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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前世姻緣今生續(第3頁)

秦妙儀深諳宮廷鬥爭的殘酷性,她雖渴望蕭淮辭的真心相許,但也深知強行要求非智者之所為。她心裡很清楚,蕭淮辭這一生已被她牢牢掌握,即便表面尚未完全屈服,身體和命運已然歸屬她一人所有。因此,在面對蕭淮辭的複雜心情時,秦妙儀展現出了一種超脫的冷靜與自信——她知道,感情的事急不來,尤其當牽涉至如斯重大的變故,蕭淮辭需要時間來消化、理解甚至是原諒。

她開始小心翼翼地平衡兩人的關係,不再直接提及那些令人痛苦的往事,而是選擇通過日常的點點滴滴,悄無聲息地拉近彼此的距離。她會在適當的時候出現,提供慰藉與支持;在蕭淮辭面臨困境時伸出援手,卻不刻意強調自己的功勞,彷彿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發生。她深知,唯有這樣的方式,才能逐步瓦解蕭淮辭心中的防線,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對自己產生依賴與感激。

蕭淮辭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個女人——秦妙儀,她那如水般的溫柔攻勢,彷彿能將人的靈魂都融化掉。然而,蕭淮辭內心很是矛盾,他深知自己無法接受秦妙儀這樣的柔情蜜意,他有自己的堅持和仇恨,可是在當下,他卻又拒絕不了。因為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報仇無望,那滿腔的仇恨就像被囚於黑暗深淵的困獸,只能無力地掙扎,在這種絕望的境地下,他彷彿失去了抵抗溫柔的力氣。

多年來,他所做的唯有默默忍受,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苦熬時光,等待著那些害死他妻女的兇手們自然地走向生命的盡頭。

於是,他懷揣著內心深處那份沉重而又無奈的仇恨,與秦妙儀一同度過了漫長的歲月。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晃便是數十年過去了。儘管歲月如梭,但蕭淮辭心頭的陰霾始終未曾消散。

終於,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蕭淮辭感覺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油燈微弱的光芒在風中搖曳不定,映照出他那張憔悴蒼白的面容。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頭,目光直直地落在秦妙儀身上,緩緩開口道:“秦妙儀啊,你這個人實在是太狠毒了!究竟有多少無辜之人命喪於你手,甚至被你殘忍地製成人皮燈籠?而我這一生,竟也如此窩囊地任由你擺佈。難道你以為這樣就算是愛我嗎?你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為了把我留在你身旁,竟然狠心害死我的妻女……如今,一切都已塵埃落定,終要畫上句號了。只是在這臨終之前,我仍想親口問你一句,你可曾真心愛過我?可為何你會如此心狠手辣、喪心病狂?”

秦妙儀靜靜地看著奄奄一息的蕭淮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與懊悔。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緩緩說道:“蕭郎,我愛你,從初見你的第一眼起就愛。可我身處皇家,習慣了用手段得到想要的東西,我以為只要你在我身邊,終有一日會愛上我。”蕭淮辭苦笑,“你的愛是這般扭曲,毀了我一生。”秦妙儀淚如雨下,“我知道錯了,可一切無法挽回。”蕭淮辭氣息越來越微弱,“但願來生,再不相見。”說罷,閉上了眼睛。

秦妙儀癱坐在地,目光呆滯。之後的日子,她仿若失了魂魄。每每看到蕭淮辭生前常坐的椅子、用過的物件,都會想起他的質問。她時常喃喃自語,如果重來一次,一定不會那般狠毒。但逝者已逝,她只能在悔恨中度日,最終孤獨終老。府中的人皮燈籠,成了這段孽情永遠的見證,每逢風雨之夜,好似傳出幽幽嘆息聲,訴說著這段愛恨情仇的悲劇。

