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599章 白髮人送黑髮人(第3頁)

所以李學武一進院,便見大臉貓撅著腚,跟他媽像是搭手扭秧歌似的往後退。

年輕的生命,一場唏噓。——週日李學武還在京城,週一的晚上人已經抵達了鋼城。

是,棒梗趕上好時候了,紅星廠辦學校,從小學到大專,只要考得過就能上。

說是請董主任不要著急回來,他才不信這種客氣呢。

李學武語氣很是平和地說道:“你現在還在學習階段,要是以後參加工作了怎麼辦?”

“多點耐心,這個時候的半大小子,正是自尊心過盛的時候。”

棒梗嚇得面色慘白,滿眼哀求地看著母親,這會兒也知道害怕了。

李學武推了弟弟一把,當著趙家人的面交代了弟弟去靈堂裡面幫忙。

半大小子哪能沒有逆反心理啊,只不過這年月家長基本不管孩子,散養的也沒那麼大反應。

“不是,是在家——”

轎車到了招待所門前,景玉農說了這麼一句,在秘書的幫助下,從打開的車門下了車。

“自甘墮落,不學無術,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呀你——”

兩個多月眼睛盯著照顧著,總算是有了痊癒的希望。

上次來鋼城,一起抓了倆,去營城又幹廢好幾個。

鋼城的飯桌上就沒有川省的那種拇指肚小錢杯,基本上都是一兩和二兩的杯子。

秦淮茹掄著雞毛撣子要抽他,但雙手都被兒子把著,身子一躲沒抽到。

但李學武這樣說,就是沒把趙家當普通關係,算是通家之好。

胳膊腿兒折了,嚇的他母親再也不敢撒手了。

楊宗芳看了李學武一眼,緊忙跟了上去。

有溫室大棚的基礎,再加上中醫院確實招收了一些中醫草藥研究人員。

李學武這樣雞賊的人都想要的,他哪裡看不出好來。

等著趙家人全都上了汽車,往火葬場去了,這邊院裡只剩下忙活人了,他和弟弟便也就同其他人一樣,各自離開了。

“啊——”

要是景玉農一個人來鋼城,他還覺得沒什麼事。

就因為您這一句句的,她心裡有氣都撒我身上了——

“我去後面那臺車——”

於麗從外院路過,要回東院,這會兒站在垂花門外笑著招呼道:“娘倆練摔跤啊?”

鋼城現在的攤子很大,五金、汽車、兵器、化學,冶金、電子、飛機……

他大兒子抱著他,眼瞅著他要癱在地上,靈棚邊上也有人過來攙扶著。

講什麼道理必然是頭頭是道,分析局勢也有了一些個人的見解。

正因為有了那次的來往,當時負責回收站業務的老彪子會來事兒,把雙方的合作搞了起來。

景玉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轉頭對李學武問道:“是你辦的那個案子對吧?”

“就這成績,下學期就上初一了,怎麼讀啊?”

李學武拉著趙玉峰在忙活人拿來的板凳上坐了,輕聲安慰了幾句。

“瞅瞅給你媽氣的,要不是盼著你出人頭地,能這麼管你嘛?”

李學才倒是很瞭解二哥的脾氣和習慣,這會兒心裡著急,但還是乖乖地坐了下來。

“派車來就行了,還麻煩你們來接站。”

李學武好笑地把身後的大臉貓拎了出來,見秦淮茹還要動手,便點點頭說道:“得了啊,多大的小子了,還打!”

岑輔堯腦袋上的汗刷地就下來了,他就說楊宗芳那個狗東西為啥不跟他爭副駕駛的位置呢。

趙俠的死,跟李學武沒有任何關係,他在這也用不著鞠躬行禮。

全家人商量著,別讓趙俠再因為這件事受什麼苦,早日入土為安了。

“領導,看景副主任這意思是……”

“看著老了好多,”李學才猶豫著說道:“我去了,他爸還流著眼淚拍我肩膀來著。”

“他不是在醫院嗎?”

因為工業項目的建設還沒有完工,甚至一些項目還在計劃中。

這院裡辦喪事,路過的也好,樓上的也罷,總難免有人嘀咕一句自作自受。

尤其是當了幹部以後,行事愈加的沉穩大氣,講究一個遇事不急,泰然自若。

這特麼也算是黑色幽默了吧?

李學武皺眉問道:“你上次跟我說,他的一條胳膊一條腿折了,從醫院跳的樓?”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故作好笑地說道:“我上學那會兒都沒說考九十四分!”

不是以前的蠻橫霸道,變得成熟穩重,勤奮好學了。

李學武聽見這分數也是愣了一下,打量著低頭站在身邊的大臉貓問道:“是有幾門課沒參加考試嗎?”

