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求婚 我願意......
一個月前, 楚彌和溫漓說了去錢航的事,吐槽多麼倒黴,當面被拒絕不到十分鐘, 出門就被車撞。
當時溫漓一笑置之,現在輪到自己,一點都笑不出來。
客戶那兒的事有點麻煩,她多耽擱了些時間, 一下上午就過去了,來不及回家, 她在街邊的麵館匆匆解決了午飯,打車去了首飾店,期間雪不停在下,還越來越大,溫漓嫌麻煩沒有打傘,順利拿到訂做的東西, 返回出租車裡, 肩膀上就落了一層薄雪。
溫漓拍開雪, 讓司機開車, 這次是回家,結果遇到了大塞車,馬路被厚厚的積雪堵住,一大片的車動彈不得。
溫漓在車裡,後方不斷傳來喇叭聲, 還有人在罵娘, 心裡卻在想不知道陳清軌回家了沒有。
她本來不急, 這個點不算晚,直到半個小時了車子都沒動一下。
她才皺了下眉, 連司機都提議:“美女,要不你走過去吧,過了這段路就不堵了。”
“也好。”溫漓剛想付車錢,手機忽然自動關機了,怎麼按都點不開。
“是不是沒電了?”司機問。
“關機前還有百分之五十。”溫漓懷疑是電池壞了,有點尷尬,“不好意思,還是得麻煩你送我回家了。”
“我沒關係,就是看你好像有急事。”
司機建議道:“我手機借你,你找親朋好友應應急?”
溫漓第一個想到的是陳清軌,更尷尬了。
“我不記得他們的手機號。”
自從微信開始廣泛使用,她就沒再記過那串數字了。
沒辦法,只好繼續等。
等到雪鏟完,道路終於通了,天也完全黑了。
出租車停在樓下,溫漓立刻回去。
明明是陳清軌生日,家裡怪冷清的,江姨在沙發上一臉左立難安,見到溫漓回來了,瞪大眼睛嚯地站起來。
“夫人,你可總算回來了,陳先生一直在外面找你。”
“我沒說不回來啊。”溫漓看了看鐘,七點一十,雖然她回來晚了,但這個時間點也不到讓人擔心的地步吧。
“他人呢?”
“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江姨連忙撥號,滿臉慶幸,在這個家幹了這麼久,她第一次見陳清軌失控,外面那麼大雪,他傘都沒拿就衝了出去,叫了也不聽。
造孽哦。
溫漓從阿姨誠惶誠恐的樣子中感覺到不對勁,司機還在下面等,來不及多想,她拿著現金下去付錢。
出租車開走,她轉身要回去找江姨問個清楚,猝不及防看到一個渾身是雪的男人。
陳清軌頭髮,睫毛,鼻子都沾著雪,膚色白得病態,彷彿和雪融為了一體,只有一雙眼黑得純粹,沉似寒潭。
“你,怎麼了?”
溫漓愣了愣,很久沒看到這個樣子的陳清軌了,慢慢靠近他,從口袋取出一包紙巾,抽了好幾張擦去他臉上的雪花,手指一碰到他,就冷得打了個寒顫,太冰了,就連他呼出的氣都是涼的。
陳清軌看了她許久,終於動了,抬起胳膊抓住她的手掌,往自己臉上按,嗓音低啞得不像話。
“還以為,你又不要我了。”
*
陳清軌不願多說,溫漓牽著他冷冰冰的手,帶他回家。
江姨看到他們倆一起回來,徹底放下心,把已經煮好的薑茶端了過來。
溫漓解釋了一遍自己晚回來的原因,問陳清軌:“外面雪這麼大,你幹嘛不在家等我,我回來得也沒多晚吧。”
陳清軌抓著毛巾緩緩擦著頭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抓到了她話中的一個漏洞,“你中午從客戶那會兒,吃完飯最晚不會超過一點,當時雪沒下這麼大,堵車是從三點多開始的,這期間你去了哪。”
律師思維都這麼縝密嗎,溫漓沒說話,起身去到門口。
陳清軌因她的動作微微一僵,以為她要走,下意識伸手攔她,指尖卻只碰到了她的衣角。
五年前她提分手的回憶畫面不斷浮現眼前,陳清軌臉孔發白,輕輕發問:“你是去見……”
“噔噔!”
