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 玫瑰森林39(第3頁)
全身都在樂此不疲地反光。
觀眾席從他出場的那一刻就是差點要把天花板掀掉的高呼,“疫鼠”兩個字跟火炮似的點燃了觀眾區到目前為止儲存的所有熱情。
章馳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震得她耳朵都有一點發麻。
追光燈停下。
擂臺的炫白大燈打開。
觀眾席同時亮燈——觀眾席的燈光向來昏暗,這會被炫白的擂臺燈光襯托得更加昏沉了,密密麻麻的人頭就好像在海里潛伏的水怪,被各色的燈光照著,嘰嘰喳喳說著非人的語言,怪有些滲人,章馳嘗試聽了一下,但除了“疫鼠”的名字之外,別的什麼都聽不出來。
裁判親自出來主持場面。
觀眾席太吵鬧了,他要所有人先安靜一陣——免得在場的兩個拳手聽不見他的發號施令。
觀眾席沸騰的聲音終於暫緩了一會兒。
裁判口哨含進嘴裡,手臂高舉,急揮而下——
“開始!”
***
石正海是在押注即將結束的時候從二樓上來的。
在最前排的專屬老闆座位上,他看見了一個眼熟的面孔,走過去,那面孔的主人也站了起來,伸出手來:“石幫主。”
石正海也伸出手,跟十年沒見面的親兄弟似的,握手的同時,他一把將人拉了過來,左手拍著對方的背,身體緊緊相貼,熱情洋溢地開口:“小郎啊,怎麼是你過來啊,你舅舅呢?”
郎鵬飛對著石正海身上厚重的香水味皺眉頭,幸好石正海看不見他的臉,他得以用更加熱情的聲音說道:“他事情太多,管不過來,讓我代接了這邊的生意。”
石正海將身體抽回來,手還握著,上下晃了一下:“還是你們蜘蛛幫家大業大,不像我,就這麼個破場子,天天還來看著。”
郎鵬飛心頭跳了一下,面上不動聲色,抽回手,哈哈笑著說:“石幫主哪裡的話,論做生意,還得是石幫主,我們場子多,加起來還不如您一筆生意掙得多。”
北區血清源頭的百分之五十都由石正海掌控,血清是做營養劑的主要成分,現在營養劑不僅拳手用,很多人喝酒的時候也喜歡買營養劑助興,石正海不僅賣原料,還找了幫他做營養劑的外包,賺得盆滿缽滿。
石正海不經意地從上衣掏出來鑲滿鑽石的平板電腦,手指在上面翻來翻去,終於停在出場表的界面:“哎呀,現在出來的是誰來著,我這眼睛近視,字兒太小了,看不清楚。”
有些人就是天生有一股彆扭勁——把自己貶得什麼都不是,就是為了等著別人順耳朵誇。
郎鵬飛心頭暗自翻了個白眼,還得好聲好氣地走過去,給石正海在屏幕上指出完畢,再佯作震驚地摸上平板的邊緣:“哎呀,不得了,科萊恩滿鑽定製款,全球限量三位,石老闆,有實力啊。”
兩人吹來捧去,終於“其樂融融”地回到座位坐下。
選手已經上臺。
郎鵬飛盯緊了章馳的臉。
他的拳頭甚至不自覺地握緊。
石正海:“小郎啊,你緊張什麼?你們上的不是aaa級嗎?”
郎鵬飛迅速地鬆開拳頭:“好久沒看比賽了,有點激動。”
他轉過頭,發現石正海的臉色也很不妙,自然而然地,他理解為對於自己的拳手要被打廢的不滿。
郎鵬飛道:“真是對不住,石幫主。”
石正海明白他想說什麼:“對不住什麼,生死有命,都是她自己運氣不好。”
抽中aaa,把命送了。
郎鵬飛:“上次那個尾狼——”
石正海打斷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說了。”
郎鵬飛:“石老闆大氣。”
石正海這次的表情是真有一些冷了:“生死有命嘛。”
尾狼是石正海手裡養的aaa級異血拳手,他就是被疫鼠給活活打死的。
郎鵬飛那次也去了,輪打拳,疫鼠跟他實力不相上下,疫鼠身上的機關太多了,拳場上對壘,兩邊不可避免地要貼身接觸,尾狼太想贏,想贏的人總是喜歡主動進攻,進攻就意味著暴露空門,他經驗豐富,經驗是把雙刃劍,他能夠準確預判正常人雙手雙腳的配合,但他失誤地預判了疫鼠。
疫鼠有三隻手。
最後一隻手長在後背。
他的手被完美拼接的機械隱藏起來。
如果尾狼面對的是一個兩隻手的人,他的進攻幾乎可以確保他這一場的勝利。
他進攻疫鼠的面中,但藏在背後的手在一瞬間啟動防禦程序,不需要被神經控制,化作一個在空中拉昇的擺錘,從後往前拉過弧線錘爆他的腦袋。
疫鼠強在沒有弱點。