殷玉華在死後,其靈魂脫離肉體,飄蕩在空中,眼睜睜地目睹著這一系列悲慘事件的發生。然而,儘管她心急如焚、悲痛欲絕,但卻無力去改變任何事情。

她只能靜靜地懸停在一旁,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幕幕慘劇。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自己那可憐的女兒蕭念華,被殘忍的兇手做成了人皮燈籠。蕭念華那原本純真可愛的面容,如今已變得面目全非,令人不忍直視。而殷玉華的心也如同被千萬把利刃同時刺穿一般,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緊接著,她又看到了自己深愛的丈夫蕭淮辭。只見他滿臉悲憤與絕望,最終含恨嚥下最後一口氣,與世長辭。殷玉華想要衝過去抱住他,可她的雙手卻直接穿過了蕭淮辭的身體,彷彿他們處於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就在蕭淮辭離世的瞬間,殷玉華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她竟奇蹟般地回到了原來的時間節點。此時的她,正站在一條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面前赫然出現了一對神秘的男女。

這對男女攔住了身為法官的殷玉華,並向她拋出一個奇怪的問題:“您是否會愛上即將被執行死刑的死刑犯黨志軍?”這個問題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讓殷玉華驚愕不已。

正當三人僵持不下之際,恰好有幾位警察路過此地。他們注意到一位法官和兩名市民似乎正在發生某種衝突,便迅速走上前來,關切地詢問殷玉華是否遇到了麻煩。

殷玉華強自鎮定下來,連忙擺手說道:“沒事,真的沒事。只是一點小誤會罷了。”警察們見殷玉華如此表態,便將目光投向了溫景安和沈凌汐。兩人對視一眼,也趕忙搖頭示意沒有問題。

警察見狀,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又警惕地打量了一番三人,這才轉身離去。隨著警察漸行漸遠,殷玉華心中的不安卻愈發強烈起來。

一旁的沈凌汐敏銳地捕捉到了殷玉華臉上那難以掩飾的不安神色,輕聲問道:“殷玉華,你剛剛親身經歷瞭如此這般的奇遇,此刻感受究竟如何呀?”

聽到沈凌汐的問話,殷玉華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原來,正是眼前這對神秘的男女施展了某種不可思議的神通法術,將她送進了那個古老的時代,並讓她親身體驗了一段跌宕起伏、悲歡離合的人生旅程。

儘管她始終覺得自己未曾挪動過腳步,一直穩穩當當地站立在原地,但實際上,她卻彷彿真真實實地度過了漫長的一生。那些與蕭淮辭之間刻骨銘心的愛戀,身為青樓娼女時所遭遇的種種苦難折磨,還有那位高貴冷豔的長公主秦妙儀,以及所有跟皇室相關的紛繁複雜之事……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是她親身經歷過的真實存在。

想到此處,殷玉華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紅,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我心裡明白,你們二位定然擁有著通天徹地、鬼神莫測的強大能力。只是,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何你們不肯給我和蕭郎安排一個美滿幸福的結局?最終,我們一家三口竟然落得個悽慘無比、不得善終的下場!而後,又莫名其妙地讓我重新回到了這個現代社會……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沈凌汐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我現在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蕭淮辭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過的那個死刑犯黨志軍。只不過現在的他已經完全喪失了前世的記憶。我這麼做呢,只是想讓你再次親身感受一下前世的愛恨情仇。你看啊,不管是以前你和蕭淮辭一起經歷的那種艱難的生活環境,還是現在黨志軍所面臨的境遇,這兩者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別。而且我要強調的是,並不是我故意要阻止你們這一家三口擁有美滿的結局。那些不盡如人意的結果都是因為你們周圍惡劣的環境,還有你們自己做出的選擇造成的,這是一種歷史發展的趨勢,是命中註定的事情。”

沈凌汐緩緩地走近殷玉華,目光落在她那身筆挺的法官制服上。她輕輕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殷玉華身上的制服面料,感受著其細膩的質感和莊重的氣息。接著,她的手指移到了殷玉華左胸前佩戴的法徽處,輕輕觸碰著那枚閃耀著光芒的徽章。

沈凌汐注視著殷玉華,感慨地說道:“殷玉華啊,瞧瞧你現在,已然是一名令人敬仰的法官了。再看看你這身制服,剪裁得體、線條流暢,穿在你身上更是顯得英姿颯爽。尤其是這左胸前佩戴的法徽,它不僅僅是一種象徵,更代表著法律的尊嚴與公正。如此打扮的你,真是一身正氣凜然,讓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吶!”

