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三百三十一章 帶嫂子走吧(第3頁)
考核不及格的,照樣往下唰啊。
這腿每疼一次,他就記憶起父親打折自己腿時候的表情。
所以就算是糊火柴盒,他也得把這個錢賺了。
什麼錢
養自己的錢,養孩子的錢。
他在家吃,在家住,一個月能用幾個錢。
可就是糊火柴盒一個月又能賺幾個錢。
閆解放捏著手裡的火柴盒翻了個面,看了看上面的文字。
大學習活動開展以後,火柴盒面上再沒有了商標沒有圖案,只有語錄。
這紙外盒糊起來簡單,他掐起一摞十來片,捻開後一齊刷膠,然後順著壓線的痕跡,逐個摺好粘牢。
他手練的特別快,摺好後的紙盒用鐵夾子夾一陣子,待膠幹了就成了。
最繁瑣的其實是糊內盒,得將幾沓紙條排齊,人家家裡人口多的都是分工合作。
有一人塗刷漿糊,將窄木條逐個彈放至合適位置,然後將沾著紙的木條取下。
有一人取起帶著紙條的木條,用右手拇指肚貼著木條捋一下凸出來的紙條窄邊。
再將木條對準圈起成盒狀,藉由帶漿糊的紙條的粘合力,將內盒粘貼成型。
再有一人接過圈成型的內盒,套在蠟做的模子上,取一片極薄的木底片,擱在蠟模子當中。
然後雙手食指,將盒圈帶漿糊的左右兩端紙邊相對內捋按下,粘牢木底。
再將前後兩端紙邊按下,最後用右手掌按實粘牢,這就可以取下來了。
閆解放不行,有時候母親會幫他忙活一陣,但大多時候是他自己一個人來做。
不過他年輕,心思機靈,手指靈活,功夫熟練了,手指翻飛,紙盒糊的又好又快。
糊火柴盒能賺多少錢
特別不值錢
一千個才給五毛錢,你覺得他能賺多少
中院賈張氏也在幹這個,可一個月頂了天了才賺五六塊錢。
畢竟她得照顧家裡,還得幹家務,燒火做飯啥的。
不過賈家的孩子多,秦淮茹有時候也幫著忙活,勉強夠她自己吃藥,夠孩子們零花。
有厲害的,一大家子人齊上陣,八九塊錢的有,十五六塊錢的也有。
閆解放有心氣,上個月結算,街道給了他十二塊三毛錢,真是嚇到了好多人。
他可是一個人啊,就能做這麼多。
人家都用身殘志堅來誇獎他,可他不太高興。
這個詞是褒義詞,可在他聽來腿疼,心也疼。
這錢都在他自己手裡,有的時候變成了麥乳精,有的時候變成了雞蛋。
這種東西當然不會進了他自己的肚子,閆富貴知道,這些東西都送去了老大屋裡。
院裡人漸漸有誇獎閆解放的了,對比的無外乎是三大媽的尖酸刻薄,虐待兒媳。
形容閆解放身殘志堅確實有點損了,不過有人這麼說閆家終於見著個人了。
人家說是人家說,閆富貴知道自己家的情況,外人看到的,可不是他了解到的。
閆富貴已經給兒子說過了,讓閆解放死了這條心,只要他還活著,這事他就不同意。
閆解放沒說話,也沒吵架,該怎麼著還是怎麼著,似是就想這般活著了。
沒聽見
或許是裝著沒聽懂吧。
“閆解放,你還要雞蛋不要”
哥倆兒正在門房沉默著,突然被這一嗓子打斷,閆解曠差點嚇的坐地上。
“你特麼”
他的罵聲還沒說完,就聽見二哥用裁紙的刀子敲了敲小桌子,他嘴裡瞬間沒了下文。
閆解曠其實怕了二哥了,尤其是二哥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話變得少了,甚至一天都不見他說一句。
閆解放惜字如金,對著窗外的棒梗一擺頭,示意他進來說話。
棒梗倒是膽兒肥的很,上次跟閆解放做買賣差點炸了軋鋼廠的團結湖,現在他還敢招惹對方。
“有幾個”
“七個”
棒梗瞧了一眼陰沉著目光看他的閆解曠,肥胖的肚子一腆,很有底氣地昂了昂頭。
這是在院裡,法治的院裡,再牛嗶的爺到了這院也得裝孫子。
後院劉光福牛嗶不,差點成了街道小霸王。
現在呢
小王叭都不是了
所以閆解曠對他的目光攻擊無效,棒梗仗著自己後臺硬,絲毫不屌他。
“天兒冷,雞也不愛下蛋,好不容易攢的”
“我都要了”
不等棒梗說完,閆解放便從兜裡掏錢,毛票和分票一摞,證明他的錢屬實來之不易。
棒梗眼瞅著他數好了,接過來又數了一遍,等塞進兜裡拍了拍,他又點頭問道“還是送嬸子屋裡”
閆解放沒說話,只是點點頭,便又繼續忙活手裡的工作了。
棒梗也是老江湖了,見對方不願多說,也是頂著閆解曠的覬覦,跳出門,小跑著回家去了。
收錢辦事,童叟無欺,賈經理的雞蛋現在不需要往供銷社送了,都送葛淑琴那屋去了。
閆解放真是信任他,也不看雞蛋多少和大小,棒梗說了他就認,就給錢。
唯獨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得送貨上門。
現在葛淑琴正在坐月子,那屋裡他實在是進不去,就連熱水都是讓解娣送進去的。
棒梗人小,就算是進了那屋也沒人說啥,倒真成了小小快遞員。
