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項圈禮物
“查?”秦一隅笑了,“聽不懂啊,查什麼?”
南乙卻狠狠掐了他的下巴,冷著一張面孔道:“不允許反問,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秦一隅心裡雖疑惑,暫時還沒想清楚他是怎麼就被發現了的,但仍勾著嘴角,挑了挑眉,大方承認:“是。”
他甚至故意挑釁:“我不僅僅查了,而且自認為已經查得差不多了。”
南乙的表情似乎更冷了:“你知道了些什麼?”
這其實不是秦一隅想象中坦白的場面,但每次和南乙之間的坦白都和他的想象差以千里,他甚至都有些習慣了。
而且他也非常清楚,南乙現在看起來冷靜,但其實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是按下不表,給他留有控制的餘地,還是乾脆推一把,讓他徹底發洩出來。
“說啊。”南乙盯著他。
秦一隅最終選擇了後者。
“我知道你參加這個比賽另有目的。”
他始終觀察著南乙的表情:“我還知道,你想為你的親人……”
“夠了。”南乙忽然叫停。
秦一隅卻不想讓他再這樣一個人承受,於是他問:“我說對了嗎?”
南乙沒出聲,垂著眼,忽然低低地笑了。在並不明亮的視野裡,他頭髮和衣服都烏黑,襯得臉孔、脖頸和鎖骨都很蒼白,唯一的處在黑白之外的眼睛,此刻也被睫毛掩蓋。
他屈起一條腿,手肘撐上膝蓋,修長的手輕易地遮住了大半張臉,也遮住了他的笑容。
“南乙。”秦一隅輕聲叫他的名字。
你這樣下去會瘋的。
南乙這才抬眼,手託著腮,停了笑,望著秦一隅:“你怎麼知道的?”
秦一隅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推測的一切都和盤托出,唯獨避開了三年前的槍擊案。
聽完他說的一切,南乙靜了許久,彷彿想努力把這一切都理清似的,可對一個喝醉的人來說,這些話的信息量過大了。
他腦中盤旋著那些自己在腦中想過數年、思考過無數次的人名,又一次陷入無底洞裡,直到秦一隅再次叫了他的名字,這次是“小乙”。
酒精的作用下,他產生了幻聽,好多個熟悉的聲音和秦一隅的重合了,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回過神,看向秦一隅:“你怎麼想?”
“什麼我怎麼想?”秦一隅補充說,“這不是反問,你說清楚點兒。”
“沒錯,你猜的是對的。”南乙靠近他,輕柔地撫摸著秦一隅的臉,語氣也很輕,“我就是要報仇,我像索命的惡鬼一樣盯著他們,纏著他們,這麼多年,就是要報復,死怎麼夠,我要讓那些垃圾、人渣、蠢貨,全都身敗名裂,要讓他們嚐嚐失去一切的崩潰,比我痛一萬倍。”
“對這些,你是怎麼想的?”南乙輕笑了笑。
秦一隅沒表情地看著他,很想說,你罵人的樣子真是太好看了,但這說出來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我怎麼想?我想幫你。”
他神色認真,靠著床頭的身體也跟著前傾,挨近到幾乎可以吻上南乙:“我可以幫你,而且我很有用。南乙,你具體是什麼計劃我不清楚,但什麼計劃都好,你想曝光?還是想直接殺?無所謂,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絕對是你手裡最趁手的那把刀。”
南乙的眼中顯然閃過一絲意外和困惑,他甚至皺了眉。
“你相信我。”秦一隅說。
“你想都別想。”南乙退後了,伸出手推開秦一隅,很明顯的抗拒。
這簡直像個噩夢一樣,是他最害怕發生的事。可現在他的大腦亂作一團,思考的能力已經被酒精剝奪了大半,根本想不出好的阻止秦一隅的辦法。
他像個崩潰後抓起什麼就扔什麼的孩子,胡亂說:“你要是擅自管我的私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告訴你我初吻對象是誰。”
誰知秦一隅聽完竟然笑了,好像還是氣笑的。
“你真的以為我很在乎這事兒嗎?”
