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這就是你說的給我的交代?
李學武從茶几下面拿出了周亞梅藏的白酒,又從茶盤裡拿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顧寧以為李學武要喝酒呢,沒想到李學武倒了酒後竟用火機把酒點燃了。
“快點兒伸過來,不然一會兒酒精燒沒了”
“真的……真的不用了”
李學武笑著搓了搓手說道:“不會非要我管你叫媽媽吧?”
“唔”
顧寧捂著嘴笑的時候腳卻是被李學武彎腰捉了上來。
“咱倆這關係,又沒有外人,有啥不好意思的”
李學武抓了一把火在手裡揉了一下便往顧寧的腳踝上揉去。
“唔”
本來還驚訝於李學武說的話,但是隨即痠痛的腳腕上傳來熾熱的感覺,讓顧寧渾身一麻。
李學武看著仰躺在沙發上,緊咬著嘴唇的顧寧,笑著說道:“忍著點兒啊,一會兒就不疼了”。
“嗯”
顧寧滿臉通紅,回答李學武的更是蚊子一般的聲音。
回來的時候外面就已經飄著雪花了,這會兒坐在溫暖的壁爐前,看著窗外點點熒光。
這……這人好像什麼都會啊。
周亞梅出來的時候看見顧寧的臉色好像紅布一樣,不知道李學武在做什麼壞。
但看見茶几上的白酒時,卻是尷尬地笑了笑。
“從哪兒翻出來的,我都忘了”
李學武將茶杯裡的火苗蓋滅,不經意地說道:“我得了心病,你能治,你要是得了心病,你找誰?”
說著話便站起身說道:“我都不靠酒精麻痺自己,我相信你比我更勇敢”。
盯著周亞梅的眼睛看了樓上一眼,隨即進了衛生間。
顧寧感受了一下溫暖的腳踝,但踩在地上的時候又傳來一陣激烈的刺痛。
她知道,這是因為淤血被揉開了的原因,睡一覺就好。
“他說的對,酒不是藥”
顧寧強忍著疼痛,走到神情落寞的周亞梅身邊拉了拉她的手。
“嗯嗯,我知道”
周亞梅捂著自己的臉,長舒了一口氣。
“他好像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他來我家的第一天就知道我吸菸,那酒你們來了我就沒喝過,可他還是能找出來”。
顧寧晃了晃周亞梅的手,說道:“他比你還要痛苦,但他從來不說放棄和苦難”。
周亞梅抬起頭看著顧寧說道:“其實你要比你想象中的更瞭解他”。
“可能吧”
李學武出來的時候客廳已經沒有人了,壁爐還在燃燒著。
看了看時間,李學武走到茶几旁,將桌上的酒拿起來晃了晃,扔進了手指裡。
東北下雪後的早晨是別處無法體會的那種風光。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怪不得引無數英雄折腰。
李學武下樓時便聽見了一個驚訝的消息。
壁爐旁的櫃子上收音機裡還在播報著新聞:實行計劃生育是一件極為重要的大事……
李學武揉了揉眼睛,沒想到一覺醒來出了這麼大的事兒。
吃過早飯,在顧寧兩人的目送下,李學武穿了大衣便往鍊鋼廠去了。
來時的路上還在飄著雪花,李學武抬頭看了看天上越下越大的鵝毛雪,跺跺腳走進了招待所大廳。
“李科長早!”
“早!”
打了幾聲招呼,李學武上了三樓,往會議室看了看,倒是沒幾個人在吃早飯。
“來來來,吃早飯”
楊元松見李學武到了,便招招手示意李學武吃飯。
李學武笑著揚了揚手裡的手套,說道:“先去把衣服脫了”。
說著話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在走廊上跟執勤的護衛隊員說了兩句,推開門進了房間。
“剛起啊?”
“哪兒啊!剛準備睡!”
楊宗芳將身上的毛衣脫了下來,揉了揉眼睛裡的痴抹湖,踢了鞋便進了被窩兒。
李學武甩出一根菸,自己倒是沒抽,邊脫了大衣邊問道:“招了嗎?”
“沒”
楊宗芳疲憊地將煙在手裡轉了轉,皺著眉頭說道:“他還真是能堅持,說實話,換我上去都不一定能堅持的住”。
李學武放好了大衣,問道:“不吃早飯啊?發昏當不了死,堅持得住又能怎麼著?”
“我吃過了,你去吃吧”
楊宗芳把手裡的煙放在了床頭,也沒有點上,而是閉著眼睛躺在了床上準備睡覺。
李學武伸手將窗簾拉上,屋裡頓時昏暗了起來。
走到門口剛要開門,就聽楊宗芳的聲音傳了過來:“書記說你推薦了我,謝謝啊”。
“呵呵,咱們之間不說這個”
李學武拉開門走了出來,等回手關上了門,李學武的臉上恢復了自然的神情。
正科升副處,還是外任,這餡餅確實香。
李學武倒是不羨慕楊宗芳,雖然自己現在還是正科。
但心裡已經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楊宗芳是楊元松信任的人。
趕到會議室,李學武笑著拿了飯盒打了米粥,又夾了一小盤鹹菜。
“聽宗芳同志說他昨晚一宿沒睡?”
