煅庚 作品

第 25 章 替你省銀子(第3頁)

 像是個什麼都可裝進去的空殼。

 或許最早並不是這樣,但每個人都要他把內裡倒空、倒得絲毫不剩,都要他把心剖出來丟掉。

 鬱雲涼這樣照做了,於是也就漸漸忘了自己也曾有過一顆心,忘了該怎麼活成一個人。

 這種情況……祁糾並不打算硬來。

 非要逼一把刀長出心,只會平添痛苦,因為早就倒空了的內裡什麼都沒有,什麼也給不出。

 “假如的確有事,要你幫忙。”祁糾慢慢開口,他問鬱雲涼,“做嗎?”

 “做。”鬱雲涼說。

 他沒有半分猶豫,要殺沈閣、折磨沈閣報仇是另一碼事,這事等他以後有時間了自然會做。

 現在要先還這些亂七八糟的恩。

 再這麼下去,殺了他也還不清了。

 鬱雲涼在狹小的車廂裡跪下來,摘下司禮監的腰牌,舉過頭頂,雙手呈給廢太子。

 這一系列動作都太行雲流水,他像個沒有感情的人偶,這樣跪下去的時候,祁糾的手還只抬到一半。

 鬱雲涼低垂著眼睫,等了許久不見動靜,重新抬頭。

 祁糾見他看過來,就微微搖頭,又招了招手。

 鬱雲涼立刻蹙緊眉,收起腰牌快速過去,扶住歪在軟枕上的人,把

 手撐在祁糾背後:“怎麼了?”()?()

 祁糾閉了會兒眼睛,又睜開,朝他袖子裡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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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雲涼意識到他是要帕子,拿出來遞過去,就聽見一串咳嗽。()?()

 被他扶住的人咳得劇烈,卻又什麼都咳不出。()?()

 鬱雲涼屏住呼吸。

 他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攥緊,指節捏得幾乎青白,終歸還是抬起來,蓄力砸在這人背上。

 砸到第三下,被他抱著的胸膛重重一顫,繼而無聲無息軟倒。

 血終於嗆出來,帕子上滲開殷紅。

 “……沒事了。”祁糾搖了搖頭,“幫我喘氣。”

 鬱雲涼整個人凝定得彷彿結冰,他斟酌力氣,把冰冷的手慢慢按在祁糾胸口。

 他只敢跟著祁糾呼吸使力,很怕哪一次疏忽了對不上,拿刀殺人也從沒軟過的手,此刻每一下都僵得不知該怎麼動。

 這樣徐徐按了一陣,祁糾才終於緩過口氣,舒服過來,靠在少年宦官僵硬的肩膀上。

 鬱雲涼拿起水袋,倒出一點甜湯來喂他。

 祁糾抿了幾口,潤了潤喉嚨,抬頭問:“嚇著沒有?”

 鬱雲涼沉默著搖頭。

 祁糾不大信,但這具身體實在麻煩,冷不丁就要給他弄出點問題:“馬車顛了一下,一口氣走岔了,不要緊。”

 他繼續說被打斷的事:“不用把腰牌押給我……你自己戴著。”

 祁糾很體貼:“下次再沒帶錢,也有東西押。”

 鬱雲涼:“……”

 他不接這個玩笑,扶著祁糾躺回軟枕上:“你要我做什麼?”

