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回長沙
當黨志軍被宣佈無罪釋放時,整個法庭都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隨後,法警們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地解開了束縛著他雙腳的沉重腳鐐以及雙手的冰冷手銬。隨著金屬碰撞聲的響起,那象徵著死刑犯身份的橘黃色馬甲也被緩緩脫了下來。這一刻,黨志軍終於重獲自由。
秦妙儀、殷玉華、蕭念華和紫霜四個人迫不及待地快步走到了黨志軍的身旁。然而,對於黨志軍來說,除了之前與殷玉華有過一面之緣外,其他三個人對他而言完全是陌生的面孔。
秦妙儀最先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之情,她興奮得滿臉通紅,雙眼閃爍著激動的淚花,高聲喊道:“蕭郎,我終於又見到你啦!真是太好了!”
不過,話音未落,秦妙儀、紫霜還有蕭念華便突然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似乎並非他們記憶深處那個風度翩翩的蕭淮辭。此刻站在她們面前的,竟然是一個年逾五旬的老者。他滿頭白髮如銀霜般耀眼,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留下的深深溝壑。經過長達一年多的牢獄之災折磨,他整個人看上去顯得無比滄桑和憔悴。
相比之下,由於殷玉華之前曾經見過黨志軍,因此她的反應並沒有像另外三個人那樣劇烈。但儘管如此,她心中那份深沉而執著的愛意並未因蕭淮辭外貌的改變而有所削減。同樣深愛著蕭淮辭的秦妙儀也是如此,即便如今的蕭淮辭已然變成了黨志軍這般模樣,但這份愛依然堅如磐石。
紫霜看著眼前的蕭淮辭,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詫異之情。儘管如此,她深知黨志軍與蕭淮辭本就是同一人。因此,在她內心深處,那個風度翩翩、才華橫溢的狀元郎蕭公子形象從未磨滅。
與此同時,蕭念華望著爹爹那陌生又蒼老的面容,心如刀絞。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飛奔到黨志軍跟前,淚水潸然而下,哽咽著喊道:“爹爹,我是糯兒啊!爹爹您到底怎麼了?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緊接著,蕭念華轉身撲進孃親殷玉華的懷中,抽泣著問道:“阿孃,爹爹怎麼變得如此之老?他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呀……”殷玉華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髮,柔聲安慰道:“糯兒乖,莫要傷心。爹爹他早在許久之前就來到了這現代社會,至今已在這裡生活了五十多個年頭。歲月不饒人吶,時光的流逝讓爹爹漸漸老去。而孃親我呢,也只是在現代社會度過了短短二十幾年光陰罷了。正因如此,如今的爹爹比起孃親來,年長了足足三十多歲。這與咱們當年身處古代時,爹爹和孃親年齡相仿的情形已然不同。但無論如何,糯兒啊,就算爹爹變老了,可他永遠都是你的爹爹,這份親情是不會改變的。”
聽了孃親這番話,蕭念華稍稍止住了哭泣,但眼神中的哀傷卻依舊難以消散,她喃喃自語道:“阿孃,可是我還是很難過,以前爹爹總是抱著我玩耍,現在他看起來好虛弱。”殷玉華輕輕摸著女兒的頭安慰道:“糯兒,我們可以慢慢照顧爹爹,讓他恢復活力呀。”
黨志軍瞪大了眼睛,目光落在殷玉華那身筆挺的法官制服上,滿臉驚訝地說道:“姑娘,真沒想到啊,原來你竟然是一位法官!我還記得上次與你相見的時候,你可是以進行心理輔導的志願者身份出現在我面前的呢。”
殷玉華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如同春日裡綻放的花朵一般嬌豔動人,輕聲回應道:“蕭郎,沒錯,我確實是一名法官。上次因為某些原因,我不太方便以法官的身份與你接觸,但這次情況不同啦。如今你已被無罪釋放,於情於理都應該讓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所以今日我特意穿上這一身制服前來見你。況且,咱們此刻身處法庭之中,身著制服也顯得更為得體恰當呀。”
這時,一旁的蕭念華眨巴著那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好奇地插話問道:“阿孃,原來您是位法官啊!那法官到底是做什麼的呢?我好像有點不太明白哦。是不是特別威風呢?我剛才看到上面坐著的那位法官姐姐一宣佈爹爹無罪釋放,爹爹馬上就重獲自由啦!難道說,法官能夠掌控別人的命運嗎?就跟以前古代的皇帝差不多吧?”說完,小傢伙還一臉期待地望著殷玉華,似乎急切地想要從母親那裡得到答案。