頓了頓,沈凌汐繼續說道:“你擁有一份多麼體面且穩定的工作呀!這份職業賦予了你崇高的社會地位,使得人人都對你尊敬有加,人人都對你羨慕不已。想想看,這跟你往昔在青樓當娼女的時候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啊!那時的你,遭受著千人壓、萬人騎的屈辱境遇,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可如今,一切都已徹底改變。”

說到這裡,沈凌汐突然話鋒一轉,開始提到蕭淮辭的情況:“我們再來看看蕭淮辭吧,他現在的名字已經變成了黨志軍。他現在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艱難困苦啊,這種困苦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他不僅僅生活上困苦,還因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重罪,成為了一名死刑犯。你能想象嗎?他只能等待著被押赴刑場,接受死刑的裁決。他現在完全處於社會的邊緣地帶,就像被世界拋棄了一樣,所有人都唾棄他,根本沒有人願意靠近他。而且啊,他現在已經是個年逾半百的老頭子了,足足有五十多歲了呢,這個年紀可比你大了將近三十歲啊。他現在孤獨無依,沒有任何人陪伴在他身邊,晚年的生活十分淒涼,這種淒涼感彷彿都能透過他的身影散發出來。”

最後,沈凌汐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再次問道:“所以,我要重新問問你我之前提出的那個問題——你身為堂堂正正的法官,究竟愛不愛這個死刑犯黨志軍呢?又或者說,從法理和情理的角度出發,你覺得法官有沒有可能會愛上死刑犯呢?”

殷玉華沉默良久,緩緩說道:“從職業角度,法官不該與犯人有情感糾葛。但經歷了那些前世的事,我心裡很亂。”

沈凌汐聽著殷玉華的話,眉頭微皺,追問道:“難道直到現在,你仍然不想和黨志軍走到一起嗎?還是說,你其實希望前世的悲劇再度重演呢?”

聽到這話,殷玉華的身體猛地一顫,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關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我不知道!”她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前世的那份感情實在是太過於刻骨銘心,它就像一道深深的烙印刻在我的心頭,無論怎樣都無法抹去。但是,如今我的身份卻又迫使我不得不去遵守那些既定的規則和道德準則。一邊是內心深處洶湧澎湃的情感,另一邊則是現實世界中的種種束縛,我感覺自己彷彿被撕裂成了兩半,完全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溫景安面色凝重地看著殷玉華,緩緩開口道:“殷玉華啊,難道你真的已經忘卻了你曾經所經歷過的那些悲慘之事嗎?想當初,你身為青樓中的娼女,受盡了世間的不公與欺凌。那時的你,手無縛雞之力,又怎能去與那些位高權重之人相抗衡呢?等待著你的,唯有一死而已!然而如今,你看看你自己,你現在所處的位置和那些欺壓百姓、作威作福的權貴們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呢?無非就是打著所謂司法公正合法的幌子罷了。”

說到此處,溫景安頓了頓,接著義憤填膺地繼續說道:“就拿黨志軍來說吧,他就如同你過去一般,生活困苦,受盡壓迫。他遭遇了一個兇狠殘暴且毫無半點人性可言的法官,這個法官竟然肆意剋扣了他整整九千塊錢吶!面對如此不公,黨志軍選擇了奮起反抗,最終將那個可惡的法官殺害。也正因如此,他被判了死刑。可你有沒有想過,在此之前,黨志軍究竟處於怎樣一種絕望的境地之中啊!他面對的不僅僅是個人的不公正待遇,更是整個社會體制下的黑暗與無奈。因為站在他對立面的那位法官,本應是公平正義的象徵,但卻成為了權貴欺壓平民的工具,使得這種壓迫在表面上變得合法化了。所以,他不得不孤注一擲,冒險一搏,否則等待他的結局恐怕會和你昔日的下場一樣,淪為千人唾棄、萬人踐踏的對象啊!”

