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三百四十章 不要亂說啊!

 “哦?”

 楊元松倒是沒想到李學武說的這麼明白。

 “楊宗芳同志的年齡夠了,資歷夠了,對鍊鋼廠已經有了充分的瞭解,便於開展工作”

 李學武看著楊元松說道:“重要的是,我認為楊宗芳同志是能信任的幹部”。

 “唔”

 楊元松聽了李學武的話陷入了沉思,不斷地在心裡衡量著李學武的建議。

 這可不是一條簡單的建議,因為那是副廠長的位置,還是較為重要的副廠長。

 其次那便是李學武最後一句話,意有所指,楊宗芳是誰信任的幹部?

 不得不說,楊元松還是覺得自己小瞧了李學武。

 剛確定了一名保衛處的幹部,現在就提議一名紀監部門的幹部。

 這不是懂正治,而是……

 這次幹部調整將會出現很多位置空缺,再趕上新年的幹部調整期,這裡面的說道可是大了。

 上午約談完,都已經準備吃飯了,楊宗芳還沒回來。

 知道可能是要查的東西多,所以眾人也沒等他,便都去會議室吃飯。

 李學武吃飽了便回了自己的屋裡睡午覺,羅家坪那屋他是不敢去了。

 等睡了半個多小時,趕到楊書記那屋,準備開會,卻是見楊宗芳已經回來了,正在彙報。

 “幼,回來了?”

 李學武敲開門見楊宗芳坐在辦公桌對面說著話,李學武扶著門說道:“你們談,我去看看外面的崗”。

 “來來來”

 沒等李學武退出去,楊書記招招手說道:“正要找你呢,來聽聽宗芳的彙報”。

 “好”

 既然楊書記說了,李學武便推開門進了屋。

 楊宗芳等李學武坐下後繼續彙報道:“楊明肅的藏錢地點找到了,說起來也是挺奇葩的”。

 接了李學武遞過去的煙,楊宗芳笑著說道:“楊明肅愛吃魚,所以家裡陽臺上凍著一些大魚”。

 李學武那天去搜查的時候也看見陽臺外面凍著的魚了,還真不老少。

 但這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東北可不缺水產品,尤其是副廠長級別的楊明肅。

 家裡凍存一些魚還不是什麼怪事兒,普通人家也有這個習慣。

 楊宗芳點了煙,笑道:“我們去了,用刀把魚噼開,好傢伙,黃澄澄,金燦燦啊!”

 “無所不用其極了”

 楊書記抿著嘴,很是不屑地說道:“他那腐朽的思想跟那些臭魚一樣,即使是黃金,也散發著腐臭味兒”。

 李學武這個時候很想說:我不嫌棄的。

 但是以李學武清正廉潔、一心奉公的名聲,是不好意思開口拆楊書記臺的。

 哎,為名聲所累啊!

 “羅成的情況比較複雜,羅家坪的家裡並沒有搜出多少貴重物品,據羅成所說,前幾天羅家坪帶著很多黃金離開去了京城……”

 “唔”

 聽見這話李學武又要坐不住了,特麼的,從京城躲到鋼城來,難道還是躲不過去?

 楊書記將李學武的神情收在了眼底,知道這小子的正治敏感度高,但這麼看是不是有點兒草木皆兵了?

 李學武見楊書記看著自己,無奈地一笑,開口說道:“我建議將此情況通報京城”。

 說著話,李學武給楊元松介紹了在分局辦桉的向允年以及向允年的任務。

 楊書記當然認識向允年,也知道他帶隊在調查付斌的桉子。

 但是有句話講,家醜不可外揚啊,楊元松還是想把羅家坪扣在蓋子裡處理了。

 李學武也看出了楊元松的意思,如果同意的話這會兒也不會皺眉頭了。

 “領導,既然是毒瘤,留之無用啊,反而會拖慢鍊鋼廠秩序恢復的速度,也不便於……”

 “嗯,我知道了”

 楊元松點點頭,知道李學武說的有道理,拿起電話說道:“我跟鳳山同志溝通一下,要交就痛快點兒”。

 李學武和楊宗芳見楊元松要打電話,便都站了起來,打了聲招呼便出了屋子。

 “上午怎麼樣?”

 一出屋門,楊宗芳便開口問了李學武上午的談話。

 “挺好的”

 李學武笑著跟楊宗芳點點頭,說道:“楊書記還說總廠最好派個強力的幹部過來呢”。

 “哦?”

 楊宗芳笑著看了李學武一眼,說道:“是點了你的將了?”

 “怎麼可能”

 李學武走到樓梯口站住了,扶著樓梯扶手說道:“現在鍊鋼廠需要的不是我這樣的,條件也不合適”。

 “嗯嗯嗯”

 楊宗芳也知道李學武說的對,剛才也是隨口那麼一猜。

 但他是知道的,如果李學武不是囿於年齡條件,這次一定是他挑大樑了。

 “希望總廠來一個又強力,又懂管理的吧”

 “會的”

 李學武看了楊宗芳一眼,隨後說道:“我相信軋鋼廠領導的眼光和決斷”。

 “呵呵呵”