殷玉華笑了笑,蹲下身子耐心解釋道:“糯兒,法官可不像皇帝。法官是依據法律和證據來判定是非對錯的,是維護公平正義的存在。每一個判決都必須謹慎公正,並不是隨心所欲掌控他人命運。”蕭念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緊接著,蕭念華歪著頭,好奇地繼續追問道:“阿孃,那您當上這個法官之後,感覺怎麼樣啊?我還記得您以前一直都是在家做精美的刺繡活兒呢。”
聽到女兒這麼問,殷玉華稍稍抬起頭來,眼神之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絲不易察覺的自豪之色,她微笑著回答說:“糯兒,阿孃覺得很充實。每次看到真相大白,有罪者得到懲處,無辜者重獲清白,那種感覺就像是親手修復了一塊破損的錦繡。”
蕭念華眼睛一亮,“阿孃,那比刺繡還有趣嗎?”殷玉華笑著點點頭,“嗯,刺繡修的是錦緞,阿孃現在修補的是人心和公道。”
此刻的黨志軍滿心疑惑地望著眼前的四個人,實在想不通殷玉華為何會帶著一個小女孩前來探望他。那小女孩看上去十分可愛,嘴裡還甜甜地喊著他“爹爹”,這讓黨志軍更是一頭霧水。而站在一旁的那位名叫秦妙儀的女子,對黨志軍表現得異常熱情,彷彿他們之間有著深厚的情誼。然而,黨志軍卻根本不記得自己何時與這位陌生的女子有過交集。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叫做紫霜的女子,雖然黨志軍並不知曉她的姓名,但從她的眼神和神情可以看出,似乎她認得自己。面對這四個看似熟悉、實則陌生的人,黨志軍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完全摸不著頭腦。
終於,黨志軍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到底是誰啊?怎麼一個個都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我壓根就不認識你們!”聽到這話,秦妙儀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黨志軍,急切地解釋道:“蕭郎,我是妙儀呀!你難道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你乃是大齊的狀元郎,還是當朝的駙馬爺呢!我是公主,咱們二人可是夫妻,彼此深愛,這些你全都忘了不成?”
蕭念華望著自己的爹爹,心中疼痛難忍,她那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已被淚水模糊,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著轉兒,彷彿隨時都會奪眶而出。
只見她嘴唇微微顫抖著,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輕聲說道:“爹爹,您……您難道真的不記得我們了嗎?我……我是糯兒呀,您平日裡最疼愛、最寵愛的女兒糯兒啊!您怎麼能忘記我們之間那些美好的回憶呢?還記得小時候,您總是抱著我給我講故事;每當我生病時,您總是守在我的床邊悉心照料,一夜未眠……這些您都不記得了嗎?”說到這裡,蕭念華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下,她的聲音也因為哭泣而變得斷斷續續、顫抖不已,“爹……爹爹,求求您……快想起我們吧……”
紫霜也在一旁焦急地說道:“蕭公子,您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會突然將在大齊王朝所經歷的一切都忘卻了呢?您好好想想呀,糯兒是您的親生骨肉,是您血脈相連的女兒啊。玉華姐姐與您相伴了整整八年,她是您的妻子,她陪伴您度過了那麼多的日日夜夜。而我呢,我叫紫霜,是玉華姐姐在紫玉樓時的侍女。還有妙儀,她可是尊貴的大齊公主。我們大家曾經在古代的大齊王朝共同生活了那麼長的時間,這麼多的過往,您怎麼能說忘就忘呢?”
然而,黨志軍卻只是皺起眉頭,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現在已經被無罪釋放了,只想過回平靜的生活,你們別再糾纏不休,趕緊離開吧!”說完,他轉身便要離去。
殷玉華眼見黨志軍轉身欲走,心中一急,連忙拉住他的手,語氣急切地喊道:“蕭郎啊,你如今是失去了記憶,以至於忘卻了我們大家,但求求你,可否接納我們陪伴於你身側?我與妙儀會始終如一地深深眷戀著你,況且糯兒她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啊,而紫霜亦是我的妹妹,我們皆是與你親密無間的親人吶!蕭郎,請允許我們永遠守候在你的身旁吧!”