殷玉華咬著嘴唇,眼裡滿是掙扎,“我知道他是被逼無奈,可我若違背原則,那我也不再是秉持公正的法官。”

溫景安冷笑一聲,“公正?這世上哪有絕對的公正。你想想前世,權貴掌控生死,你無力反抗。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你的命運已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可是當面對著黨志軍的時候,你居然還會因為那些所謂的規則而將自己的心束縛起來,如此猶豫不決,難道你真的就不敢承認其實你早就深深地愛上他了嗎?”

聽到溫景安這番話,殷玉華急忙辯解道:“不,不是這樣的!我愛他,我當然愛他!誰說我不愛他了!只不過……只不過我們現在彼此之間的身份地位實在相差太過懸殊,所以我的內心才會如此混亂不堪。只要黨志軍就是蕭淮辭,不管怎樣我都會義無反顧地愛著他,哪怕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而且我現在真的恨不得能夠立刻飛奔到他的身旁去陪伴著他。我知道以你們的本事,肯定有著通天徹地般的能耐,求求你們一定要想辦法把黨志軍給救下來呀!我實在不忍心看到他被執行死刑,更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說到最後,殷玉華已是泣不成聲。

沈凌汐直直地盯著面前的殷玉華,語氣凌厲地說道:“其他的事情咱們先放到一邊,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身為一名法官,到底愛不愛那個死刑犯黨志軍?如果你回答不愛,那好,我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插手你們之間的事,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真這麼做,你將會永遠留下無法彌補的遺憾!”

聽到這話,殷玉華的身體微微一顫,她緊緊地咬著自己的下唇,以至於嘴唇都有些泛白。她的眼神閃爍不定,臉上流露出滿滿的猶豫和掙扎。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起來。

過了很久很久,殷玉華終於像是做出了某個艱難的決定一樣,緩緩地抬起了頭。她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無比堅定,然後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大聲說道:“我愛他,不管他是死刑犯還是什麼身份,我愛的是他這個人。”

沈凌汐的眼眸如同兩把鋒利的刀,直擊殷玉華的靈魂深處。“你方才還在苦苦掙扎,身為法官,你斷言不可對死刑犯萌生情愫,你訴說著心頭的困擾,害怕失去公正無私的原則,如果這樣做,你會覺得辜負了自己作為法官的身份。然而,為何你這麼迅速就改變了想法呢?你可明白,在神明面前虛言欺瞞的下場?”

殷玉華臉色一變,但很快恢復平靜,“我並未欺瞞,這個決定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的確,起初我因法官的身份有所猶豫,但前世的回憶讓我看清自己的內心。公正是我堅守的準則,但愛也是真實存在於心的。”

沈凌汐的語氣充滿決然,“你已決定好了嗎?你是位正值青春的女法官,而黨志軍則是被判死罪的老者,你正處於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你真的打算與他共度餘生?尤為重要的是,他的人生之燭已臨近終點,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殷玉華堅定地點了點頭,“我確定。哪怕只有幾天,我也要陪在他身邊。”