茉莉清香飄進。
溫漓從沙發後面靠近他,手拿著一個東西繞到他面前,溫柔的笑聲隨之響起。
“祝你26歲生日快樂,這是禮物。”
陳清軌難得愣住,看著眼前的戒指盒。
玫瑰紅,方方正正,小巧玲瓏地平躺在她手心。
“這是,給我的?”他聲音微滯,大喜大落,不過如此。
“不給你給誰。”
溫漓舉得手都酸了,他還不動,乾脆把戒指盒塞到他手裡,同時胳膊從後環住他脖頸,腦袋親暱地貼住他臉頰,道:“打開看看。”
茉莉香更濃了,他只要一扭頭,就能吻到她。
陳清軌忍住了,慢慢打開戒指盒。
裡面是一枚鉑金戒指,圖案不多,沒有花裡胡哨的裝飾,隱隱透著矜貴。
陳清軌看一眼就知道,是卡地亞的新品。
捏起來,戒指內環刻著一圈字母,是他們名字的拼音縮寫。
“喜不喜歡?”溫漓道,“我兩個月前就去定製了,他們做出的我不滿意,又讓改了一次,今天才弄好,我從客戶回來就直接去店裡拿了。”
“喜歡。”陳清軌說完,覺得自己說太快了,又慢慢重複了一遍,“很喜歡。”
溫漓從他手中拿過戒指,認真地戴到了他左手無名指上,道:“這一次,就不準扔掉了。”
以前,他丟過一次戒指。
陳清軌當然知道她指的什麼,抬起左手輕吻戒指,以肯定的語氣道:“不會再有那個時候。”
親完戒指,還嫌不夠,他伸長手勾過她的臉,給了她一個深吻。
唇齒交纏出水聲,結束時兩人氣息都不穩,溫漓移開身子躲開他的動手動腳,問:“你還沒說,為什麼不到八點就跑出去找我。”
“聯繫不到你,擔心你,很奇怪?”陳清軌岔開話題,從沙發上起身,繞過去把她抱起來,“比其那個,我們先洗個澡,別凍感冒了。”
溫漓掙扎著要從他懷裡下去,“我去一樓洗。”
陳清軌抱得很緊,不急不緩道:“樓上的浴室更大,洗兩個人綽綽有餘。”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溫漓羞惱地捏了一把他的腰,聽到他從胸腔裡震出的低笑,不禁也跟著彎了彎唇。
洗完澡出來已經是很久之後了,溫漓困得不行,被陳清軌抱到床上,聽到手機響了,隨手接起:“喂。”
“阿漓,是我。”
秦母聲音帶著哽咽。
睡意不翼而飛,溫漓驀然坐起身,“阿姨?”
旁邊,陳清軌微微一頓,目光從手機屏幕移到她身上。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溫漓看了他一眼。
“秦曉前些日子身體不舒服,在公司暈倒了,現在住院觀察,情況不太好,你能來看看他嗎?”秦母請求道,“我知道你們分手很久了,但聽到他做夢都喊著你的名字,我實在不忍心。”
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溫漓緩緩開口:“抱歉,阿姨,我已經結婚了。”
手機那段靜默了。
“不好意思,打擾了。”
秦母掛斷電話。
溫漓徹底不困了,看向陳清軌,“這就是你發瘋找我的原因?”
陳清軌沒否認,“想去看他嗎?”
