“不必解釋!師兄念在咱們同門之誼,讓你三招;三招過後你是你,我是我,咱們咱不相干,生死以之!”傅傳書道:“師弟,難道咱們非要生死以見?”袁承天道:“除此無他!”
傅傳書手中劍刷地一指,道:“好,袁師弟你既無情無義,那也休怪師兄劍底無情。”他情字說出,手中劍已刺向袁承天小腹神闕、氣海、天樞和關元四處最為緊要穴道。此時袁承天中劍創口也正在此四穴中間,血流雖止,氣息未轉,想要自身周全恐怕也難,雖不至舉步唯艱,可是也是力有不逮。他心中一涼,因知適才大師兄背後偷襲,一劍洞穿小腹,已是性命之虞,好在他有真元護體,元神不至出竅,以崑崙派無上之內功心法護其周身奇經八脈,不讓外邪入侵,是以不死,可以支撐,而今再要與大師兄過招勝算無多,可是此時已是弓在弦上不得不發,情勢萬分危急。袁承天心道:難道今日有厄,以後再難相見清心……清兒會不會怨悔自己一輩子……可那又怎麼樣?生不可以在一起,莫如歸去,免了這在這世間牽腸掛肚的痛……
傅傳書運劍於手,可說得應手,劍氣迫人。因了他見袁師弟氣色沮喪,似乎適才受那劍傷未恢復,只怕命在傾刻——他此時雖神情不減,皆是迴光返照,所以不足為慮,看來今日便是袁師弟之受死之時,心頭不由浮現往日情形,心下長嘆如果不是他,爹爹趙相承又豈會偏向於他,意欲將崑崙派掌門之位授於他——這真是豈有此理之事——自己身為大師兄卻無緣掌門之位,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又豈能怪自己迫死爹孃——再者也不完全怪自己,自己並未施刃於爹孃,只是他們一時氣短想不開,自行了斷而已,這又怨得誰來?
這時海查布見傅傳書本來劍刺袁承天小腹穴道,眼見便可奏效,忽又見他住手不劍,似有有思,不覺脫口說道:“傅掌門你猶疑什麼?還不一劍了帳,以絕後患。”傅傳書最厭惡別人喝五吆六,所以對他說話置之不理。海查布也只有乾著急的份,因為以他的武功尚未登堂入室,如果硬要插手,只會自找無趣,所以他也不敢冒然出手,適才已是教訓,現在又豈能重蹈覆轍,所以便不言語,看二虎相爭,自相殘殺,自己坐享其成,好得漁翁之利,豈不是好。
傅傳書劍刺袁承天,劍尖沾衣。袁承天見情勢迫急,自己不可以退縮,便是死也要拼一拼,正所謂“大義真當以死爭!”他雙手化出,一股勁風將長劍帶偏。傅傳書以為一劍奏效,豈料袁承天雖身受重創,一時尚未危及性命,一息尚存便以玄門正宗無上內力心法出手,將傅傳書手中長劍去勢帶偏。傅傳書也是大意,身子不受控制,只向一旁閃去。可是他定力不錯,一知不對,便迴轉身來,長劍刷刷直向袁承天咽喉刺去,已是氣勢如虹,中者必死。
袁承天已是身形遲滯——畢竟一劍洞穿小腹,非同小可,換作一般早已命喪他鄉,饒是他內功心法護體,才不得侵害,否則可難說了。劍近,人近,劍抵咽喉,再前進尺許,袁承天受劍非死不可。袁承天已然退無可退,似乎只有中劍受死,別無他途。
海查布見狀喜形於色,心想:今日便是你受死之時,以後清心只有以淚洗面……看你們兩個人還卿卿我我……
袁承天眼見劍來,心想:從此世間再無瓜葛!忽地凌空飛來一物著地炸開,一陣煙霧將在場眾人目不視物,彷彿人人置於混沌之中。待到煙霧散去,不見袁承天,眾人心中納罕,是什麼人將這袁承天救!
月迷星斜,袁承天被一人挾持出了袁氏宗祠,一路向北,此時山花寂寥,秋蟲悲鳴,竟有種說不上的人世悲哀。袁承天睜眼,只見這人腳步神速,樹木向後快速倒去——只因此時袁承天被他負在肩臂——所以不可見的是面目,只見鼻息之中隱隱之有塵垢的氣息,且低頭可見這人破鞋在腳,此時已毫無顧忌,嗒嗒直響,他心中一動——這是丐幫弟子——只是奇怪丐幫不是盡歸順朝廷,效命於今上,和袁門是水火不相容,他怎麼甘冒風險救自己於危難之中?
到了一處鄉間三皇廟,回頭不見追兵,這人才長長吁了口氣,將袁承天放在大殿蒲團之上,說道:“袁少俠你怎麼這樣糊塗,對人仁慈也要看看是誰?你的大師兄傅傳書已然走火入魔,心智已壞;你不處處提防,以至淪為危險境地,以後不可以不察,否則便有危及性命之虞!”袁承天這時聽出是丐幫四袋長老尹志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