沈凌汐輕輕地撫摸著殷玉華寬厚的雙肩,她的手指順著肩膀緩緩下滑,最終停留在殷玉華身上那套威嚴的法官制服之上。她凝視著眼前這個身著制服、英姿颯爽的女人,語氣凝重地開口說道:“殷玉華啊,你瞧瞧你現在,身為一名備受尊敬的法官,理應維護法律的尊嚴和公正。可如果你真的打算和那個名叫黨志軍的死刑犯扯上關係,後果將會不堪設想!你知道嗎?此時此刻,他正被關押在石家莊的看守所裡,苦苦等待著生命終結的那一刻,也就是這短短几天的時間而已。然而,你卻遠在千里之外的長沙,根本無力干預那邊的司法工作。不單單是這樣哦,更重要的是,你壓根就沒有相應的權限去插手這件事情。所以我想問問你,到底準備怎麼做呢?先說第一個問題吧,如果明天一早你決定乘坐飛機趕往石家莊,那麼你又該怎麼向你所工作的法院請假呢?別忘了,你可不是普通職員,而是一名肩負重任的法官呀!就算你費盡周折成功抵達了石家莊的看守所,接下來還有一連串難題等著你呢。你想想看,你要用什麼樣的理由才能順利進入那戒備森嚴的地方呢?畢竟,你想要探望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一個受到嚴密監管、即將被執行死刑的重刑犯啊!退一萬步講,就算你運氣好得以進入看守所,可別忘了,那個黨志軍早就把前世的記憶拋諸腦後了。對他而言,你完全就是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那麼,在這種情況下,你究竟該怎樣跟他建立聯繫,又能跟他說些什麼呢?”

殷玉華沉思片刻後說:“我會如實向院裡請假,就說我要去處理一件關乎良心的私人事務。至於能否獲批,我只能盡力爭取。到了石家莊看守所,我會表明我是來做死刑犯心理輔導的志願者,這或許能讓我進去。”

沈凌汐挑了挑眉,“即便你進去了,他不認識你,怎麼辦?”

殷玉華眼神堅定,“我會慢慢引導他回憶。我相信,曾經的感情痕跡不會消失殆盡。我會給他講一些我們前世似曾相識的場景,比如古宅裡的油燈,或是街頭的熱鬧景象。也許一開始他會困惑,但我會不斷嘗試。如果實在不行,我就單純陪著他度過最後的時光,讓他不再孤單。至於外界的影響,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我只知道,錯過這次,我會後悔一輩子。”溫景安和沈凌汐相視一眼,微微點頭,似乎認可了她的決心。

沈凌汐最後凝視著殷玉華,緩緩啟唇:“既然你已有決斷,我們將就此別過,前方道路需由你自己踏尋。”話語落下,溫景安與沈凌汐開始施法,手勢流轉間,準備瞬移離開。

目睹他們即將消逝的身影,殷玉華心中焦急萬分,急忙哀求:“兩位尊神神通廣大,必有妙策可挽黨志軍性命。小女子在此懇請二位大發慈悲,救他一命!”說罷,殷玉華彷彿置身古時,屈膝下跪,頻頻叩首。

沈凌汐目睹此景,輕嘆一口氣,遺下一句:“一切自有天定。”語畢,兩人身形漸隱,徒留空氣中淡淡的靈氣波動。

望著空蕩蕩的四周,殷玉華緩緩站起身來,失魂落魄地轉身朝著家的方向走去。那一晚,殷玉華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黨志軍被關在看守所裡,手腳戴著沉重鐐銬受苦受難的模樣,心痛如絞。每一次想到這些,淚水都會不由自主地浸溼枕巾。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殷玉華略顯憔悴的臉上。經過一夜未眠的折磨,她的雙眼佈滿了血絲,但眼神卻依舊堅定。簡單洗漱之後,殷玉華匆匆趕往她所任職的湖南省長沙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審判第一庭。見到庭長鄒嘯弘後,殷玉華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開口說道:“庭長,我想請一段時間的假。我遇上了一件關乎良心的私人事務,必須去處理。”殷玉華誠懇地望著庭長。鄒嘯弘皺起眉頭,疑惑道:“是什麼樣的私事?你也知道我們的工作性質,很難輕易批假的。”殷玉華咬咬牙,道出部分實情:“是關於一個死刑犯的,我想去做些事情。”鄒嘯弘瞪大了眼睛,嚴肅地說:“玉華,你是一名優秀的法官,不能意氣用事。”殷玉華低頭片刻,然後抬起堅定地說:“庭長,我知道我的行為可能不合規矩,但我心意已決。我保證回來之後依然會堅守崗位,公正執法。”鄒嘯弘看著她決絕的樣子,嘆了口氣:“我可以給你三天假,但你要知道,你的行為可能帶來的後果。”殷玉華感激涕零,立刻收拾東西前往石家莊。到達看守所後,她按照計劃說是來做死刑犯心理輔導的志願者。看守人員經過考量後允許她進入。