怎麼可能去,溫漓搖搖頭,躺回去蒙上被子道:“晚安。”
空氣出奇的安靜。
陳清軌看著手指上的戒指,輕描淡寫道:“我打算去看一看,你要不要一起?”
溫漓意外地拉下被子,“不吃醋了?”
陳清軌慢吞吞道:“我想了想,如果他死了,你沒見上他最後一面,說不定會記得他更久。”
“……”
他這個嘴。
真挺毒的。
*
秦曉在的醫院不難打聽,第二天陳清軌和溫漓就坐飛機到了京市看望他。
秦曉在病床上看書,見到他們進來,一時愣住,開口時嗓子發啞。
“你們怎麼來了?”
“你媽媽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你住院了。”
溫漓把買來的水果籃放在他床頭,觀察他臉色,“身體還好嗎?”
“死不了。”秦曉扯著唇笑了笑,“只是997累著了,醫生建議我好好休息,媽也真是的,又去打擾你,抱歉,她不知道你結婚了。”
“沒關係,你好好養病,身體重要。”溫漓說,朝陳清軌招了招手,“你別站著不動啊,還是你提議要來的,也過來說兩句,你們以前還是室友呢。”
陳清軌從進來起就沒說一句話,雙手環胸站在一旁,聞言才懶懶拖著步子來秦曉床前,看著他說了句:“你挺命大。”
溫漓無語地捏了一把他手臂,這和說“”你怎麼還活著”有什麼區別。
秦曉竟然笑了,“你能親自來看我,真不容易。”
他看了看他們兩個,明顯感覺到他們之前的氣氛和上次見時不一樣了,徹底釋然,“我現在相信,你們真的結婚了。”
溫漓從不會對討厭或不熟的人任性,可她對陳清軌卻毫無保留。
陳清軌道:“知道就好。”
溫漓又捏了他一下,不好意思地對秦曉笑笑,“你沒事就好,我們就先走了。”
走到門口時,秦曉問了溫漓一個問題:“如果當初我沒有和你隱瞞我的病,我們會在一起嗎?”溫漓頓了頓,還沒開口,陳清軌已經替她回答:“不會。”
他牽著她離去。
他握得很用力,溫漓被拖著往前走,看著他問:“你怎麼知道不會?”
“就是不會。”
很難想象,這次出自一個邏輯縝密的律師之口。
溫漓笑了笑,“你今天為什麼願意帶我來?”
陳清軌腳步慢下來,道:“不想你後悔。”
“尤其是,因為別人後悔。”
他們很久沒回京市了,剛好醫院離京大近,便繞到過去故地重遊。
五年的時間,京大變化沒有很大,教學樓古樸而陳舊,學生們換了一批又一批新面孔。
他們手牽手從南走到北,從操場走到小賣部,逛了一遍醫學院的實驗室和會計學院的教學樓。
都有他們留下的回憶。
溫漓還想去女生宿舍看一看,宿管阿姨不讓外人進,倒是比以前嚴了許多。
“逛完了,我們回去吧。”
溫漓扭頭對陳清軌道。
這時有兩個學生打打鬧鬧朝這邊跑來,撞了她一下。
溫漓沒站穩,跌進陳清軌懷裡。
“故意的?”男人勾了下唇,伸手將她抱了滿懷,“我忽然想起來,我們在大學重逢,你也是這麼撲到我身上。”
“那也是別人撞的。”
溫漓要說著,從他身上起來,陳清軌抱著沒松,在她脖子戴了什麼東西,才放開她。
“嫁給我。”他語氣忽而鄭重。
溫漓低頭一看,是一條項鍊,鑽石是月亮形狀。
她打量著項鍊,陳清軌深深看著她。
他們在大學的相遇,對他來說,是重逢。
對她來說,是相識。
當時她還是別人的女朋友。
全然不知道他在暗處,喜歡了她很多很多年。
時間無情,歷盡歲月。
陳清軌總算聽到了她的回答:
“我願意。”