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新君鋒芒,舊勳難當
皇帝執意要辦的事,開個頭定下方向當然沒問題,能落實幾成才是關鍵。
可以預料,雖然不追論隨後裁汰京營冒濫和清理佔役過程中所涉勳臣之罪,但以其他的原因、對其他舊勳臣的攻擊,對這回新勳爵的攻擊,對田樂的攻擊都不會少。
應該還有內閣背鍋俠們。
後面的朝爭是後面的事,眼前的朝會再次進入正軌。
下一項,則是蕭大亨出來說山海關民變一案的事。
這又是安撫。
遼東撫按涉嫌鼓動民變,這已經算是“謀反”大罪了。
皇帝旨意僅革職為民,自然算是寬仁。
馬林也牽涉其中,直接從遼東總兵官被降職為五軍營區區一個遊擊將軍。
“其餘歷年來盤剝商賈之官吏,三法司審定懲處。遼東邊防為重,刑玠仍任原職,寧虜伯麻貴遷遼東總兵官。吏部考功後,朕再點選遼東撫按。寧遠侯,你去信遼東諸軍堡,新總兵及撫按到任前,今冬明春務以邊防為重。若有變故,朕定斬不赦!”
不會繼續再徹查下去,牽連更多朝野之人。
新進的李成梁被他單獨敲打,很坦然地領命。
如今有東李西麻的說法,麻貴去遼東,當然也是一種辦法。
遼東是不是能從漸漸“姓”李轉變為“李麻共遵朱命”,需要李成梁的配合。
皇帝給李成梁的,是一種信任:京營這種隨時擱在皇帝身邊的刀都交給他了,難道還不夠?
經歷了風風雨雨的李成梁卻很清楚,這是他賭那一把與文臣切割才得到的。
今後,文臣只會對他李成梁和他的兒子們、舊將們展開攻擊,這種情況下就全仰仗皇帝保護。
他得到的則是侯爵,在之前沒曾想會有的侯爵之尊。
還總督京營戎政,不再只是閒居京城。
新朝之君和舊朝老將以這種方式逐漸加深對彼此的瞭解,確立新的利益關係。
在聰明的文臣看來,皇帝顯然並非一味迴護重用勳武,是既懂得施恩也不忘敲打的。
這也意味著皇帝對於壓制文臣同樣有把握。
突然懷念以前。
此刻那種諸事拖沓處置極慢的節奏,忽然有一種極為輕鬆閒適的美。
只要別太有追求,就不會良心憂愁。
如今難度太高了,太糊塗是尸位素餐,太固執又可能犯蠢罪。
朝會進行到此時,天終於亮了。
幾天的雪天陰沉後,今天總算有陽光透亮出來。
清晨的陽光是從東南面照過來的,從文臣班列的方向,照到武臣班列,而後照到位於乾清門西邊的隆道閣上。
聽那邊過程中變故時,李太后的心一直懸著,後來才總算放下。
而朱翊鈞心裡則五味雜陳。
竟能因蠢治罪……偏偏那些臣子竟無異議,顯得他們已經認了那小子極聰明。
那麼以前自己想治一些賣直邀名之人,他們怎麼總是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