 祁糾還沒想好,閤眼慢慢調息,搖了搖頭。

 鬱雲涼說:“你可以讓我去殺皇帝。”

 祁糾咳嗽兩聲:“……”

 好主意。

 就是這事在馬車裡密謀,實在不算妥當,況且這事也用不著搭上鬱雲涼。

 那個皇帝的命數本來就是定的。

 這其實是件挺諷刺的事——沈閣機關算盡,折了一個鬱雲涼,才換來那個九五之尊死在龍床之上。

 可沒人知道,鬱雲涼不懂毒,至少沒有皇室懂……鬱雲涼下的那些毒,根本毒不死皇帝。

 皇帝會在那時候斃命,是因為自作孽不可活,荒虐無度耗盡元陽,又夜夜有故人魂靈造訪,頻頻夢魘驚悸,致使心脈耗弱衰竭。

 不是因為中毒。

 “犯不上。”祁糾慢悠悠駁回,“把你搭進去,可惜了。”

 鬱雲涼垂著視線,瞳孔隱蔽地縮了下。

 說話間,馬車已經停在醫館門口,不適合再聊這個。

 祁糾也就不再多說,只是接過鬱雲涼遞過來的披風。

 他裹著披風,被鬱雲涼架住肩膀攙扶著,慢慢走進了那間再三造訪的醫館。

 老神醫德高望重,在百姓間名聲極好,並沒因為救治廢太子受什麼為難,依舊每日坐堂,照舊治病救人。

 此刻醫館裡仍有不少病人,老大夫一時分不開身,見兩人進門,笑吟吟頷首做禮:“還請稍

 等。”

 鬱雲涼朝他施禮()?(),

 扶著祁糾坐在僻靜通風處。

 吹了吹風?()_[(.)]???&?&??()?(),

 被他扶著的人看起來舒服了些。

 鬱雲涼嘗試把手罩在祁糾的眼睛上()?(),

 這人就順勢合上眼()?(),

 靠在鬱雲涼身上打起了瞌睡。

 ……

 近幾日天氣冷熱不定,染風寒的人不少,醫館裡的人絡繹不絕,比街上居然還要熱鬧幾分。

 只是等待的片刻功夫,就有不少人暗暗朝這邊打量。

 沈閣這個廢太子其實相當有名,這麼在京城裡遊蕩,京城百姓認識他的人多得是。

 廢太子頻繁出入醫館,說不定又會惹什麼流言,又要有哪家道士卦師舊事重提,煞有介事地說起那一道短命的批文。

 鬱雲涼不自覺蹙眉,他扶著祁糾,臉色轉冷,用身體遮住這些各異的視線。

 那件厚披風磨爛的地方不算顯眼,鬱雲涼也往裡掩了掩,用身體擋住。

 幸好出門前讓這人換了衣服,沒有皺巴巴穿不成的袖子。

 想起今天來醫館,又要花自己的錢,鬱雲涼心疼銀子的念頭就又發作,忍不住想板一板這人糟蹋東西的毛病:“你——”

 祁糾聽見他出聲,睜開眼睛:“嗯?”

 少年宦官卻沒繼續說下去,只是蹙緊了眉,一動不動地盯著不遠處。

 有個因為夢魘驚悸,正嚎啕大哭的孩童。

 五六歲,看起來家境很好,且頗受寵愛,戴著沉甸甸的精緻銀鎖,手臂粉嫩得像是蓮藕。

 ……這些都並不重要,這樣的小兒京城多得是。

 鬱雲涼沒少見,從未留心在意。

 他只是盯著那孩子的手。

 ——這個廢太子……是不是嫌傷好得太快、嫌命太長,在外面坐了一宿來著?

 鬱雲涼看向祁糾,這人沒等到他說話,就又靠回去閉目養神,還試圖抓過他的手把眼睛遮上。

 鬱雲涼遮住祁糾的眼睛。

 鬱雲涼一直沒想通,他在外面睡是習慣,祁糾為什麼有床不睡,也要陪他在外面坐兩個時辰。

 他說這個人糟蹋東西,這人居然也不辯解,漫不經心答應會改。

 ……

 鬱雲涼想起祁糾的那半片袖子。

 那孩子叫夢魘嚇得不輕,哭的幾乎厥過去,手裡死死攥著大人的袖子,不住往裡藏。

 那袖子被死死抓著不放……揉得皺巴巴,難看得穿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鬱·夢魘驚悸·抓袖子不放手·雲小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