這一個多月下來,後院兩隻母雞產的蛋,一半進了趙雅芳的嘴裡,一半則是進了葛淑琴的嘴裡。
秦淮茹不知道兒子賣雞蛋
怎麼可能不知道,可她就是裝作不知道,並且叫了婆婆不要管。
賈張氏也懂著呢,這個時候,閆家老二能搞到雞蛋的唯一渠道,可能只有他們家了。
葛淑琴那個身子骨,孩子又是那個情況,真沒有營養,還不是兩條命啊。
真如賈張氏這般混蛋的婆婆看三大媽都如惡犬一般,便可見閆家到底發生了何事。
這哪裡是雞蛋,這是救命的藥。
一大媽心腸好,看不得這個,經常去那小屋幫忙,秦淮茹有時候也請一大媽幫忙帶去東西。
這院裡明裡暗裡的,都有人在送東西過去,就是不願意惹事,看閆家不順眼的劉茵都悄悄的送過。
大家心照不宣的,沒人再去議論葛淑琴的過往,更沒人再去說閆家的事。
真把他們家的事掛在嘴邊上,才是對這種行為最大的縱容。
家醜不可外揚,可惜了,閆解曠知道,他們家這點事都臭了大街了。
你當他小小的年紀,為何學了這般的惡習,還不是想要快點長大,早點離開這個家嘛。
看著二哥的冷漠模樣,他用腳踢了灶坑門前的柴火,遲疑著說道“犯得上嘛”
閆解放手裡的活兒不停,好像沒聽見一般繼續著。
閆解曠則是嘰咕嘰咕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坐在小火炕上沉吟著說道“爸媽都不會讓的”。
“你想說啥”
閆解放的聲音沒什麼感情,若不是閆解曠提到父母,他興許還裝沒聽見。
閆解曠抬起頭看向二哥,倔強地說道“我為你不值,大哥的錢都在爸那,可就見他叭叭,沒見他拿錢”
“該幹嘛幹嘛去”
閆解放懶得搭理他,扭過身子繼續手裡的動作,一分鐘都不想耽誤。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閆解曠撇了撇嘴,想要再說點兒狠的,可兄弟兩個只覺得沒意思。
“我就想快快長大,早點離開這個院子”
他這麼說著,躺在了炕上,看著灰濛濛的棚頂,道“我厭倦了”。
聽不見二哥的回答,只有摺紙的聲音,他又嘀咕道“跟我不一樣,你是大人了,等過了這個冬天,帶嫂子走吧,遠遠的,越遠越好”。
咔噠
閆解放手裡的火柴盒第一次出現了失誤,他手勁兒太大,折成了碎片。
弟弟的話就像是一柄利劍,紮在了他的心上,疼的厲害。
許是發現了二哥僵直的身子,知道他對自己的話有了反應,閆解曠繼續說道“我這裡有三百,給你一半,剩下的我還得給自己攢著,只能支援你這麼多了”。
“自己留著吧,我哪也不去”
閆解放恢復了精神,嘴裡回了一句,重新拿起紙盒折了起來。
“你就是死犟”
閆解曠坐起身子,看著二哥說道“真要是為嫂子好,就早點搬出去,在媽跟前,她得不著好”。
回覆他的是二哥的沉默,以及不是那麼快速和流暢的摺紙動作。
他再也忍受不了二哥的臭脾氣,站起身摔門而去。
聽著窗外有人給弟弟打招呼說玩牌,弟弟回覆的玩個屁傳進屋裡,閆解放手裡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走往哪走
嫂子能接班進廠的,留在院子裡她才有的活。
再說他是這副模樣,嫂子會不會跟他走還兩說呢,弟弟說的那些話,真讓他心如刀絞。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這份感情來的太突然,也太過畸形,家裡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外面的誇獎越多,他和嫂子的距離就越遠。
弟弟話越發的讓他看清自己不爭氣的事實,也讓他的尷尬處境暴露無疑。
撕下他偽裝多日的面具,露出了他痛恨和痛苦的真實內心。
“有點腥啥手藝啊”
秦京茹撇嘴點評著手裡的滷鴿子,然後一口乾掉了鴿翅膀。
韓建昆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吃的滿嘴流油,忍不住眼角跳了跳。
這麼不好吃都三口一隻鴿子,要是好吃那還了得
“多著呢,建昆也吃”
李學武將手裡的鴿子拆分開,肉都剔下來放在了顧寧的碗裡。
“補肝、強腎、益氣、補血、清熱解毒、生津止渴”
他嘴裡揹著書,笑著勸顧寧道“我特意問了,你能吃”。
顧寧皺了皺眉頭,看著碗裡的肉,抬起頭問道“野地裡的”
“想啥呢,這四九城哪有野鴿子”
李學武笑著解釋道“興許是哪個小崽子兜裡沒錢了,城裡某處鴿棚遭了滅頂之災”。
這種事不要太常見,家都能給你挑了,更何況是鴿子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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