李學才剛想說話,見二哥示意自己喝茶,這才強忍著內心的慌張,喝了一口熱茶。

李學武只聽了個大概,並沒有注意這些,畢竟跟他也沒啥關係。

參加第三天的出殯,既顯得有禮,又顯得有面兒。——進到兩棟樓之間的大院,便見院裡支著靈棚,棚子裡煙火繚繞,在這夏日的早晨顯得特別詭異。

也算是一種習俗了,家裡沒結婚的小子是不能算成人的。

他現在正是皮的時候,昨天挨的打今天就不記得了,越打越皮的那種。

原本的圍牆都成了內牆了,周邊的土地基本上都被鍊鋼廠所吸納了。

現在只能是秘書往後去,岑輔堯上副駕駛做陪同彙報。

只是沒想到,趙俠都特麼算殘疾人了,竟然也在這件事裡丟了小命。

雖然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的兄弟。

席間也不是沒有談工作,李學武就問了兩人,目前鋼城工業最困難的是什麼。

可她本來就忙,家裡婆婆又是沒見識的,真要任由這孩子混下去,連初中都念不下來,到時候怎麼對得起賈東旭啊。

四點半來的這邊,五點起的靈,李學武和弟弟只送到了大門口。

“用你出主意啊——”

比趙俠,他大哥有著憨厚淳樸的一面,對李學武很是尊重和客氣。

這一次,看著胳膊腿摔走形的兒子躺在那,是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可能了,夫妻兩人痛不欲生。

所以眾人快速上車,在鐵路值班員的指揮下快速離開。

“去吧,娘倆好好嘮嘮——”

他一邊說著,一邊形容了胳膊和腿,問道:“這還咋參與啊?身殘志堅?”

“爸收到消息,說……”

李學才回家,他是不知道的,剛剛跟家裡窗戶外面說了一聲,家裡人也沒提及。

她主動摟著棒梗往外走,對秦淮茹說道:“正找你有事呢,走,去我那屋坐會兒。”

人死為大,鞠躬道哀。

在汽車進入廠區,岑輔堯的介紹告一段落的時候,景玉農突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老兵們鬧,頑主們趁機搗亂,很是熱鬧。

“嗯——”

中醫藥種植、研發、製藥、銷售等等,都是系統內最為嚴苛的組成部分。

李家老三有點像李順,而兒子趙俠能說會道,聰明伶俐,未來必然是當院長的材料。

“您說您怎麼就心血來潮對我有了期待呢!”

賈張氏直到這個時候才敢開口勸,推了推秦淮茹,這才嘆了一口氣往家裡走。

李學武笑著指了指她手裡的雞毛撣子,道:“別用這玩意兒了,真再打壞了。”

“啊,合著我就該放棄你?”

岑輔堯慌張地看了看李學武,想要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卻是被李學武從後面伸過來的手拍了拍肩膀。

明顯的,從對方踉蹌的腳步和哀傷的神情就能看得出,趙玉峰這兩天不好過。

十個人八個菜,主食準備了米飯和饅頭,九點鐘的飯菜,你能說這很簡單?景玉農倒是沒說什麼,連楊宗芳給倒的那杯酒都喝了。

還是那座舊火車站,一點樣都沒變。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提及母親在靈堂裡哭暈了兩次,也是簌簌地掉眼淚。

所以她是不敢搶秦淮茹手裡的雞毛撣子的,更不敢去拉棒梗。

李學才一口熱茶下肚,又被二哥叮囑了幾句,長出了一口氣,心中的焦躁去了幾分。

你聽聽這都說的什麼話。

都這個時候了,其實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用不著李學才幫什麼忙。

“呵呵——”

李學才還是懂事聽話的,最近一個多月一直在山上。

沒想到這一公一母這麼不好招待。

這是什麼意思啊?

“岑處長是去年來的鋼城,還是前年來的?”

趙玉峰是有私心的,對這個項目,當李學武提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想過未來。

晚上下班,李學武回家接了娘幾個往俱樂部這邊繞了一圈,把他放下後由韓建昆把她們送過來的。

他笑著介紹道:“楊副主任是前年來的,他比我早了半年多。”

你不要看領導從火車上下來時態度很好,說話很和氣就覺得萬事大吉了。

岑輔堯緊繃著腦子裡的那根弦,一邊想著領導這麼問的目的,一邊回答道:“我是去年三月份到的鋼城,領導。”

趙俠在他身邊時間最長,受他教育機會最多,所以也有了一股子幹練的勁頭。

但到了下面,李學武這幾個身份不會被放在第一位,紀監負責人的身份才是最嚇人的。

聽著岑輔堯的介紹,三臺車從鋼城火車站一路開回了鍊鋼廠。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我從不反對你們大學生要有熱血和激情。”

棒梗這麼想,當然不敢這個時候挑明瞭說,否則沒了面子的母親打他更厲害。

李學武本是不用來的,他跟趙玉峰沒什麼瓜葛,更沒什麼交情。

“武叔——”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滋味比反過來要難受的多。

經常來俱樂部門口等周小白的鐘悅民也受傷了,說是為了救張海陽,讓人攮了一叉子。

兩個人給出的答案是一致的,那就是能源。

具體點,就是電力,鋼城的幾個工業都離不開電力,屬於耗電大戶。

得到了這個答案,李學武便沒有再繼續往下問,直到吃完飯,他們被送上樓,同他們也沒再更多的交流。

倒是晚上景副主任睡不著,又來找李學武聊了聊。

真的,真的就單純地在椅子上、在書桌上、在衛生間裡聊了聊。

特單純,你們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