當殷玉華終於見到黨志軍的時候,她的心猛地一揪。只見黨志軍一臉冷漠地盯著她,那眼神彷彿能穿透人的靈魂。很顯然,對於這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陌生人,黨志軍毫無印象,更別提與之相關的任何記憶了。

此刻的黨志軍,臉上流露出一種倔強而不服輸的神情。儘管法律已經明確判定他殺害法官王佳佳的罪行成立,但在他自己看來,王佳佳死有餘辜,殺掉她簡直就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正因如此,當初得知會有志願者前來對他進行臨刑前的心理輔導時,黨志軍內心充滿了牴觸情緒。然而,看守所裡向來有著這樣的慣例,即便再不情願,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來和殷玉華見上這一面。

殷玉華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黨志軍身上那件醒目的橘黃色馬甲上——那是看守所死刑犯的標誌性著裝。再往下看,他的手腳都被沉重的鐐銬束縛著,腳鐐和手銬之間還用鐵鏈緊緊相連。如此一來,他每邁出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行動極為不便。不僅如此,黨志軍竟然還光著一雙腳丫子直接踩在了冰冷刺骨的地面上,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步履蹣跚。

更讓人揪心的是,眼前這位即將走向生命終點的人已年逾五旬,滿頭白髮如霜染一般。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曾經或許堅毅的面龐如今只剩下滄桑與疲憊。

殷玉華凝視著黨志軍,淚眼婆娑,心中的痛苦宛如尖刀割裂,卻混雜著一抹不可思議的喜悅。雖然時光無情,已在黨志軍面容上烙下滄桑印記,奪走了昔日風采,但他那熟悉至極的模樣,無疑就是她念念不忘的蕭淮辭!此時,神明之言恍若晨曦,照亮了她的心田——黨志軍正是她夢寐以求的愛人。她激動得渾身顫抖,迫不及待地朝著黨志軍奔去,口中喃喃道:“蕭郎,我終於見到你了!跨越千年輪迴,歷經無數艱辛,我終於重新回到了你的身旁。這次,無論發生什麼,我都絕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聽到殷玉華深情的呼喚,黨志軍卻是眉頭緊皺,滿臉狐疑地盯著她,搖著頭說道:“姑娘,你怕是認錯人了吧?我乃黨志軍,並非你口中所說的那個蕭郎。”

殷玉華心中一痛,但仍不死心,她走近一步,輕聲說道:“你不記得沒關係,我會讓你慢慢想起的。我是玉華啊,曾經我們在古宅中共賞油燈,在街頭漫步嬉鬧。”黨志軍冷哼一聲,“莫要胡言亂語,我乃將死之人,你不必白費心思。”殷玉華握住他戴著手銬的手,不顧他的抗拒,“我知道你現在不信我,但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生命的最後一刻。”黨志軍愣住了,看著眼前執著的女子,心中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他不再言語,任由殷玉華握著他的手,不知怎的,他竟有些期待這個陌生女子口中的故事。

殷玉華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後,接著緩緩開口說道:“其實啊,你原本叫做蕭淮辭,乃是一名胸懷大志、才華橫溢的進京趕考書生。那時的我呢,則是紫玉樓裡的一名娼女。本以為此生都會被困在這煙花之地,直到遇見了你……”說到這裡,殷玉華的眼神變得溫柔而深情起來,似乎回憶起了那段曾經美好的時光。

“然而好景不長,我不幸遭惡人侵害,絕望之餘只得跳下紫玉樓以求解脫。那一刻,腹中還孕育著我們的骨肉,更令人心碎的是,我們親愛的女兒糯兒,亦未逃過劫難,被那蛇蠍心腸的長公主製成人皮燈籠,無辜的生命隕落,淒涼收場。而你,面對這一切打擊,萬念俱灰,餘生唯有憂傷相伴,最終追隨我們而去……”