南乙緩慢地眨了一下眼,沒說話。
“是,我喜歡你,多少會有點兒介意,這是很正常的,是個人都是自私的,只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從頭到尾就屬於自己。”
秦一隅說完,伸手抓住了南乙的衣服,眼神也變了,“可是我愛你啊,比起你的安危、你真正想做的事,這些算個屁啊!你不需要告訴我,別說初吻了,初夜,不,就算你不是我男朋友你是別人的男朋友,只要我愛你,我就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幹那些危險的事兒!”
聽完這一長串,南乙腦子都快轉不動了,一開始是因為秦一隅說的“不在乎”,這三個字簡直像磚頭砸在他腦袋上,可聽了一會兒發現不是不在乎他,又暈暈乎乎緩過勁兒來,又聽見“你不是我男朋友”,還跟著一句“我愛你”,他徹底想不明白了。
我怎麼會是別人的男朋友?我是別人男朋友你還要愛我?你有沒有道德啊。
前面都沒想明白,但最後一句聽得清清楚楚,秦一隅無論如何就是不願意聽他的。
南乙氣糊塗了,只能拿出他覺得最嚴重的話術來要挾。
“你要非得摻和進來,我只能和你提……”
“停。”秦一隅忽然抬起捆著的手,手指壓在他嘴唇上。
他表情認真中透著一絲無奈,告訴他:“長官,玩兒可以,拷問啊懲罰都可以,你不開心想對我做什麼都行,但有些詞是禁用的,任何時候都是。你要隨便就說出來了,我可就真傷心了。”
南乙盯著他,一言不發。但從他眼神的變化,秦一隅就知道,他聽進去了。
這雙瞳孔泛起了些許水光,像通透的玻璃瓶在陽光下被狠狠砸碎。眼圈泛紅,睫毛輕微地閃動,又一次變得像刀刃一樣,又冷又薄,鋒利得割手,卻也一折就斷。
是他日復一日苛刻地捶打自己,至於火海又浸在冰水中,鍛出的這股倔勁兒。
秦一隅最怕看他這副模樣,所以立刻就認輸了。
“好了,答應你,我答應你,不難過,好不好?”
南乙還是那樣看著他。
“把這個鬆開,我抱抱你。”
“不。”
沒辦法,秦一隅有些無奈,但還是努力靠近了些,伸出被捆住的兩隻手,自上而下套住了南乙,將他摟在懷裡。
“你可難不倒我。”說完,他親了親南乙的眼睛,“怎麼這麼倔?你是吃定我了是吧?”
他說著,歪著腦袋,想盡辦法湊上去接吻,可還沒親到嘴唇,南乙就掀了他的胳膊,從他懷裡退出來了。
秦一隅懵了,眨眼問:“還沒結束嗎?”
可南乙卻起身,走到衣櫃前,打開來,在裡面翻找了許久,最終拿出一條黑色的領帶。他將領帶拿在手中,注視了片刻,又走回床邊。
看他走路的狀態,秦一隅確定,他的確是喝醉了,還醉得不輕。
“這還不夠?”秦一隅沒想到他玩真的,“難不成還要把我的腿綁起來?”
可南乙一言不發地坐回床邊,伸出手,目標卻不是腿,而是眼睛。
視線忽然間暗下來,什麼都看不見了。
“遮我眼睛幹嘛?不想讓我看你?那你直接把我關小黑屋審訊唄。”
秦一隅嘴上仍沒個把門兒的,說著說著又擔心南乙煩了,萬一他再找個什麼東西把自己嘴堵住怎麼辦。
“寶貝,你不想聽了可以讓我閉嘴,或者直接親我,別拿衣服塞嘴好嗎?”