 兩個人就站在扶手邊上,邊抽著煙邊說笑著。

 下午鍊鋼廠的醫生來了一趟,給“一直不困”的羅家坪做了檢查。

 結果是狀態良好,精神稍有亢奮,語言失據。

 從醫生出來後的神情,李學武就知道,這個語言失據說的可能是跟他有關。

 給羅家坪做檢查是為了評估他的健康狀況,因為從上週六對他進行控制後,他已經三天沒睡覺了。

 這個時候的人處在一個很關鍵的狀態,精神狀態在虛擬和現實左右搖擺。

 其實這種羈押方式是很特殊的,一般情況下是不能使用的。

 人如果一個晚上通宵不睡,或許不會致命。

 但在第二天通常都會變得暴躁易怒,或者反應遲鈍。

 也非常容易感到疲勞,或者因為腎上腺素而變得極其興奮。

 如果兩天不睡,情況就會惡化。

 他將很難集中注意力,容易分心,且失誤增加。

 如果三天不睡,就會產生幻覺,無法正確思考。

 長期失眠的人可能會脫離現實。

 這也是為什麼第一天羅家坪能堅持無視楊書記的審訊,而在第二天開始對李學武卻表現出了攻擊性。

 而李學武在當時就已經發現了他的情況,便一直在挑戰羅家坪的神經,並且在言語上進行挑釁,希望他儘快地消耗掉精神力。

 只不過李學武沒想到自己挑釁的效果這麼好,手底下人執行的這麼好。

 今早來看房簷上的冰熘子少了好多。

 醫生的檢查已經能夠說明羅家坪到了接受詢問的時機了,再晚就要出問題了。

 享受這個待遇的還有楊明肅,但楊明肅才第二天,還沒到時間。

 軋鋼廠紀監算上楊書記一共來了四個人,再加上鍊鋼廠的紀監幹部,組成了四組審訊隊伍。

 這四組紀監幹部將在接下來的24小時內,對羅家坪進行不間斷審訊。

 李學武看著楊書記帶著人進了審訊室,而楊宗芳則是回了臥室補覺。

 走廊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李學武下了樓,繞著警衛崗轉了一圈兒,隨後到樓下的辦公室借了電話打回了京城。

 “老師”

 ……

 無怪乎鍊鋼廠這邊都在人心惶惶,接線員見有人接往京城已經見怪不怪了。

 而京城這邊也不是風平浪靜,在軋鋼廠這邊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

 “廠長,我來跟您彙報一下工作”

 楊鳳山看了看門口站著的後勤處處長張國祁。

 “幼,老張啊,來來來”

 其實楊鳳山對張國祁的來意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廠長,呵呵”

 張國祁給楊鳳山敬了煙,笑著說道:“開年了,咱們後勤想跟領彙報一下今年要做的主要工作,主要是我想讓您幫我把把關”。

 “哈哈哈”

 這張國祁可是軋鋼廠一個人物,堪稱是騎牆派的代表人物。

 在後勤處這個重要崗位上坐的很穩,在處理和協調領導關係的時候也是遊刃有餘。

 可坐的很穩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兒。

 在楊鳳山的立場上,自然是想要團結同志,穩定勝於一切。

 而在李懷德的立場上,當然想能在主管的部門有話語權,又有領導力。

 如果後勤處的一把手是個聽話的,還能不讓廠長反感的聰明人,那自然是好的。

 這就造成了張國祁在後勤的崗位上一干就是八年。

 雖然現在熬成了後勤處的一把手,但世界那麼大,他還是想出去看看。

 分廠的一把手是處級,那總廠的處室一把手也是處級,級別是一樣的,工資是一樣的。

 為什麼還是有人想要謀求外任呢?

 老話兒將寧為雞頭,不做牛尾。

 是男人就想掌權,就想有所作為。

 但是在總廠上面有婆婆,還不止一個,這就讓一處之長有了很多掣肘,即使做出了成績也是上級領導的好。

 楊鳳山眯著眼睛聽著張國祁關於後勤管理工作的彙報,心裡已經確定張國祁的目的了。

 不僅僅是竇長芳看出了鍊鋼廠將要實行的特殊管理制度,總廠這邊的一眾中級管理幹部們也都看出來了。

 這張國祁下一步就是升副廠長的位置了,但現在的副廠長都年富力強的。

 等現在這一屆上升或者退下去,那張國祁也到年齡了,到時候手裡沒有成績,基本就上不去了。

 最重要的是,廠長不僅僅要懂管理,還要懂生產,這在後勤的位置上怎麼可能懂生產那邊的事兒呢,也做不出成績啊。

 現在張國祁四十歲,外任五年,做出成績,調回來就又是一番景象了。

 外任調回,只要不是錯誤,那就一定是升職。

 “我對你的能力是認同的,你也是咱們這兒的老同志了,在後勤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做出了自己的成績”

 楊鳳山見張國祁說完,將手裡的煙在菸灰缸裡懟滅了。

 邊點評著張國祁的工作能力邊說道:“咱們廠的情況你也知道,剛才元松書記還跟我通了電話”。

 “是”

 聽到楊鳳山說起單位的情況,神情一下變得正式了起來,知道這是說正事兒了。

 “我跟羅家坪也是認識的,但是萬萬沒想到他會做出這麼惡劣的事情,我堅決擁護……”

 在表達了對羅家坪行為的深惡痛絕後,張國祁也表示了對鍊鋼廠穩定和秩序的擔心。

 “廠長,快速解決分廠的亂象勢在必行了,是要有個熟悉管理,又經多年考驗的幹部去穩定大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