當殷玉華講完這段充滿悲劇色彩的故事時,已是淚流滿面。

黨志軍聽完這些話,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但轉瞬即逝,繼而大笑起來:“姑娘,你編的故事倒是有趣,可我不過是個殺人犯,哪有什麼前世今生。”

殷玉華輕輕咬了咬嘴唇,目光堅定地望著黨志軍,柔聲說道:“蕭郎,我明白此刻的你已然失去了過往的記憶,所以對於我的話語感到難以置信。但我並不強求你能夠立刻憶起曾經的點點滴滴,畢竟那些都已成為過眼雲煙,屬於遙遠的前塵往事。如今,我們一同身處在這個現代化的社會之中,我之所以向你傾訴這些,僅僅是希望你能知曉,無論世事如何變遷,我都會始終陪伴著你,不離不棄地守候在你的身旁。從此以後,你再也不必孤身一人面對這世間的風風雨雨,因為有我相伴左右。”

聽到這裡,黨志軍微微皺起眉頭,苦笑著搖了搖頭,緩緩開口道:“姑娘啊,難道你不清楚自己說出這番話究竟意味著什麼嗎?你口口聲聲說著想要與我共度餘生,可是到底該如何實現呢?且不說我已是一個命不久矣、即將被送上刑場的罪人,單就年齡而論,我都已經年逾五旬,是個名副其實的糟老頭子啦;而你卻正值風華正茂的二十幾歲美好年華。你想想看,像你這樣年輕貌美的女子,怎麼可能會真心願意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呢?這豈不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話麼?”

殷玉華淚流滿面,哽咽著說:“我不在乎,年齡也好,生死也罷,我只在乎你。”黨志軍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不知如何回應。這時,看守進來提醒時間快到了。

黨志軍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看著殷玉華緩緩說道:“你走吧!以後再也不要來了。”話音剛落,他便轉身跟著看守人員緩緩地朝著那陰森冰冷的死囚牢房走去。

殷玉華呆呆地望著黨志軍漸行漸遠的背影,眼眶逐漸溼潤,心中充滿了眷戀與不捨。然而,縱使她身為一名公正無私的法官,深知黨志軍犯罪背後的複雜緣由,但她卻無力改變這殘酷的現實,無法拯救眼前這個深愛著的男人。此刻,她感到無比的無助和迷茫,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面。

黨志軍的死刑判決已然核准,他的命運似乎已被註定。而殷玉華,才剛剛與他相遇,就要面臨如此痛苦的生離死別。回想起前世的種種,她曾毅然決然地從紫玉樓上縱身一躍,最終慘死街頭;而今世,她再度遭遇這般磨難,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人即將被押赴刑場執行死刑,那種心如刀絞般的痛楚幾乎讓她難以承受。

儘管內心飽受煎熬,但殷玉華明白,目前的狀況已非人力所能扭轉。她如今能做的,唯有走一步看一步,默默祈禱著奇蹟的降臨。此時,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偶然碰到的神明,心裡尋思著神明會不會伸出援手,挽救黨志軍的生命。雖然她對此並無十足把握,但心底深處仍存有一絲微弱的希望。

在一片茫然與無助之中,殷玉華意識到自己如今已是孤身一人身處千里之外的石家莊市。無論未來將會發生什麼,眼下當務之急是先找到一家旅館安頓下來。於是,她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離開看守所,開始四處尋覓附近的旅館。

經過一番周折,殷玉華終於找到了一處合適的住所。辦理好入住手續後,她靜靜地躺在房間的床上,思緒如潮水般洶湧澎湃。她默默承諾,即便不能與黨志軍直接相聚,在他臨刑前夕這段時光,她定要留守此城,不論多遙遠,也要為他守候,哪怕僅僅是心靈上的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