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新政的苗頭(第3頁)
陸新義也說道:“即便嚴查額外優免,無非仍是那些投獻之民逃不過賦役了。難道要徹查鄉紳大戶家的實丁,把該攤的役銀也攤過去?”
孟希孔看著他們:“和過去又有什麼不同呢?這筆銀子,難道比他們過去每年要拿出來孝敬的更多?只要不是攤牌之餘,仍要像過去一樣孝敬那麼多,那麼就不過是把這些銀錢擺在明處罷了,其餘並無不同。”
陸新義和溫平沉默不語。
按規矩攤牌銀子,和私底下孝敬所積累的人情,那哪能一樣?
無非一份銀子有兩個回報,既維持了地方官衙的運轉,又把地方官吏變成了自己人。
如今要嚴格遵循優免政策的話,鄉紳大戶既損失了一份投獻之民的田租,又要像普通百姓一樣攤牌役銀,還得不到地方官的私人交情。
“只怕是大勢所趨,想想清楚吧。萬事開頭難,但這個局面只要打開了,以後縣衙上下都是寬裕的,在地方也能一言九鼎。陛下在朝會上是震怒異常的,如今若給了地方這麼大的好處,地方若仍舊畏首畏尾,只怕定有以儆效尤的。二位若猶豫不決,不妨先去信樂平出身在職為官的那幾位,也問問他們的意見。”
陸新義和溫平心中一動,這倒確實是個法子。
他們在別處為官,也會面臨這樣的壓力;他們老家的族人、田地,這次願不願意配合?
“左右還有一段時日,讓你們提前知道,是我一片好心。”孟希孔作了作揖,“後面若能和衷共濟,本官不吝美言保舉你們。縣裡都要增品官,府裡、省裡自然也一樣。只要這公辦銀能收得起來,地方就能養更多品官,實俸較過去也多不少。地方鄉紳若能俯首聽命,難道地方官的日子比過去更差?二位三思。”
“縣尊大人美意,我們記下了。”陸新義和溫平看著孟希孔,“我們二人沒那麼大的能耐,這事能不能辦成,還要靠縣尊大人。”
孟希孔只笑了笑:“這事自然能辦成,二位說靠我,我靠的卻是陛下。”
他這話說得兩人心頭一震,似乎這批南下的新官都帶著天子的特別囑咐和信重。
也許其他仍由舊官管著的州縣不會被盯著,但他們樂平肯定會被盯著。
地方官吏究竟是朝廷的,還是地方鄉紳大戶的,這句話很重啊。
何去何從?
江南大案只掀起了地方賦稅實情的一角,皇帝分財權於地方,福禍難料。
京城裡再不以所謂浙黨、蘇黨、北黨來劃分,人人都看到了新政的苗頭。
於是自然而然要演變成為“新黨”、“舊黨”。
內閣、吏部、戶部、都察院仍然要花大力氣商議出皇帝要求的方略,這些商議沒有一次是容易的。
朝野的議論非常多,財權下放之後的割據之憂被反覆提起。
這個時候,皇帝再次出宮了,他要去巡閱剛剛編整出來的京營。
似乎也是向朝野傳遞一個信號:就因為這財權下放有割據之憂,所以皇帝提前就著意了兵權。
割據一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