南乙沒回應,房間裡很安靜。靜得秦一隅都懷疑他是不是跑了,還是站在床邊用那雙漂亮眼睛盯他呢?但很快,空間裡出現一些聲響,打破了寂靜。
聽上去,很像是翻箱倒櫃的聲音。
“找什麼呢?”秦一隅往聲音的來源那邊偏了偏頭,“小乙,把這都解開我幫你吧,你喝多了眼睛不好使。”
找東西的聲音持續了很久,就在秦一隅懷疑他都要把整個房間翻個底朝天的時候,動靜停了。
腳步聲靠近,床陷下一小塊兒,南乙的聲音終於再次出現,語速比平時慢許多,聽上去反而更瘋了。
“有時候……我真想把你綁起來,用手銬、鐵鏈拴住,關在一個誰都找不著的地方。”
微涼的指尖從他的臉頰往下滑,滑到動脈,再是鎖骨。
很快,他聽見什麼東西被拆開的聲音,像是包裝紙,緊接著,那雙手又回來了,一條很涼的、像是金屬做的東西圍上了他的脖頸,激得秦一隅渾身毛孔顫了一秒。
他感覺南乙的手繞到他後頸,把那玩意兒扣住了。結束後,南乙甚至用指尖勾了勾抵在他喉結的部分,彷彿在確認什麼。
最後他說:“剛剛好。”
秦一隅低下頭,看不到那是什麼,但碰到了南乙的手,於是自然地吻上去,邊吻邊說:“你還真給我買了項圈啊,南乙,看來你是真有那方面的癖好,下一步呢?還想做什麼?不會還有別的道具……”
沒等他說完,修長的手指塞進了嘴裡,堵住了剩下的話。
想做這些?
喝醉了還真是不一樣。
本來看不見摸不著的,還有些心煩,沒想到送上門來了,秦一隅忽然就爽了,直接含吮到指根,他甚至能靠舌頭辨別出這是右手,是食指和中指,是貝斯手常年輪指用的指尖。
還帶著點兒金屬的甜腥味,是剛剛戴項圈粘上的?一般的項圈不是皮的嗎?這小子怎麼這麼狠心啊,直接弄個鐐銬圈住他。
他也能察覺出自己的勾引成功了,因為南乙的手指跟著往裡探,壓著他的舌尖,有些粗暴,和平時不同。
但很快,那隻手便退了出來。
秦一隅咳了兩聲,笑出來,問他“喜歡嗎”,但南乙沒有回答。
房間裡傳來什麼東西落下的聲音,像是衣物,抽屜被拉開,他似乎拿出了什麼,咔噠一聲,是蓋子被打開的聲響。
太黑了,什麼都看不見。秦一隅的好奇心完全被掌控,失去了以往的漫不經心,開始變得急躁,心越跳越快,背後甚至出了一層薄汗。
完了。黑暗中,秦一隅腦子裡冒出這一句。
南乙什麼都沒做,沒碰他,連一個吻都沒接,只是將他這樣置之不理而已,秦一隅就起反應了。
簡直太可怕了,他沒想過自己竟然還有這種時候。
很快,他聽見了一聲很低的喘息,腦子裡的一根弦繃得緊緊的。
就在他以為是自己想得太過、聽錯了的時候,水聲出現了,一下,又一下。
瘋了嗎?
他甚至聽到了低喘。那聽上去更像是在忍痛,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腦子裡那根弦啪一聲斷開。秦一隅懶得再忍下去,直接抬手,夠到眼前的領帶,扯開來。
光線刺上雙眼,視野混沌了幾秒,然後一點點變得清晰。南乙就這樣面對面坐著,黑色毛衣鬆鬆垮垮地套在他身上,支起兩條長腿,左手向後撐在床上,手指抓著床單,頭也向後仰。
南乙抬起了頭,想看清楚怎麼回事,可卻看到了秦一隅弄開了眼前的領帶。
他眼睛睜大了,領帶還掛在他耳朵和舉起就沒放下來的手上,看起來似乎被嚇了一跳。
南乙卻沒什麼感覺,酒精好像把他的羞恥心也一併吞噬了。
“誰讓你摘的,嗯?”他脖子紅了,臉上仍舊沒太多表情,愣了片刻,歪了歪頭,耳朵貼上左肩,伸直了一條腿,踩了過去。
彷彿這是一種懲罰。
“你想幹嘛……”
“幹你。”
……
南乙抬起了手,他似乎太熱了,脫掉了上衣,但手仍舊沒放下來。就在顛簸之中,他費力地解開了脖子上撥片項鍊的扣頭,將它摘了下來。
“這都不想要了?”秦一隅語氣很輕,“你不要我了?”
誰知下一刻,近乎失神的南乙竟將那個小小的銀鏈子對準了他頸間的“項圈”,眯著眼嗔怪似的罵他:“輕點,我對不上了……”
廢了不少功夫,他才終於對上,銀色的鏈子穿過一個小縫,落下來,南乙又將它的尾端扣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