黨志軍停住腳步,看著殷玉華的眼睛,裡面滿是真誠與愛意,但他還是搖了搖頭,“抱歉,不管你們說的是真是假,我現在只想過屬於自己的生活。”
殷玉華聽後非但沒有鬆手,反而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些,目光堅定且深情地望著他,柔聲說道:“蕭郎呀,無論時光如何流轉變遷,無論你歷經何種風雨滄桑,我對你那份深沉熾熱的情意都絕不會有絲毫改變。或許此時此刻的你暫時難以接受這一切,但請相信我們,我們甘願花費漫長的時間去悉心呵護你、溫暖你,直到成功喚醒你沉睡已久的那些珍貴回憶……”
秦妙儀震驚地看著失憶的黨志軍,腦海中一片混亂。她滿心的疑問急需解答,於是她急切地想要質問與她們一同前來法庭的兩位神明溫景安和沈凌汐。然而,當她環顧四周時,才發現溫景安、沈凌汐還有唐青檸、顧傾城四人早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法庭,偌大的法庭裡哪裡還有他們的身影。秦妙儀又急又氣,卻又無可奈何。
這時候,殷玉華輕輕拍了拍秦妙儀的肩膀,對她說道:“妙儀,蕭郎他和我們不一樣,他是在古代死後,轉世投胎到了現代,所以他喪失了前世的所有記憶。神明既然不想蕭郎恢復記憶,想必一定是有他們的考量。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陪伴在蕭郎身側,至於他的記憶,就留待以後再說吧。”
秦妙儀聽了殷玉華的話,慢慢冷靜了下來。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溫柔而堅定地對黨志軍說道:“蕭郎,我知道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我願意從頭開始。不管從前的回憶能否尋回,我就在這兒陪著你。過去的一切,我可以一點點講給你聽。你看,這周圍的一切都變了,我們也變了許多,但我對你的感情從未更改。我不求你立刻接受我,只要你不趕我走就好。”黨志軍看著秦妙儀誠摯的眼神,心中泛起一絲漣漪,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應。殷玉華見狀,拉著蕭念華走上前,說道:“蕭郎,妙儀說得對,我們都不著急,你慢慢適應現在的生活,我們會一直在旁邊。”
紫霜也走上前來,她的眼神清澈而堅定,說道:“蕭公子,往昔的記憶猶如繁星點點,雖一時被烏雲遮蔽,但終會重現光芒。您且讓我們留在身邊,哪怕只是像陌生人那般相處也好。說不定哪一天,街頭的某個景象,或者偶然間聞到的一縷花香,就能觸動您心底遺忘的角落。”
蕭念華緊緊拉著爹爹的手,仰起那張稚嫩可愛的小臉,眼睛裡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奶聲奶氣地說道:“爹爹,我是糯兒呀,雖然您不記得我了,可我好想好想一直跟爹爹在一起。以後我會很乖很乖的,會幫爹爹做很多很多事情,爹爹就讓我陪著您好不好?”
黨志軍沉默了許久,彷彿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終於,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略帶疑惑:“你們……都叫什麼名字?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置身於一場迷霧之中。我真的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那個蕭郎嗎?可我明明記得我叫做黨志軍呀。還有那糯兒,她當真是我的女兒?這一切讓我感到如此陌生和困惑。”
一旁的殷玉華見狀,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心疼和無奈。她輕聲說道:“蕭郎,如今的你確實叫做黨志軍,但曾經的你,名諱乃是蕭淮辭。至於糯兒,她千真萬確就是你的親生女兒。而且,我們之間有著深厚的淵源,絕非偶然相遇之人。”
聽到這裡,黨志軍仍是一臉茫然,搖著頭喃喃自語道:“可是……可是你們究竟都是誰啊?為什麼我對你們毫無印象,甚至連你們的名字都一無所知。”
這時,殷玉華伸出手指向站在旁邊的秦妙儀,介紹道:“這位美麗動人的女子便是秦妙儀,她曾經乃是大齊尊貴無比的公主殿下。而這邊這位,則是紫霜姑娘,她是我的好姐妹。”
聽完這番話,黨志軍忍不住撓了撓頭,臉上依舊寫滿了迷茫之色。過了一會兒,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再次問道:“那麼你呢?你又叫作何名?還有我的女兒,她除了糯兒這個小名之外,難道就沒有一個正式的大名麼?”