打他的雙手,他的雙手可以旋出刀刃,把敵人的拳頭絞爛,打他的胸口,他的雙臂可以拉長將人抱進鋼鐵腹胸,用近千斤的壓力狠狠碾壓至死,打他的腦袋,根本不可能,那是市面上最優質的海金鋼,踢他的腿,他的膝蓋可以帶著小腿三百六十度扭曲,從前往後,從後往前,都可以把進攻者的手腳裹死。
唯一脆弱的面中,一旦達到臨界範圍的靠近,背後的機械臂就會立刻啟動。
尾狼已經夠強了。
他能夠跟這種怪物僵持三十分鐘才倒下。
aaa級是實力的門檻,不是實力的頂峰。
疫鼠才是頂峰。
擂臺的燈光打開,比賽即將開始,郎鵬飛背往椅子上靠。
他居然還會緊張。
真是好笑。
這女人分明必死無疑。
石正海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空氣中彌散著一股煙味,這男人不守規矩地又點燃了香菸,他的嗓子好像被煙給燎到似的,啞啞的:“你們蜘蛛幫找來的都是寶貝,哪像我,招進來的都是些沒本事的廢物。”
郎鵬飛現在已經不想給石正海當託舉大師了,只微微笑了一下了事。
石正海沒有得到“欲揚先抑”的吹捧,生出了一種我逗你們玩,你們真當我是傻子的憂鬱心情,猛猛地抽了幾口煙,指桑罵槐道:“真是廢物。死了活該。”
一聲哨響,比賽開始。
紅兔壓低身位,赤腳在臺上左右跳動——姿勢正確,但根據一力降十會定理,螞蟻怎麼跳都不可能躲過人從天而降的大腳,她的嚴陣以待變得稍微有一些搞笑。
不過暫時沒有人笑。
人們狂呼“疫鼠”的名字,面紅耳赤的看客比臺上的拳手還要激動,章馳感覺唾沫星子都快飛到了自己的臉上,拳場加強版的燈光稍微有一些晃眼,打在疫鼠裸·露的金屬上半身,返回來的光讓人不禁有些目眩。
拳場塞滿人,熱騰騰的空氣,四面八方的呼聲,一張接一張陌生的面孔,鼻尖蔓延著汗臭和腳臭,眼,耳,口,鼻,身體的感知系統在這一刻繁忙至極,章馳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煩躁。
這個叫疫鼠的男人改造部位太多,在他巡場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了他後背到雙肩旋進去的金屬滑輪,那裡面可能藏著東西,還有他的手腳,全部都是非仿生的小零件拼接,跟這種人打架,最好是速戰速決。
打持久戰,只要靠近,一個不留神,他身上就不知道能長出什麼小玩意把人削成肉泥。
疫鼠兩個凸出的眼睛沒有焦距,但嘴角下撇,一絲嘲諷,腳步的動力裝置啟動,他在擂臺快得跟陣風似的吹到了章馳身邊,金屬的拳頭擂過來之前,章馳原地起跳,踩著疫鼠的腦袋在到他背後半米的距離落地,在疫鼠轉身的瞬間,她右手握拳,用比剛才被動力驅動的機械腿更快的速度將拳頭帶到了疫鼠正在反光的後背。
“咔”——
背脊以拳頭擊中的中心點開始出現漩渦狀扭曲,一隻在受擊時瞬間彈出來的機械手被後背中央的金屬槽裡卡得不上不下,就這麼翹在半空中,跟個歪了手把的雞毛撣子似的,斜插在背脊的中段,機械制動的機械手手腕咔嚓咔嚓扭轉,鋒利的五根帶著銀白尖刃的手指抽成細長的鞭狀,向在後背發難的不速之客同一時間進發。
章馳側身躲過從她鼻尖穿過的五條尖刃,在“五指”回縮的時候伸手抓住牽引鏈,拳頭握緊,一個不落地彎折回絞,韌性十足的金屬鏈竟然拉扯著身軀巨大的疫鼠開始往後倒,在他的兩個手臂變形抽出之前,章馳拉扯著他在地上鹹魚似的翻了個身。
沉悶的怒吼從疫鼠的喉嚨磕磕巴巴地擠出,最後戛然斷掉。
章馳一拳頭砸向他的腦機接口。
海金鋼變形,連接中斷。
後背金屬脊樑斷開連接。
疫鼠躺倒在地。
他癱了。
裁判上前判斷傷勢,半分鐘之後,確定他再也無法站起來繼續比賽。
滿場鴉雀無聲。
裁判舉起了章馳的手。
“紅方勝!”
滿場還是雅雀無聲。
石正海呆愣在座位上,煙燒到了手指,疼得他叫了一聲,手指一鬆,煙就這麼往座位底下滾遠。
滾到了郎鵬飛的身前。
他沒有察覺。
因為他的眼睛還直直地掛在擂臺上,神情宛若雷劈。
aaa級的疫鼠。
只需要兩拳,倒在地上,半死不活。
皮有健的麵包從嘴裡掉了下來。
“我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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