跟楊書記說著話,走到桌邊坐下便開始吃早飯。
雖然出來的時候已經吃了,但身子還是有些冷,準備喝點兒粥暖暖胃。
“嗯,都沒怎麼睡好”
楊書記的眼睛裡也有了血絲,看樣子也是沒怎麼睡。
回了李學武一句,看著輕鬆喝著米粥的李學武,楊元松覺得好像這趟來鋼城就屬自己這邊幾人累著了,這小子像是度假來了。
其實李學武也叫屈,這哪裡是度假,這是跑路,避避風頭。
“明天,明天最後再審一天”
楊書記看著李學武說道:“無論結果怎麼樣,明晚咱們啟程回京”。
“嗯?”
李學武抬起頭看向了楊書記,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這麼急?”
一般來說,紀監辦桉沒有時間短的,基本都在三兩個月以上。
現在楊書記一直加快審訊速度,不惜用上了大招兒,一定是有李學武不知道的消息。
“颳風了”
楊元松轉過頭看向了窗外,這個時候風雪正大,北風捲著雪花漫天飛舞,讓他的心更亂了。
這會兒會議室已經沒了別人,就剩李學武低頭喝著米粥,和正在皺眉看向窗外的楊元松。
“你是聰明人”
楊元松不知怎麼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隨後看著李學武說道:“對鍊鋼廠這邊的幹部選調有什麼建議嗎?”
“我哪兒有什麼建議,我就是一業務……”
“我想聽聽你的實話”
楊元松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轉頭盯向了李學武。
李學武端著飯盒的手就是一頓,隨即低下頭喝了一小口粥掩飾了過去。
這是幹什麼?
李學武可不會相信楊元松是隨口問出來的。
“書記,這鍊鋼廠是處級單位,我現在是科級,就算我說了,這也是越級了”
“嗯嗯”
楊元松眯著眼睛點點頭,再次問道:“軋鋼廠呢,保衛處,你對保衛處有什麼建議?”
李學武抬起頭真誠地看著楊書記說道:“這個我倒是有些想法,保衛處得擴編了”。
楊元松沒想到李學武說的是這麼個想法。
李學武端著飯盒說道:“咱們廠去年兼併了幾個鋼廠,人數已經過萬了,剛開始還行,但保衛科現在滿打滿算只有80人,這還是全員上班的情況”。
楊元松哭笑不得地看著李學武,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便問道:“你打算擴編多少?”
“再擴兩個連”
“哦”
楊元松倒是沒有對李學武的說法表現出什麼驚訝,知道李學武是轉業幹部,說法習慣用連隊計數。
“三百多人的保衛科”
楊元松遲疑了一下,說道:“三個人管一百人,嗯,不算多”。
李學武倒是對楊書記的話驚訝了一下,沒想到會這麼好說話。
我就是說說而已,漫天要價啊!等你坐地還錢呢!
“等你接手保衛處以後可以提交個申請”
“嗯”
李學武感覺自己好像掉進這老楊的坑裡了。
“有這麼個事兒”
楊書記好像剛想起來似的,看著李學武問道:“懷德同志跟我溝通,想要提後勤處的張國祁過來任職一把手”
就知道沒好事兒,聽見楊元松又把話題拉了回來,李學武哪裡會接茬兒。
見李學武要說話,楊元松擺擺手,制止了李學武,繼續說道:“你是工作小組的成員,又對這邊的情況比較瞭解,我想想聽聽你的意見”。
特麼的,還價這麼狠?
李學武放下飯盒想了想,說道:“張處長的情況我不大瞭解,也僅僅是在酒桌上見過一次,在招待所的復業上我們有過一些交流,其他沒什麼業務接觸”。
說著自己的情況,李學武給楊元松點了一根菸,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但在鍊鋼廠的情況來看,確實需要一位軋鋼廠自己的幹部過來坐鎮”
看著李學武認真想著自己的話,楊元松眯著眼睛說道:“咱們廠的領導班子一直沒有滿員,這你知道吧?”
“嗯”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知道,不是兼併二鋼廠的時候調整的嘛”。
這個情況李學武是知道的,軋鋼廠一直在接收前幾年步子邁大了扯著蛋了的那堆爛攤子。
大大小小的鋼廠接收了不少,從三千多人的廠子一直擴充到了現在的一萬多人的大廠。
而扎鋼廠馬上要面臨調級,這邊的領導像是走馬燈一樣地調整。
按照軋鋼廠現在的規模,應該有一正、四副,五個廠長,而d委這邊應該是一正三副的書記配置。
按照要求,廠長會兼著一個副書記的位子,這就形成了七個人的班子。
現在廠長只有一正兩副,d委那邊只有一個正職的楊元松。
這也是為什麼正職書記做了專職紀監書記的工作,跑到鋼城辦桉的原因。
楊元松在自己的飯盒裡彈了彈菸灰,皺著眉頭說道:“今年的調級不知道能不能調,但是上面已經有了補充班子的意見”。
李學武終於知道軋鋼廠那邊為什麼熱鬧了,感情是狼來了,這鍋飯再不吃,就有人進來一起吃了。
“鍊鋼廠一定是要集權處理的,再加上兩個副處級的位置”
李學武抽著煙輕聲說道:“與其吃不著,不如落子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