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瑾 作品

第194章 192 幸福(第2頁)

 我拿著方帕的手頓住,我看著自己因為用力而蒼白的指尖,已經沒有一絲血氣,我喃喃說,“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 

 他同樣看著我指尖,笑了笑很輕鬆說,“我已經而立之年,怎麼可能沒有喜歡過人。” 

 “不一樣。”我搖了搖頭否認說,“喜歡和喜歡不同,有些人可以喜歡,有些人是感情中的禁忌,如果他殺了你至親的人,你能喜歡他嗎。如果他有了妻子,並且非常美滿,你們之間建立在興趣、寂寞、掠奪之上,彼此拼命剋制不能動心,又無法壓抑那份悸動,在愧怍、掙扎和矛盾之中,尋找那份刺激,想放手放不掉,不放手又恨自己,這樣的喜歡你經歷過嗎。” 

 蔡安聽到我這樣說,他臉色完全凝固住,他眉頭在一點點蹙起,越來越重,到最後完全擰住。 

 他抿著嘴唇沉默很久,在我都覺得漫長的寂靜中,他忽然說,“沒有你想的這樣複雜,你用道德綁架的束縛困住了自己,這個世上從沒有一份固若金湯的婚姻,可以在丈夫去世後,妻子為他守貞一生,尤其你才只有二十三歲,憑什麼浪費掉自己青春,一生沒有自己的孩子,為他人養女兒。陳總並不會怪你,如果你喜歡,你認為自己幸福,選擇誰不重要,人死如燈滅,誰還會日日糾纏你讓你不安,靈魂這種東西,根本不值一信。關鍵在於看你是否放得下心裡的結,能夠辭舊迎新。” 

 我將那塊方帕放在膝蓋上,看著那一針一線繡得極其漂亮精緻的槐花,我指著問他,“這是後來紋刻上的嗎,這裡有點磨平了,你經常拿出來撫摸嗎。很重要人為你繡的?” 

 蔡安看著那朵槐花,一慣莊嚴不苟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溫情的笑容,“我母親,她眼神不是很好,年輕時候做裁縫熬壞了眼睛,所以繡得針腳不平,但這也是她心意,我二十二歲大學畢業離家到海城謀事,她為我繡了這個方帕,槐花是我家鄉的花,每年到了春夏到處都是,花季特別長。跟著陳總我逢年過節也沒有時間回家,每逢佳節倍思親,這是我的貼身物,想家想母親了,就拿出來看看。今年我回去了,我母親失明瞭,治不好,走的時候她就守在陽臺上,其實看不到我,但她一直看。” 

 我忽然覺得心裡發酸,被家人惦記,和牽掛家人似乎非常美好,但我從沒有過,如果我有家人,我現在一定會飛奔回去,而不必獨自面對這些。 

 其實沈箏不夠堅強,不很勇敢,祝臣舟讓我最大的動搖,便是在他面前,我能夠覺得自己擁有依靠,是一個可以撒嬌任性不去管黑天白日的女人。 

 我看向頭頂天空成群結隊的候鳥,它們只飛行了一會兒,便四下散開,朝著天南西北就此別過,原先的雁陣彷彿球體,在它們脫離軌道的霎那,消融在一望無垠的天際,失去了最初的形狀和方向,幻化為一團朦朧的霧氣。 

 我看向前方噴泉一側護城河的水面,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波光粼粼,我忽然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天大地大,祝臣舟說得對,沈箏真的沒有了家。 

 躲在角落看著別人幸福的滋味,好像真的非常悽慘。 

 蔡安陪著我在外面兜兜轉轉逛了一上午,臨近中午時,我們回到公司食堂,我坐在角落處喝梅子湯等他排隊買飯,我原本正專心致志看窗口師傅掂勺做肉末茄子,忽然聽到食堂正門口傳來一陣喧譁和沸騰,還有男女職員混雜在一起的尖叫和起鬨聲,我叼著吸管下意識回頭去看,然而當我看到來人是誰,我險些沒有扶穩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