面對黨志軍接二連三的問題,殷玉華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耐著性子回答道:“我姓殷,全名便是殷玉華。至於你的女兒,她的大名叫蕭念華,而糯兒只是平日裡我們親暱地稱呼她時所用的小名罷了。”
黨志軍聽後,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似乎正在努力消化著這些突如其來的大量信息。然而,他眼中的迷茫卻並未因此減少半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圍的空氣彷彿也凝固了一般,只有黨志軍沉重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打破這片寂靜。
終於,在漫長的等待過後,黨志軍緩緩抬起頭來,將視線投向了站在面前的秦妙儀和殷玉華二人。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用略帶沙啞的嗓音說道:“你們……你們說你叫做殷玉華,而她則名為秦妙儀。並且還稱呼我為蕭郎……可現如今,我不過就是一個已經年過半百的糟老頭子罷了。我的人生所剩無幾,未來的日子簡直可以說是屈指可數啊。回首往昔,這一輩子我歷經了無數的艱難困苦,飽嘗人間冷暖。在此之前,我既沒有妻子相伴左右,亦未曾擁有一兒半女承歡膝下,一直以來都是孤孤單單、形影相弔。可突然之間,你們卻說願意一直陪伴在我的身旁,甚至口口聲聲說要永遠愛著我。這……這真的可能嗎?這難道不像天上掉餡餅一樣,美好得讓人難以置信嗎?世間怎會有如此這般的美事呢?畢竟你們正值青春年華,年紀輕輕不過才二十幾歲而已,而我早已是行將就木之人,半截身子都快入土啦!像我這樣的老朽之軀又如何能夠配得上你們兩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呢?”
秦妙儀走上前一步,握住黨志軍的手說:“蕭郎,在我們心裡,你從未改變。歲月帶走的只是你的容顏,而非靈魂。我不在乎你的年齡,我在乎的是你這個人。”
殷玉華也跟著點頭,“你經歷諸多苦難,往後的日子理應有幸福相伴。我們對你的愛無關外貌與年齡。”
黨志軍剛要說話,蕭念華脆生生地說:“爹爹,我會快快長大,然後保護你。”
黨志軍的心絃被觸動,他看著這幾雙真摯的眼睛,眼裡有了動容。
緊接著,黨志軍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將秦妙儀和殷玉華緊緊擁入懷中。與此同時,年僅八歲的蕭念華也如同一隻歡快的小鳥一般,撲進了爹爹溫暖而堅實的懷抱裡。此時此刻,黨志軍只覺得自己擁有了整個世界,所有的煩惱與憂愁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就在這時,黨志軍輕聲說道:“既然你們都如此堅定地願意留在我的身邊,那麼就讓我們即刻啟程,勇敢地邁向全新的生活吧!”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和決心。
聽到這話,秦妙儀、殷玉華以及小念華紛紛用力地點頭,表示贊同。一旁的紫霜靜靜地看著這溫馨美好的一幕,心中不禁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她感覺自己彷彿成了這個場景中的一個局外人,無法真正融入其中。
然而,正當紫霜暗自神傷之際,殷玉華突然轉過頭來,微笑著對她說:“紫霜啊,你和妙儀以後就跟我們一同居住吧。畢竟你們兩個剛剛來到現代社會,既沒有穩定的工作,又沒有屬於自己的住所。不如就先住在我家裡,等一切安頓好了再做打算。咱們一起回長沙去,那裡會是我們新的起點。”
紫霜微笑著輕輕點了下頭,應道:“姐姐,想起往昔在紫玉樓的時候,你與我相互依靠、患難與共,這份情誼紫霜銘記於心。今生今世,無論風雨如何,紫霜都會一直陪伴在您和蕭公子左右,盡心盡力地侍奉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