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吃薯片 作品

第212章 將自己作為犧牲,完全地奉獻給文學(第2頁)

 這開頭寫的,他就感覺身邊好像走來個閱歷豐富的老男人,他拎把

椅子坐下,然後拍拍他的肩膀:“來,我跟你講一下人生吧。”

 他緊接著往下看。

 下文仍舊是一種這樣的口吻,那小老頭面帶微笑,穿一身挺括的西裝,完全老克勒模樣,目光深邃的喝著小酒,語速不緊不慢,給他講著那個時代講不盡的無趣。

 那會兒的上海,在洋人嘴裡是“冒險家的樂園”,流氓、惡棍、歹徒、逃犯、傳教士,坐著旗艦,划著燦板,搞投機、幹懋遷,真正的十里洋場。

 我撞了大運,寫了篇“著作”,頗受名流界賞識,每天流連於高朋滿座、悶得透不過氣的屋子,周圍都是名人巨擘。

 他們往往期待著我說幾句雋詞妙語,可是直到茶會開完,我仍然想不出什麼風趣的話,我只好寄希望於誰都別注意我。

 就是那會兒,我聽人說一位軍官的女兒陳思太太,特別喜歡我的,我同她很相投,陳思太太是名媛,也是一位賢妻良母。

 我同旁人打聽。

 “她先生是做什麼的。”

 “給洋人做事,是個證券經紀人,很沉悶。”

 “他們倆感情好嗎?”

 “相敬如賓,李先生只娶了她一房夫人,他不愛說話,也不喜歡什麼文學藝術,不抽菸、不看戲、不參加舞會,、繪畫通通都不關注。”

 “溫婉可人的小姐為什麼總是嫁給這種蠢物?”

 “可能是因為有腦子的人物都不娶討人喜歡的女人。”

 陳世旭忍不住揚起嘴角,江弦這文字寫的可謂是尖酸刻薄。

 這只是初現端倪。

 下文依舊是一種毒舌、三分賤七分驕的老克勒口吻。

 我第一次見到了李蘭德,他平庸的就像是個裝扮起來參加宴會的人力車伕。

 江弦這樣子寫:他四十歲,忠厚老實、索然無味,是恪盡職責的丈夫和父親.我花費心思想把他的血肉寫的豐滿,真實動人,我苦思苦想,老天,我回憶不起任何他身上鮮明的特徵。

 陳世旭一點點的看了進去,他還以為故事會平穩而祥和的發展,最後變成勵志的小人物發光記。

 然而,毫無徵兆的、毫無鋪墊的或者說前面全是鋪墊。

 李蘭德不辭而別。

 陳思太太一臉悲痛,問我願不願意去香椿樹街尋找李蘭德。

 我那時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年輕人,和李蘭德一面之緣,很怕他呵斥我一頓,叫我別管閒事,但又血氣方剛,經不住陳思太太苦苦哀求,答應下來。

 陳世旭有些不能理解。

 這樣完美的一個家庭,李蘭德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難道真像陳思太太所說,李蘭德在鄉下有個女人?

 天漸漸黑了,他一摸稿子,已經看了三分之一。

 陳世旭已經生出濃厚的閱讀興趣,對後面的內容感到極為好奇。

 他去找來個煤油燈,藉著昏暗的光閱讀。

 馬上便得知真相,也讀過了李蘭德在香椿樹街的所作所為。

 陳世旭感到無法理解,甚至想罵他是個混蛋。

 李蘭德不光對於拋妻棄子沒有任何負擔。

 他窮困潦倒,都快死了,香椿樹街有名望的畫師戴先生慷慨收留了他,讚揚他那些沒人欣賞的水墨國畫。

 一扭頭,李蘭德就cpu了他們全家。

 他說自己創作不能有人打擾,大冬天把戴先生趕出家門,他還霸佔了戴先生的夫人,最後又拋棄她,戴夫人情傷之下,服毒而終。

 我去找李蘭德理論,他說,“那個滑稽的小胖子就是喜歡為別人服務,這是他的習性。”

 “那戴夫人呢?她全心全意的愛著你啊。”

 “我不需要愛情,我沒有時間戀愛,這是人性的一個弱點,我是男人,所以有時候我需要個女人,但是一旦我得到滿足,我就要做別的事了。

 我無法克服這種慾望,希望將來能有一天,我不再受慾望的支配,沒有任何阻礙地全心投到工作上去。

 因為女人除了談情說愛就不會幹別的,所以她們把愛情看得非常重要,簡直到了可笑的地步,她們還想說服我們,叫我們也相信人的全部生活就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