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下阿五 作品

第16章 宴山亭北(第2頁)



    “……新來不做。”



    太監收筆,將詞卷承與他。



    他接過,眼神僵直,思緒萬千。



    這字他不甚滿意,如果可以他多想用自己的瘦金體記錄下來,現在卻沒有那個心情了。



    以帝王之尊,降為如今的階下之囚,輾轉千里之外,其愁苦之情已難以言述。



    身陷囹圄的徽宗,睹物思情,燕山地見杏花而作此詞,他想起了一百多年前,被自己祖上所滅的,與他殊途同歸的南唐舊主李煜的那首詞。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 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他又想起了他那句“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



    隨即又放聲大哭。



    另一路人,由完顏宗翰押解,連日的奔波勞累,讓楊天小小的身體不堪重負。



    一場大雨給本就艱難的路途,雪上加霜。



    眾人在金兵的馬鞭之下,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前行,痛不欲生。



    泥濘的道路上,人變成了泥人,馬變成了泥馬。



    還得保護好金人搶劫的物資,一旦淋雨毀壞,免不了一頓毒打,甚至丟失了性命。



    初夏的一場雨,加之北方乍暖還寒的天氣,讓神疲體乏的小楊天病倒了。



    連日的高燒,使得小楊天滿口胡話,粒米、滴水不進。



    一個小小的漢人小兒在金人眼中還不如一匹騾馬,隊醫自然不肯醫治。



    楊天的生命危在旦夕。



    母親和妍兒整日以淚洗面。



    楊喚有著多年行軍打仗的經驗,心想不能坐以待斃,決定沿途採摘些草藥,自行醫治,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中麻黃不分地域,是分佈最廣的一種解表驅寒的草藥了。



    楊喚一直留心道路兩側與押解的金兵動向,趁金兵不注意,脫離隊伍,衝向路邊的一堆灌木叢中。



    終於找到一堆還未生長成熟的中麻黃,管不了那麼些了,有總比沒有強,他採得一大把,藏於胸襟之中。



    此時的他已脫離行軍大部隊,也沒有金兵發現,因為一路死傷漢人無數,在金兵眼中已無暇顧及。



    眼前正有一對巡邏騎兵經過,他趴在灌木叢中躲了過去。



    他的內心有了掙扎,此時已日近黃昏,如果他隱藏的夠好,待天黑之後,他完全可以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